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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职位空降与师徒假面

染月打了个哈欠,手里拿着刚从烘干机里取出来的衣服,布料还混着淡淡的薰衣草柔顺剂味道漫过来。他对着空气轻轻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点浅红,声音里还带着点刚放松下来的慵懒。“不早了,你赶紧睡吧,不逗你了。” 他语气自然,像是在自家般随意,“我去隔壁睡。”

柒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走廊尽头。这一层有两间预留的领导房间,装修比普通宿舍精致不少,她以前每次路过都好奇是留给谁的,此刻看着染月走向其中一间的背影,心里忽然就有了答案。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柒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直瘫坐在床边。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拍在他脸颊上的温热触感,那温度顺着神经蔓延,连带着心跳都还在胸腔里 “咚咚” 乱撞。

耳边反复回响着他那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有他故作失望时微微下垂的眼尾,明明是带着调侃的语气,却让她慌得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她抬手用力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是几句玩笑话,怎么就乱了阵脚?

躺在床上,染月的模样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穿着浴袍时松垮的领口、说话时带着笑意的眼底、还有指尖夹着烟时慵懒的姿态,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不像话。不知辗转了多久,困意才终于压过心头的慌乱,柒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没等她睡够,刺耳的闹钟就猛地响起,窗外天刚蒙蒙亮,新的一天已经推着她往前走。

到公司时,会议室门口围了不少人,低声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柒星心里咯噔一下,刚想绕开,就被旁边的高欣拉住了胳膊。“星星,你可算来了!” 高欣凑过来,语气里满是兴奋,“听说今天开完会要换领导!你看,我刚才拍到的染家两兄弟,简直是颜值天花板!”

她把手机递到柒星眼前,屏幕亮度调得很足,两张照片清晰地映在眼底。第一张里,染月穿着深色西装,肩线挺得笔直,靠在墙边听人说话。他微微垂着眼,眉头轻蹙,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意,和昨晚那个会调侃她、会调整水杯角度的模样判若两人。

另一张里的男人则完全不同,浅灰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简约的手表,他正对着镜头笑,眼底像盛着春日的阳光,连嘴角的梨涡都透着亲切。“这是染阳,染月的弟弟。” 高欣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八卦的兴奋,“听说两人性格反差特别大,染月是高冷阴戾型,染阳就是温柔小奶狗!不过不管哪种,都是顶级帅!”

柒星盯着照片里染阳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具体的场景。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再想起高欣说的 “高冷阴戾”,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她认识的染月,虽然偶尔有点 “坏”,但更多时候是温柔的,和 “阴戾” 两个字实在沾不上边。

正想开口和高欣说点什么,会议室的大门突然 “吱呀” 一声打开。秘书踩着高跟鞋走出来,黑色的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 “嗒嗒” 声。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像探照灯一样,最后稳稳落在柒星身上:“柒星,进来一下。”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空气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柒星,有好奇,有探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她后背发紧。柒星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可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去。

“你坐这里。” 文员快步走过来,指着会议桌旁贴着她名字的位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恭敬。名牌旁边还放着一杯刚泡好的绿茶,热气袅袅地往上飘。

柒星坐下前快速扫视了一圈会议室。师父龙彪坐在不远处,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脸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丝毫异常。这让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至少目前看来,没什么坏消息。可再往旁边看,她的目光突然与染月撞了个正着。他坐在主位旁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规律。当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春风拂过湖面,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

会议内容枯燥又陌生,和平时讨论设计方案的会议完全不同。“选举董事”“更换经理”“调整部门架构”,一个个陌生的词汇从主持人嘴里冒出来,像一串没意义的符号。柒星听得云里雾里,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画了无数个圈,却一个字都没记进去。她实在不明白,这些和即将对自己的寻问有什么关系,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

她强撑着精神坐了一个小时,眼皮都开始打架,直到秘书清了清嗓子,拿起文件念出最后一条决议:

“最后补充一条不涉及章程修改的内容:为鼓励领导干部年轻化,经董事会推举,任命柒星为建筑所副所长,负责幸福桥 Transit-Oriented-Development(TOD)的 EPC 工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炸醒了柒星。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EPC 工程是公司第一个集设计、采购、施工于一体的总承包项目,难度极大,她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怎么突然就被委以重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该工程施工环节由染月染总带队,具体项目班子设置以调度单为准。”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会议室外更是炸锅了一样,柒星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惊讶,有质疑,也有鼓励。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柒星还愣在座位上没动。

直到龙彪从身边路过,柒星才反应过来,想追出去问清楚,却被一双大手拽住,惯性使她重重的坐回座位上。

染月轻松说,“别追了,他的事和你没关系。”

“什么意思?他...” 柒星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和自己没关系?那是不是意味着,师父身上真的存在某些必须被停职的原因?那些她从未了解过的过往,那些被隐藏在 “师徒情深” 背后的秘密,瞬间让她心里五味杂陈,酸的、涩的、疼的,搅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

“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染月看着她低头思考的神情。

等了许久....

“为什么是我?” 柒星才缓缓抬头,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没做过 EPC 项目,也管理不好。”

染月看着她皱着眉头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看过你之前做的设计方案,很有想法。而且,”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相信我的眼光,更相信你。”

柒星猛地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底。那里没有丝毫调侃,只有满满的信任,像一片平静的湖,能让人瞬间安定下来。这些年,她习惯了靠自己打拼,习惯了在质疑声里小心翼翼,从未有人这样笃定地告诉她 “我相信你”。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抚平。

她越来越确定,在没有接触之前对染月存在偏见,也终于明白让林红沉迷的不只有那迷人的外表,还有他可以安抚别人的魅力。可越是这样,她就更要保持清醒,避免沉沦进去。

柒星淡淡的回应,“谢谢染总信任,我会努力做好的。”

染月电话响起,他说了句加油便转身离去,这时候新上任的主管王涛就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文件堆得很高,几乎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他把文件 “啪” 地放在柒星面前的桌上,“下午要给业主和各部门汇报方案,设计施工方案你一起汇报,你没问题吧。”

“啊?要不要这么突然?”柒星看着厚厚的资料,现在做汇报PPT肯定是来不及的。

“以后你要适应这种节奏,一天四五个会都是正常的。没时间给你准备。”王涛说道,“还有,开完会你要立刻收拾好东西,赶最后一班高铁去项目部报道,明天那边要开工,你要组织起来。直到竣工差不多三年,你都要住在那边,所以你宿舍的东西都要收拾好,有其他人会住进来。”

早就有传言说王涛就是主管的备选了,他是为数不多拿下一级建筑师证的,同时他还是博士毕业。这个人做事风风火火,不讲人情事故,一心只研究专业。

“好的,王总。”柒星听的头皮发麻,但还是保持淡定,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解决方法了。

王涛看着她冷静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我也看好你,好好干,你是咱们院最年轻的副所,也是唯一一个女领导。改变其他专业对咱们建筑专业得偏见及女生的职场的偏见,就靠你了。”

柒星挤出勉强的笑容,“谢谢王总,我会努力的。”她并不认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职场中女性所处的劣势,但可以为更多女生发声、谋些福利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你赶紧去忙吧,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时间紧任务重,好好干。”

柒星机械的点点头,感觉每个领导都这么说,好像一套标准的模版。

柒星立刻在群里发通知:各专业中午十二点前把汇报文件发她汇总,没按时发的,自己去给业主单独汇报。

办公室里哀声一片,议论声此起彼伏 。

“这么短时间怎么弄完?”

“刚升职就这么拼?”

“对啊,她年龄那么小,不是凭关系,怎么升的那么快,凭什么安排我们做事。”

“调度单都还没下来,就开始装上了。”

柒星想反驳两句,又觉得幼稚,这些人明明是在说坏话,还偏要说的那么大声。

柒星发完通知消息,就立刻联系搬家公司,去宿舍打包东西,她本想着轻装上阵,但她舍不得她的书,只能是尽量在下次搬家之前买了房子,就不会这样流离失所了。

当她路过龙彪的办公司时,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她刚想敲门进去打个招呼,瞥见一个长发的女人坐在师父的座椅上,染阳坐在对面,龙彪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而那个女人的侧脸看起来几分亲切感,让她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但女人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没少用你的权利,让你那几个徒弟给你干私活吧。我知道的就有六家厂房的施工图你以让她练手的名义给你干活;还有一个公园的设计方案、还有重庆一家的装修设计;一个厂房收十几万的设计费,那个公园方案也收费也不低吧。你一点没给你那傻徒弟分点,你够黑的呀!”

柒星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那些任务她记得清清楚楚 —— 师父当时说,“星星啊,你刚毕业,要多练手才能成长,这些项目你多参与,以后找工作都有底气。”

她当时还满心感激,觉得师父是真心为她好,每天加班到深夜都不觉得累。可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 “练手”,不过是师父利用她免费干活的借口。

她的头越来越疼,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那些曾经的信任和感激,此刻都变成了刺,扎得她心口发疼。她实在不想再听下去,脚步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自己的工位。办公桌上的阳光很暖,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凉的心里。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因为经历的多了,就会发现人的想法和感受,真的会随着时间和认知的改变而改变,原来你笃定不会变的事情,会在之后的某一刻就很容易变得释然。

原来你患得患失,整日忧虑不得其解的事情,会在之后的某一刻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人都是会变的,情緒和感受也都是会流动的,不要把一时的感受定为永恒。时间也不一定能证明什么东西,但一定能让你看消看透很多人和事。

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处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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