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然脚步一顿,前面…貌似是个阴气更重的地方
这一下子都不知是该往前还是往后。
“你确定,是坟地?”沈安然不信邪地又问了一句。
顾珩睨了她一眼,“不确定,一会你不就知道了。这里的人,认为柏树有驱邪避神的作用,以此来保护坟墓不受侵扰。”
沈安然低声喃喃:“好像的确如此。”
“不过…为何凌佑要将他二人的定情酒埋在此处。”
“那管家告诉我,此处曾有一个传闻,如果有情人一起在柏树下埋上几坛酒,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不分离,酒埋得越多越灵验。”
沈安然抿了抿唇,“照这么说,那岂不是这地底下都是酒喽。”
顾珩点点头,“应当是有一些。”
沈安然向来不太相信这些,不过,或许也是有点说法的,毕竟陈矜禾和凌佑的确不分离了…只不过二人已不在人世。
顾珩和沈安然一路再无言。
巷子口处,一个老人叫住他们。
“诶,你们两个!”
沈安然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又被吓了一跳,她觉得这几日碰到的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
但她还是顿住脚步,展露一丝和善的笑容,“老伯好。”
那老伯踉踉跄跄地走至二人沈安然身边,沈安然本能地退后几步,与顾珩挨在一起。
“你二人是来埋酒的?”老伯操着南方口音,沈安然没听懂他说什么,只听见什么“酒”。
毕竟二人是来查案的,沈安然不想耽误时间,虽不太能听懂,但只是一味的点头,想要拉着顾珩赶紧离开。
“不是,是取酒。”
岂料身后突然传来顾珩的声音。
沈安然颇为震惊地扭头看向顾珩,他竟然能听懂,甚至搭上话?!
哦。差点忘了,顾珩的祖籍在永嘉郡,自然会说南方话。
他好似与这老伯说了许多,只见老伯神情渐渐严肃,顾珩脸上却什么变化也没有。
“你们别去啊,那里都是尸体,要死人啊。”
“那柏树有什么灵验的,人死了我们才种的,你们去干什么啊。”
“不听劝啊,不听劝啊。”
沈安然依旧没听懂什么,但她听到了“死”这个字眼。
顾珩回了几句,那老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安然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同那人说了什么?可是他知道什么?”
“他问我们是不是来埋酒的,我说我们是埋好了来取的。”
沈安然一双凤眸里尽是探究,本想反驳几句,但一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引人耳目,顾珩这话也说得对着。
“然后呢,还说了什么?”
顾珩:“他说这庄子里死了人才种柏树,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去那个地方定情埋酒。”
沈安然若有所思点点头,“还有什么能用到的信息吗?”
顾珩摇摇头。
沈安然也没再多问,将顾珩说的两句话反复在脑子里转了两边,又疾步走在前面。
其实这庄子中并非无人居住,只是人少,基本是老年人,所以显得分外寂静。
伴着阵阵呼啸的寒风,沈安然隐约看见前方有一个个凸起的小土包。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顾珩,似是确认他在自己身后。
顾珩大步向前,走至沈安然身边,朝她挑了挑眉,“怎么,你害怕?”
沈安然摇了摇头,她从不畏惧尸体和坟地,只是前方被柏树一圈圈包围,能感觉到越往里走越昏暗。
这倒让她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在沈静姝的话本中看到的“血棺冢”和“断头坟”。
无头尸的棺材中渗血,夜闻鬼哭,其声十里之内皆可闻,近之则无。
沈安然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血腥的画面。
顾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莫名有些忍俊不禁,他轻拍了拍沈安然的肩膀,就见面前的人瑟缩了一下。
“干什么!”沈安然扭头,见顾珩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轻轻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嘘,你小点声。”顾珩收回搭在沈安然肩上的手,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多了三分狡黠,“你看前面像不像幽冥地府。”
沈安然觉得今日顾珩是不是过分活泼了一些,他平日里的沉稳都去哪里了?
心里没由来升腾一股怒火,刻意压低声音道:“赶紧走,哪有那么阴森,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了。”
再向前几步,就清晰可见那粗壮的枝干。
冬日里天色本就黑的早,如今酉初,天色已经暗了些许,再加上这坟地到处都是柏树,遮天蔽日,沈安然踏进去时能感到周围已经瞬间昏暗了。
从外头向这坟地里看还感到些阴森与恐怖,但如今自己真的站在这里面,周围都是土包与枯树,只感到荒凉与寂静。
“西边最粗壮的那一颗…”
沈安然向西走了几步,仔细辨认这些树干。
“诶,好像是那个。”她率先找到,抬手叫住顾珩。
顾珩闻言疾步走至沈安然身旁,二人围着那柏树走了两圈。
沈安然目测了一下这颗柏树的树干,其圆径能达到三尺之多。小声道:“就是这个,不过…这树干粗壮的有些过分啊。”
顾珩抬脚踩了踩树下的泥土,较别处的的确松软一些,像是近些时日被人挖过的。
“那图纸给我看看。”
沈安然接过图纸,借着一些微弱的光亮仔细察看了一番。
“应当是这一颗。”
顾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先做个标记,再往里面走一走。”
坟地深处的土包明显少了,随处可见已经腐烂的植物堆,大部分地方都被枯枝落叶覆盖,有些土包旁甚至没有墓碑。
二人走至最深处,再也不见比刚刚那一颗更粗壮的树干了。
沈安然低声提醒一句:“走吧,小心有蛇。”
顾珩闻言环视一周,见再无可勘察之处,便跟着沈安然去了刚刚做过标记的柏树旁。
“就是这儿没错。”顾珩用脚拨开最上面的一层土壤,“你看,这里还有过昆虫聚集的痕迹,应当是酒与糖分渗透至土壤中将它们吸引来的。”
语毕,顾珩用手指捻了捻地上的土,“这里因为长期埋酒,导致其土壤颜色与别处不太一样,这里的土染上了些酒渍的颜色。”
沈安然俯下身子,一股淡淡的发酵气味袭来,除此以外,再无异样。
不过,就算是因为这柏树的根系接触到了渗出的酒液,养分比别处的好,那也不会长得如此粗壮吧。
按下心中的疑虑,她同顾珩道:“别人不在这里埋酒了?你不是说这里有一个传说吗。”
顾珩:“刚刚我们来时,只见到这庄子里有老人,不见有小孩和青年。”
“你是说,年纪小的都外出了,只余下他们上了年纪的亲人在这里?”沈安然若有所思道:“听刚才寥寥几句谈话声,他们倒像是南方人。”
“八十年前,鸣州一带有过一场大地震,死伤无数,这些人,应当是从那里逃亡过来的。”
沈安然想起曾在书中看到过关于那一场地震的记载,据说自那以后十年间,鸣州的雨就没停过。当地人极信鬼神之说,都觉得是惹恼了天上的神仙,所以当地不断地修建寺庙,如今鸣州最著名的地方便是大报恩寺。
“所以,这些人都是逃难来的?”她又从顾珩说的话中抓住一个信息,“要这么说,这个庄子至多只有八十年?”
顾珩点点头,“总之,不会超过一百年。”
闻言,沈安然急忙转头看向这柏树,怀疑的种子本就种下,如今再看这树干,沈安然只觉得它又变粗了。
“你说…一百年,柏树能长多粗?”
顾珩跟着沈安然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道:“总之,不会这么粗。”
二人对视一眼。
“这定然有问题。”沈安然从兜里拿出手帕,隔着手帕抓了把下层的土,“先带回去看看。昨夜下了那么大一场雨,如今在这里怕是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天色渐暗,二人没多待就上了马车。
沈安然有些疲惫地靠在软垫上,“楼兰烬至今下落不明。”
“别急,很快了。”
沈安然以为顾珩是指那土壤与楼兰烬有联系,查清土壤的成分也会查清楼兰烬的下落。
“不会,此案十分复杂。”
语毕,她又补充一句,“当然,皇上若是想让这案子简单,那也复杂不到哪里去。”
顾珩:“这话倒也不错,皇上想保下谁,谁就死不了。”
“所以,凌佑不管如何死的,都已经是殉情自尽了,是吗?”
“我不会阻拦你查清这件案子。”
顾珩这话,就当是默认了。
“凌佑若是与陈矜和结亲,太后的势力无疑会壮大,如今凌佑死了,事情反倒简单了,所以皇上不会让我彻查此案。”
“但陈矜和是永福郡主的长女,皇上明面上不会同太后撕破脸,所以楼兰烬的下落必须查清。明日,我会将这两起案子的进展分别呈上去。”
沈安然颇为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珩见沈安然似有些心不在焉,便转了话题,同她道:“你还有四日。”
“什么四日?”
顾珩蹙了蹙眉,似是对她的回答不满,“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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