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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重逢

周五夜晚的什刹海人声嘈杂,她大概估一下方位,走进相对安静的小巷子,很快就找到酒吧的所在,灯光清浅。推门进去,黄黎已经在吧台等她了。

客人挺多,但都安静。最里面有个小小的舞台,此时已经有歌手在唱歌。黄黎招呼她,带她选了窗边的位置坐下。

她对吃的没什么要求,饥饿中的人也什么都不挑。看看了酒单,五颜六色的,果味、酸甜,她都不感兴趣,最终像一个传统的男人,说,“来杯黑啤吧?”

“……行。”

两人很久没见,等上菜的间隙,聊了下近况。祝愿也没想到会变成一个吐槽小会,不过也怪不得她,同样作为职场狗,黄黎的处境更艰难一点——从行业链条来说,施工单位要跟着甲方随心所欲的计划蹦来蹦去,要看设计的图纸质量艰难行事,还要和合作方、监理搞好关系,不然分分钟掉坑里;从内部环境,那是央企下面下属的分公司——中的项目部,等级森严,行事呆板,毫无活力。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从设计,到合作方,受的大小冤枉气一顿狂喷,精彩纷呈,黄黎甚至掏出手机来给她看自己遭受的苦难和证据:

——甲方巡检在即,下班后总包才通知到他们,“今晚上务必提交弱电走线方案,否则视为没有需求,不做预留”。

——技术总工起草了一个方案,项目经理润色了一下,而她只是转发到甲方沟通群里,被项目组某位大哥连环攻击,“你这个方案不及格啊。”自己人呢?

黄黎往下划,总工忽然跳出来,回复说确实有些矛盾,@黄黎抓紧时间改一下。

……

这些烂糟事儿打在祝愿脑门上,也有点承受不住——于是说,“要不我们一醉方休吧。”

愤怒归愤怒,黄黎理智尚在,“喝多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倒也是。”

黄黎冷静下来,注意到她手边的纸袋,“什么东西?”

祝愿打开,“好心人的善意。”

“啥?”

她一下不知道怎么说,组织了一下语言,“刚在地铁上晕了一下,隔壁座位的姐姐给我的。”又补充,“今天没怎么吃饭。”

黄黎开始担忧,“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啊?”

“没事,白天忙,可能确实是血糖比较低。”

“那接下来能休息了?”

“可以啊,我有三天假了”,说着她打开,认得出来这款面包,名字是独白芝。“来一块吗?”

“不了。善意都给你。”

黄黎忽然想起来,“上次那个事情我跟你说没!”

祝愿迷茫,“哪个?”

“上次我自己来喝酒。好不容易得会闲,我从项目部逃出来,就在那!”黄黎指指吧台,“当时我身边俩女孩,哇真的是漂亮,然后我听她俩聊天居然是同行,就搭了两句话”——祝愿笑起来,她一直是自来熟——“她俩都是电力设计,然后呢,她们问我做什么,我说施工,我是某局的”,语气急促起来,明显上头了,“你猜她俩问我啥?”

“啥?”

因为愤怒,黄黎的眼睛睁得格外大,“你来这干嘛?”

她再次重复,“我来这干嘛?我为什么不能来!”

祝愿绷不住笑出声来,实在是没有料到的结局,设计和施工,永远的死敌,冤冤相报,没有止境。还好周围人多少都在聊天说话,笑声不算过于突出,她心虚地环顾四周,没人注意。

只是在目光要收回来的时候,隔着过道,斜后方有个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

她的笑还凝结在脸上。眼前的热闹场景逐渐退成虚幻,除了谢安阳的身影,一切都有点恍惚。对视片刻,他的眉目慢慢舒展开,冲着她微笑起来。

冤家路窄,她想。应该也是散会后过来的,吵吵闹闹的环境中坐了一天,这会儿还是很精神,只是脱了外套,白衬衫的袖口卷起来,倒显得眉目温润起来,祝愿觉得自己心里面涌起来酸涩的海水,但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单纯保持这样的距离挺好的,于是她也以微笑回应他。

然后她点点头,转过脸来回应黄黎,“然后呢?”

“没然后了”,黄黎说。

“为什么?”

“她们的生活太精彩了。我嫉妒。”

“实在嫉妒,就找你爸把你调回去。”

“不找他。”黄黎很有骨气,见她没动作:“你吃啊,晕倒的滋味不好受着呢。”

她无言以对。

今夜大概是民谣专场,但好在不是滥情的、成日挂在播放榜单上的那种无病呻吟,她喝着酒跟着音乐轻轻晃,快要结束了,主唱说,“最后两首了,换一下,动力火车吧。”

酒吧里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欢呼,祝愿也实在是开心,举起手来鼓掌。

这本不是她的年代流行的歌,只是她从小和哥哥们混在一起,听着大孩子们的摇滚,充斥着鼓声,嘶吼和嚎叫,尽管当时不懂得其中的好,但是年岁渐长,越发觉出老歌的动人来。

是很动人,漫溢出来的都是赤诚。只是被两句话突然撩拨到,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想着又喝了几口啤酒,她看看窗外,人群渐渐散去,午夜回归安静了。趁黄黎去洗手间的功夫,她去前台悄悄买单,准备好等她一起回去。

收银员确认,是7号桌?

“对。”

“您好,已经免单了。”

她愣住了,“员工也可以免单吗?”她不知道驻场歌手算不算得上员工。

收银笑笑,“应该是,老板交代过的。”

她道了谢,坐回去收拾一下。独白芝的袋子原封不动,她想回去要记得放进冰箱。

片刻,黄黎回来,“林哥说后院支起来烧烤架了,又开了个局,让我带上朋友玩——想去吗?”

祝愿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何况她不爱和陌生人社交,于是拒绝了,嘱咐道,“你也注意安全,早点回去休息。”

黄黎了解她,“那你打车行程发我,到家跟我说一声啊。”

她答应了。出门的时候看看谢安阳的方向,桌子空空的,人已经走了。

刚出门走了两步,路边的树下,有人掐了手里的烟,喊出她的名字,“祝愿?”

声音耳熟,她停住脚,是林东。

她笑起来,“林老师好久不见。”

林东也笑,“又来”,他走近,“最近还好吗?”

“好着呢,今天来喝酒!”

林东点点头,“等下不过去一起玩?”

“去哪儿?”但她喝了酒,脑子就反应很快,指着酒吧,“老板是你?!”

“不然?”

她由衷地开心,“我还奇怪怎么随便免单呢,谢谢林老师!”

“要回家了?”

“嗯,玩不动了。”

“我喊人送你。”

“别”,她摆摆手,又指一下手机,“不麻烦,我回头会把行程发给黄黎。”

“也行”,林东说,“没事儿就过来玩。”

“好啊。”她的声音有一点沮丧,只有一点点。但是林东捕捉到了。

“不提别的,我们总归还是朋友对吧。”

“对,谢谢东哥,我是说,”她组织来一会语言,放弃了,“你懂我意思吧,一直以来谢谢你。”

他懂,“应该的。”

于是她挥挥手和林东再见。从小巷走出来,祝愿没有再回头。

夜风起来了,仿佛从很高很远的地方而来,带着张力拂过湖面和近乎空寂的街道,掠过她的周身,被风裹挟推动着,只能往前走。这种感觉有点怪异,她有点想笑,也庆幸今天出门没有穿裙子,免去了很多尴尬的可能。

近乎摇摇晃晃地,她沿着湖边,走过银锭桥,一路到了马路边,打车回家。路上说不清什么心情,只好看窗外的夜景,灯光明明暗暗,终究没有什么是恒定不变。

脑中那两句话还在反复回响:

“看着一份爱有头无尾,你有什么感觉。”

到家给黄黎发了消息,她回复一张照片——在吃烤串。祝愿笑笑,放下手机去洗澡。明天周末,她想着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今天可真是糟糕透顶,除了夜晚的那一段音乐。她睡不着。翻来覆去数了几百只羊,神志依然一片清明。干脆起身,去客厅开了盒子打算找个电影看,选来选去,还是想看魔戒。又顺便打开冰箱,开一瓶清酒。

度数算不上低,加了冰块,她坐在地毯上,背倚着沙发,边喝边看。

她太爱这个片子了,以至于前传《霍比特人》都看了好多遍。英雄之路历经坎坷,每一重挫折考验一重心性,保有初心的人,在结局大都会抵达圆满的彼岸,但故事开始之前,未知的最迷人。她永远爱故事之初的天真少年,都是没有被现实教训过的模样。Pip在荒山上追问“我们的二早餐呢?早午餐呢?”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酒精确实会让人心情变好,恰在此时,听到卧室里手机铃声,她凝神听了一下,过去看。确实是有电话进来,一串数字在跳跃,即便没有备注,她认得出来这是谁。

等了一会儿,铃声没有要停的意思,她接起来,“喂?”

开了免提,顺便点了遥控的暂停。

“还没睡?”

“嗯。”

那边停顿了一下,“跟你说几句话,能上去吗?”

她沉默片刻,几步走到阳台上,向下看去——路灯昏暗,雨丝乱飞,但确实能看到灯下站着的轮廓,指尖明明灭灭,那人也在仰头看她。

一时无言,最后只好说,“上来吧。”

他“嗯”了一声便收线了,祝愿看着他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烟头碾碎在托盘里,低头进了单元门。再看看身上的吊带单薄,去卧室换了件衣服,顷刻便响起了敲门声。

她过去开门,谢安阳站在外面,衣服发梢有些潮湿,祝愿打量着他,“这么晚了,有什么话要说?”随后从鞋柜里拿双拖鞋给他。

他也看着她。月白色的睡衣柔软闪着光泽,黑亮的头发被她用一只发簪盘了起来,露出美好的脖颈。他不自然地收回目光,低头换鞋。

随后祝愿从厨房端来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他都在沙发上坐下了,裁看见原本摆放的酒杯,装着冰块和清酒,在灯光下泠然闪光。

他看向她,祝愿只是笑笑,统统收进厨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出来。

在和他有段距离的沙发另一端坐下,祝愿探究地注视他。

他顿了顿,知道半夜打扰应该给个理由,只好说,“想找你说两句话来着,才发现你已经走了。”

她点了点头,“朋友有事儿,我就先回来了。”

他的指尖摩挲着杯子,“我以为你会一起来”。

“嗯”,同时也明白了,其实是无话可说。只是他一向周到,没有不告而别这回事。

她转过头来,幕布上,画面停在阿拉贡感伤的脸上,庞大故事中的小插曲——人类爱上精灵,又是注定心酸、注定不得——说不清是被什么刺到一下,她手指抖了一下,仓促地按下播放键,又觉得很不礼貌,再按了暂停。

谢安阳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指纤细,骨肉匀称,指甲闪着润泽的光,祝愿有双很美的手 。只是很突兀地,虎口处多了一块暗沉,拇指大小。

他低声问,“手怎么了?”

祝愿茫然了一下,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开水烫到了,没事。”

“记得要抹药膏。”

“嗯”,她胡乱答应着,眼睛去看墙上的钟,已经很晚了,他在一旁小口喝着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反倒是他先开了口,“最近怎么样?”

“你也看到了,挺好的呀。”

“还加班吗?”他对王宁飞印象并不好,觉得这人不靠谱得很,心思都用来媚上,对下属从不愿负责。需求捂在心里,事前从不规划、deadline前再带队拼命赶进度。

“也还好,差不多习惯了。”

谢安阳分辨她的表情,但从中一无所获,祝愿看起来是真心实意适应了现状,情绪稳定,语气平稳。但是打定主意不和他礼尚往来,安稳地沉默着。

于是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以前你给过我一个歌单,记得吗?我找不到了。”

就为这个吗?祝愿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还在等着回答。

“记得”,她点点头,“可能不小心清理掉了。”

——并不是不小心。那个歌单其实是祝愿费心思特意收集的,欢快的、滑稽的曲子,把它们整理在一起,起名【给谢博士的快乐宝箱】发给他,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听一听,效果立竿见影。

但歌单始终沉默地躺在她自己的账号下面,收藏者寥寥,在其中并没有看到他的ID,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过,所以分手后没多久,她就干脆删掉了。

现在可以确定了,他没有。

“能再帮我做一个吗?”

她开个玩笑,“怎么啦,你现在很需要快乐吗?”

他也笑,“是。”

她也不问为什么,不太在意他的死活一样,“记不全了,这几天没事我帮你找找”,她胡乱敷衍着,“但今天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话题转得太快,心下就是着急和抗拒,跟着反应也慢了半拍,“可以在你这借宿一晚吗?”,他解释道,“我喝酒了,过来没开车。”

祝愿惊讶地看着他,“可以打车呀。我也不是很方便留你过夜。”

他听见自己声音干涩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她的表情如常,耐心地解释,但态度坚决。谢安阳也是头一遭被人硬往外撵,耍无赖对他来说是一门生疏的手艺,天人交战片刻,他认命掏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

地图上面是纷乱的雨滴,方圆几里之内更是无车可打,他把手机递给祝愿看,“真的打不到。”

她注视着屏幕有一会儿,最后说,“房子小,你只能睡沙发了。”

条件很差。但是他说,“没问题。”

祝愿关了投影,打开大灯,搭把手帮他把沙发拉出来,展开成一张临时的床铺。又去卧室拿了枕头、毯子和薄被,看他铺好。

“我去睡了”,她说,“牙刷毛巾都放好了,你将就一下。”

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明天可能起得晚,你忙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哦。”是完全不想再碰面的态度了。

他轻声应了。

客厅面积小,把沙发展开,也就距离茶几很近,但是空气中似乎总留有清酒若有似无的香气。他忽然想起有一年和祝愿去普陀寺,回到城里朋友聚会吃饭,她喝了点儿酒怕喝醉闹笑话,桌上有把壶转来转去,以为是解酒的饮料——不好喝,但闷头喝了不少,还好心给他倒了一大杯,当时他纳闷,“喜欢喝黄酒?”

她整个人就懵了,结结巴巴,“这,不是解酒的吗?”

——此刻想起来,还是忍不住笑。他记得祝愿所有温柔的,可爱的时刻,所以今天她的冷漠和封闭让他尤其难过。吵架的时候她激动地指控他,“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他从来不觉得理性是什么坏事,但是她的语气中的厌恶让他心惊。

如果可以,他其实想永远忘掉这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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