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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猫爪拓痕与竹影叠窗

赵玉青在青砚斋的画案前铺开生宣时,晨露正顺着银杏叶的脉络往下淌,在纸面洇出极浅的圆斑——像三年前陆泽珩老宅竹下石桌的“青”字刻痕,被夜雨浸软的模样。他刚用陆泽珩送的端溪砚磨了半池墨,墨色沉得能映出窗棂的竹影,是南方画室少见的“松烟重墨”,林小满说“这墨色里有老城的风,浓得化不开”。

“赵老师,这只猫的爪子怎么画才像踩过墨呀?”穿红毛衣的小姑娘举着拓印板跑过来,板上是墨团的猫爪印,边缘沾着圈浅灰的墨,像刚从砚台里捞出来,“陆爷爷说‘你画的猫爪,总像带着没说尽的话,落地轻得像怕惊醒什么’——他还说‘要等你画完这张拓印再走,说这是青砚斋的新规矩’。”

赵玉青握着她的手按住拓印板时,指尖蹭过纸板的纤维——三年前陆泽珩蹲在这画案前,指尖也是这样悬在拓印的竹纹上,说“这竹节该留道痕”,原来有些触碰会变成记忆的锚,像老砚台的刻字,无论隔多久,落在相同的位置仍会心头一震。

“爪子要虚按,”他让小姑娘的掌心在拓印板上轻压,“像你张奶奶蒸桂花糕时,最后撒的那把杏仁碎,要飘着才香——陆爷爷说得对,活物的爪印得带点风的软,才像从老地方来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拓印板在宣纸上轻晃,猫爪的墨痕边缘立刻晕出层浅灰,像被晨风吹散的烟。陆泽珩的身影从竹影里走过来时,赵玉青正把拓印好的画纸往竹筛上晾——对方穿着米白色休闲衫,袖口卷到小臂,竹节手链在晨光里晃了晃,腕内侧的浅疤被阳光染成暖褐色,是小时候救猫留下的旧痕,现在倒像片没舒展开的竹叶,藏着不显眼的软。

“陈舟说社区画室缺套新拓印板。”他把藤编盒放在案角,盒里的猫爪、竹叶拓板码得极齐,是按赵玉青常用的尺寸定做的,“张奶奶一早去摘青梅,说‘让你把新茶泡上,她腌了青梅酱,配茶正好’——还说‘泽珩你来得巧,玉青刚教孩子拓墨团的爪印,说这是青砚斋的老手艺’。”

“又让张奶奶费心了。”赵玉青把拓印板上的猫爪痕补得更圆,墨色在指腹蹭出层浅灰,“这些拓板够用到明年开春了——下次让陈舟直接送,不用你跑一趟。”

“不麻烦。”陆泽珩在角落的竹椅坐下,指尖在椅面的竹纹上蹭了蹭,是他以前常坐的位置,椅腿比三年前磨得更弯,却在承住身体时透着种妥帖的稳,像被老城区的日子泡软了棱角,“今早去老宅看竹,福伯说新竹的竹节上有猫爪印,像墨团的崽昨晚去爬过——他说‘这爪印拓下来能当画稿,比你教孩子画的还真’。”

“猫爪拓痕”——他总记得这些细碎的事。赵玉青想起周明宇说“泽珩这三年在画室的速写本里夹了十几张猫爪拓印,每张都标了日期,说‘等玉青回来,能看出墨团的崽长没长’”,原来有些等待从不需要刻意提起,像竹会按节抽新叶,到了时辰自然会遇见相似的痕。

孩子陆续围过来时,陆泽珩正帮着整理拓印工具。他捏着猫爪拓板的动作很轻,指腹在木板的毛边处反复摩挲,像在打磨件珍贵的玉器——三年前在酒店验收画作时,他捏文件夹的手指总绷得发白,现在却能自然地用掌心托住拓板,连陈舟都说“先生现在拿画具的手势,比签合同还稳”。

“陆爷爷,你会画竹吗?”穿蓝布衫的小男孩举着刚拓好的竹叶跑过来,拓印的边缘歪歪扭扭,像被风吹乱的枝,“赵老师说‘你的竹比美术馆的展品还直,根上总带着土’——他还说‘要等你画完竹再教我们画芭蕉’。”

陆泽珩接过拓印纸的指尖顿了顿。“直是直,”他往拓印的竹根处补了道浅痕,墨色比赵玉青的淡半分,“但少了点南方的潮,画不出芭蕉的润——你们赵老师画的芭蕉,叶背总比叶面墨深,像藏了雨,那才是真的活。”

赵玉青磨墨的动作慢了半拍。陆泽珩总能精准地说出他笔法里的隐秘——三年前在竹下说“你的画有魂”,现在又点出“叶背藏雨”,把他没说尽的心思都看得透亮。他想起南方画室的墙面上,至今贴着张陆泽珩画的竹,是周明宇从老城带的复印件,竹根处有他补的芭蕉影,像把南北的痕悄悄接在了一起。

孩子们围着拓印板吵闹时,张奶奶端着青梅酱走进来,蓝布帕子上的酱色沾了点竹绿,是刚摘的竹叶蹭的。“刚在葡萄架下看见墨团的崽了,”她把酱碗往画案的银杏叶旁放,“最小的那只总蹭陆先生的裤腿,像墨团当年蹭玉青——这猫通人性,知道谁心里装着旧日子。”

陆泽珩用小勺舀青梅酱的动作很轻,酱色在瓷勺边缘挂出细痕,像他画竹时故意留的飞白。“比去年的酸些,”他舌尖沾了点酱,眉峰微蹙又很快松开,“张奶奶说‘青梅要带点涩才够味,像有些话,淡了反而记不住’——她说得对,你在南方画的芭蕉,是不是也带点这样的涩?”

“带点。”赵玉青把孩子们的拓印画收进竹篮,帆布篮的提手磨得发亮,是张奶奶用旧了的菜篮,“南方的雨重,墨得沉些才托得住,偶尔带点涩,像青梅酱沾了竹影,反而比纯甜更久。”

陆泽珩没接话,却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个速写本,翻开其中一页——是幅没画完的芭蕉,叶底的竹筛印歪歪扭扭,像青砚斋的旧竹筛刚扣过,“上次在你画展看到《蕉雨猫戏图》,回来试着画了画芭蕉——总画不像,说‘这叶梗的弧度,得在南方待过才懂’。”

赵玉青的指尖在叶梗处碰了碰。铅笔线被摩挲得发毛,像被反复修改过。他想起林小满说“泽珩这三年的画里,总在竹旁留片空白,说‘该有片芭蕉才对’”,原来有些牵挂会变成笔瘾,像戒不掉的墨香,总在不经意时落在纸上,连自己都没察觉。

孩子们被家长接走时,把拓印的猫爪画留给了赵玉青,画角的墨痕被晨露晕成浅灰,像墨团刚踩过的印。画室里只剩他们两人,晨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在画案上叠成一片,像幅没题款的合画。

“南方的画室,”陆泽珩突然开口,指尖在速写本的空白处画了片竹叶,“雨季时会漏雨吗?周明宇说‘去年台风,你画室的窗被吹开,画架上的宣纸湿了大半’——我让陈舟给你寄了套竹制窗棂,说‘比南方的木窗牢,能挡雨’。”

赵玉青的喉结动了动。竹制窗棂——陆泽珩那种连办公室窗帘都要定制的人,居然会记得南方画室的窗,连台风天的细节都知道。他想起收到窗棂时,老木匠说“这竹料是从老宅的旧竹架上拆的,先生说‘旧竹更韧,能经住南方的潮’”,原来有些惦念从不需要刻意强调,像老砚台的刻字,磨得越久越清晰。

“没漏雨,”他把拓印纸收进画筒,竹制画筒的接缝处,还留着三年前搬去南方时磕的痕,“周明宇夸张了,就湿了两张草稿——那套窗棂我装上了,竹纹和青砚斋的老窗很像,下雨时听着竹响,像还在老城。”

“像还在老城”——赵玉青总爱用这种带着余味的说法,像三年前说“竹看着直,其实每片叶子都在跟风较劲”,把汹涌的情绪藏在平淡的字句里。陆泽珩想起福伯说“先生在老宅的窗上装了块玻璃,能映出青砚斋的方向,说‘这样玉青在南方看雨,就像我也在看’”,原来有些靠近从不需要同处一地,像竹影能透过窗棂叠在同张宣纸上,隔着千里也能找到重合的痕。

张奶奶收拾酱碗时,突然指着画案角落的拓印板:“玉青你看,这板上的猫爪印跟墨团小时候的一模一样,连最左爪的缺角都像——泽珩你说巧不巧?这猫跟人一样,痕是刻在骨头上的。”

陆泽珩的指尖在缺角处碰了碰。墨团的左爪缺了块肉垫,是当年在青砚斋抓老鼠时被夹的,赵玉青总说“这是它的记念”。他想起陈舟说“先生把墨团的爪印拓在书签上,夹在《国画入门》里,说‘翻书时能摸着,像还在青砚斋’”,原来有些旧物从不是负担,是用来锚定记忆的桩,让漂泊的日子有处可寻。

“下次回南方,”赵玉青把拓印板放进工具箱,金属碰撞声里混着竹节手链的轻响,“我把墨团崽的爪印拓下来给你寄来,说不准能看出像不像老墨团——张奶奶,这青梅酱能给我装罐带南方吗?说不准能调进墨里,画芭蕉时带点涩。”

“早给你装好了。”张奶奶往他手里塞了个青瓷罐,罐身的缠枝纹和陆泽珩送的砚台盒一模一样,“泽珩今早去给罐口缠了竹篾,说‘南方潮,这样封得牢’——他蹲在灶台前缠了半小时,手指被篾片划了道小口子,说‘这点伤,比签合同被钢笔划的轻’。”

赵玉青捏着青瓷罐的手指紧了紧。竹篾缠口——陆泽珩那种连文件边角都要修齐的人,居然会做这种手工活,竹篾的毛边肯定被指尖磨得发亮,像他送的端溪砚边缘。这些细碎的妥帖像砚底的刻痕,淡却清晰,把“离别”熬成了“如常”,像张奶奶总说的“真正的念想,就该这样,淡着淡着就成了日子的一部分”。

陆泽珩突然说:“青痕基金的南方巡展,我让陈舟留了个展位给孩子的拓印画。”

“林小满跟我提过。”赵玉青把青瓷罐放进随身的画筒,竹影在罐身投下细碎的网,“她说‘你特意让设计师在展位加了木格窗,说‘阳光照进来,拓印的猫爪会像活的’’——我选了幅带竹影的,说不准比我的画还受欢迎。”

“木格窗”——他总在这些事上格外用心。赵玉青想起周明宇说“泽珩这三年给青痕基金的孩子讲画,总说‘要先让画里有生活气,像玉青拓的猫爪,带着墨香和阳光’”,原来有些理念会变成两个人的印记,像他拓的猫爪藏着竹影,对方画的竹带着猫痕,不知不觉就融成了一体。

画室的老座钟敲了九下时,陆泽珩站起身,竹节手链在晨光里晃出道弧。“陈舟说老宅的新竹该浇了,”他把速写本放进帆布包,动作轻得像怕碰皱画纸,“福伯说‘用青砚斋的井水浇,竹节能长得直’——我先回去了,下午让他把《竹石图》的装裱小样送过来,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好。”赵玉青送他到门口时,晨露刚好从银杏叶上滴落,砸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洇出个圆斑,“装裱别太花哨,竹纹锦盒就好,像给画找个老地方住。”

“我知道。”陆泽珩走到巷口时回头看了眼,赵玉青正站在画案前,把那枚带缺角的猫爪拓印板放进青瓷罐,动作轻得像在安放一段时光,“对了,苏家的合作到期后,我把股份让了些给副手,”他的声音在晨雾里轻得像竹影,“以后能常来青砚斋,像现在这样。”

赵玉青没接话,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银杏树梢后。张奶奶在葡萄架下喊:“泽珩这孩子,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你画的竹,直里带着绕——他刚在架下站了会儿,说‘等玉青下次回南方,给青砚斋的窗换块新玻璃,说能映出更清楚的竹影’。”

他转身回画室时,晨阳刚好漫过画案,端溪砚里的墨倒映着窗棂的竹影,像南方的雨突然落进了老城的晨。赵玉青知道,陆泽珩说的“像现在这样”,是他们能抵达的最好距离——不朝夕相处,却能在青砚斋的画案前,借着拓印的猫爪、青梅的涩、竹影的叠,把没说尽的牵挂,都融进寻常的日子里。

就像此刻,他在画案前晾着猫爪拓印,陆泽珩在老宅的竹林里浇着新竹,晨雾里飘着青梅酱的香和松烟墨的涩,像句没说出口的“我还记着”。这就够了。

有些青痕,从不需要紧紧攥在手里。像竹影会透过窗棂叠在宣纸上,像猫爪印能拓在南北的画纸上,像他和陆泽珩,隔着南方的雨和老城的风,却能靠着这些细碎的痕,认得出彼此的方向,走得很远,也记得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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