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快要被江槐忽冷忽热的态度逼疯。
“不是说要分手吗,还管我的死活干嘛?”
江槐“嗯”声,舀了一勺饭菜,命令道。
“张嘴。”
程清翻了个白眼,乖乖将饭菜咽下。
不得不说的是,江槐很会服侍人,每周来看她的时候,照顾得比护工还要妥帖。
“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就该照顾你直到伤口恢复,等分手后,我跟你再无关系,黎家跟你,同样再无关系。”
“再张。”
这次喂的是汤,江槐询问道。
“烫吗?”
“有点。”
“那我再吹凉点。”
“好了,张嘴。”
离了她又别无他法,程清不情不愿地张口咽下。
“你以后不用来了,我爸妈会照顾我的,阿姨人也很好,还会陪我聊天。”
江槐将手中的碗勺放下,望向她。
“我不会走的,以后你不要口是心非了。”
程清冷笑。
“这句话对你同样适用。”
“不,我向来心口如一。”
拿起碗勺,江槐舀了勺饭菜递过去。
“张嘴。”
这一次,程清没有听话。
“你再说一次,望着我的眼睛说,说……”
“你不喜欢我了,你要跟我分手。”
江槐叹了口气,随即直视她的眼睛,不避不让。
“我不喜欢你了,我要跟你分手。”
程清突然迷茫了,喃喃道。
“进步还真是大,以你现在的演技,我居然已经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江槐拧眉。
“我所有的进步都是你带来的,按理说,分手后,我们还能做朋友,但大抵是不可能了。”
“是,其实我并没有分手后还跟前任做朋友的习惯,和平分手的除外,所以我会怨你、会恨你,然后再另觅新欢。”
程清望着毫无波动的江槐,头一次开始质疑对方对自己的爱。
“好,那你就怨我、恨我,然后再另觅新欢。”
不爱她也没事,只要平安就好。
左右也不会忘了自己的。
“行。”
程清被气笑了。
嚼饭菜的时候更用力了,程清一个人生闷气。
江槐担心迟早有一天程清会被自己给气死。
“要不然你咬我一口,泄泄愤?”
“手伸过来。”
程清才不跟她客气。
在江槐手腕处留下个深可“见骨”的牙印,血丝隐约可见,咬完程清又开始心疼,但拉不下脸关心她。
江槐欣赏了一下,笑笑。
“谢谢。”
神经病,被咬还这么兴奋。
“泄完愤了,现在可以继续吃了吗,还有一点,不要浪费食物。”
“行,你喂我。”
江槐又把剩下的饭菜都喂给她,才去小厨房洗碗。
“今晚需要我陪睡吗?”
“不需要!”
江槐点点头。
“那就是需要。”
“虽然你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但还是要避免幅度过大的动作,有些事情自己做起来不方便,所以还是需要我。”
自从住院后,程清人都要躺闲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所以凌晨两点,她成功失眠了。
反观沙发上的江槐,睡得跟死猪似的,程清撇了撇嘴,一点一点挪下床,拿上拐杖,慢悠悠出了门。
白日里除了演戏,江槐还要跟黎骁打拉锯战,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将自己与黎家捆绑,也顺利解决了远忧和近患。
她替程家认了输,至此,诽谤程清为杀人凶手的舆论会被彻底解决,程父程母的工作再也不会遭受阻力,人身威胁全部停止。
代价是她放弃国内的生活,去到法国,从零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黎家继承人。
江槐同意了,实际上她也不得不同意。
她找不到更好的解法,既然做不了鱼与熊掌兼得的美梦,就只能舍身进入狼窝,赌一次命好,赌自己安全。
黎骁来找她的时候,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抛出了二选一的问题。
“选程清,还是选前途?”
“选前途。”
黎骁点点头,很是赞许。
“跟你妈一样,都是自私的女人。”
“这很好,为自己,没有什么不对。”
江槐望着他的笑脸,也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发誓,她要撕烂他这张脸,把所有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踩在脚下,最后再将他送往炼狱,享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现在的自己或许做不到,但一年呢,三年呢?
她的天赋就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武器。
即便已经下定决心,连轴转的工作后,她还是夜夜都会被梦魇缠身。
梦里的程清,脸色惨白,唇色尽失,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躺在浴缸中,鲜血汩汩不断,从脆瓷般的手腕处流出,衬得她像朵开在彼岸的罂粟花。
江槐小心翼翼伸手,置于鼻下,却发现对方早已了无声息。
眼泪急坠,江槐抬手想拂去,垂眸才发现满地血,刀虚虚握在自己手中。
亲手杀死所爱之人吗?
这个梦像是不详的预兆,时时刻刻都在指控自己的罪行。
今夜再次惊醒后,江槐气喘吁吁,偏头去看病床时,霎时被惊出满头冷汗。
“程清?!”
起身后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冲去卫生间,确定没人后江槐松了口气,又立马冲出房寻人,脚步声在走廊回荡,沉闷滞涩。
江槐是在每层楼的小花园找到程清的,坐在椅子上,拐杖放于一旁,正仰头专心致志地看星星。
没事就好。
江槐想走上前去叫她,低头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又默默退了出去,回到病房。
痛意后知后觉席卷,江槐用生理盐水冲洗不知被什么割伤的脚掌处伤口,又贴上创可贴,拿了件外套,这才折返回小花园。
将外套披到程清身上,江槐在一旁坐下。
程清偏头,在看到对方永远沉静无澜的眼神时,自嘲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半夜醒来,看见我不在,你会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寻找呢,是我想多了。”
“不会,你成年了,是个可以为自己行为和安全负责的大人了,我没必要操这份心。”
“是。”
程清点点头。
“江槐,无论你说实话还是在撒谎,我都已经看不出端倪了。”
“当初说要教你演戏,现在看来,我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你已经可以出师了,甚至可以自己当老师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也同样能感觉到自己和程清的差异,而两人间的鸿沟,再也无法靠对方的指导来填平,只能靠自己去领悟。
“谢谢。”
“真是冷淡啊……”
程清喃喃。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亦或是,其实你一直没有出戏,不是江槐爱程清,而是颜矜爱裴持。”
江槐没有正面回答她。
“答案还有意义吗?”
她这样问。
程清愣了一下,笑起来。
“没有了,反正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细密的疼从心尖泛起,麻得江槐四肢百骸都在打颤。
想吐,更多的是恐惧。
如此清晰明确地划分界线,江槐知道,今晚过后,程清再也不会像对待爱人一样待自己。
再也不会向自己索吻,再也不会同自己撒娇,甚至……
再也不会朝自己笑。
你应得的。
可是……
为什么会难过呢?
明明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承担不了两个人一起的未来,就注定要学会失去,懂得放手。
她不甘心。
先一步做出反应的不是大脑,而是本能,江槐拉住了她。
在月光下,程清看清了她嘴皮的干裂、眼底的乌青,和脸上的泪痕。
“江槐……”
“你……怎么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
江槐向后一靠,将脸隐于树影中,松了手。
“晚安,祝你……睡个好觉。”
既然自己被梦魇缠身,那便祝对方睡个好觉。
总感觉今晚江槐有点怪,程清没多想,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喂。”
江槐接到黎骁电话的时候毫不意外。
“早点断了,别跟她藕断丝连的,情爱误人。”
此时此刻,他派的人又在哪里监视自己呢?
江槐环顾四周。
“明白,今晚我会连夜离开医院,戏下月底杀青,杀青之前我都不会再跟程清联系,杀青之后要回别墅收拾行李,最后遵照家族的安排出国进修学习。”
“很好,母亲想见你,司机在医院门外,别让我们等太久。”
“是。”
江槐又坐了会才回到病房,发现程清已经睡着后在床旁站了很久。
程清睡觉时,姿势总是千奇百怪。
只有在自己怀中,姿势才会稍舒展些,但依然会黏过来,像树袋熊一样挂自己身上。
而只有在没安全感的时候,才会蜷缩成一小团,藏在角落,蜗居于只属于自己的安全壳内。
现在的程清,明显属于后一种状态。
江槐叹了口气,伸手拉过被子,严严实实替她盖好。
低下头,停在咫尺外,欲吻又止。
既然决心了断,就不该再犹豫,做出引她误解的举动。
江槐起身,轻手轻脚地收拾好物品,离开病房,来到司机面前时,已经回到了生人勿近的状态。
“小姐,请!”
江槐坐了上去,司机关好车门。
哪怕疲于应付,江槐也知道,她现在再无靠山,凡事只能靠自己。
一路上都在与司机闲话,到黎家前总算套到了不少跟黎昭和黎骁有关的消息。
黎家不同于其他家族。
例如程家和应家这一类,都是后起之秀,家族人不算多,便在别墅区买房。
黎家则是直接在山间建房,连绵一片,据说家族人丁兴旺,可达百千人。
直系是黎昭这一脉,旁系比起亲属,反倒更像手下。
江槐还没摸清楚每个人的喜好和能力,还不敢轻举妄动,跟着引路人走,结果把她带到了祠堂。
黎昭和黎骁早已等候多时。
“爸,奶奶。”
“跪下。”
江槐蹙眉。
垫子就在身前。
江槐跪下。
“这是黎家的列祖列宗,先嗑三个响头。”
依言照做,起身时额头红肿一片。
黎昭赞许地点了点头。
“行,再跪一小时,之后便真正地算作认祖归宗了。”
“身笔挺,形端正,不许摇摇晃晃的,阿骁,派人盯着她,别让她偷懒,少一秒钟都不算成功。”
“行。”
黎骁跟在母亲身后离开。
“妈,做个样子得了,反正她也只是我们对抗黎琛的筹码之一,何必对她那么上心?”
“不,我打算把她当作黎家的继承人来培养,就一个月,来验证她有没有潜力和能力,反正你烂泥扶不上墙,我要让她从不起眼的筹码跃升为决定胜负走向的棋子。”
黎骁撇了撇嘴。
他还真不信江槐能有这个本事。
“黎骁。”
黎昭不轻不重地叫他一声。
“最近收敛点,做的腌臜事藏着掖着点,别因为自己出身好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下去自行领罚。”
“妈,为什么啊?!”
明明母亲交待的事他都做得非常出色。
“要不是我跟在后面帮你擦屁股,你以为光凭你能做到滴水不漏吗,早就进局子了,没有脑子的东西!”
黎骁愤怒,却别无他法,点点头,应下。
“是,儿子会去自行领罚。”
黎昭吩咐手下人。
“时间到了就领江槐来见我。”
手下应声后退开。
次日一早,黎骁见黎昭起来后便兴致勃勃地浇花,问道。
“妈,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嗯……江槐是个好苗子,我会亲自栽培她。”
黎骁挑眉,不以为意。
“噢,或许吧,她人在哪?”
“别馆,我住处的别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包括你。”
“why?”
黎骁大为不解。
“少把你的糟粕教给她,她现在只用学如何管理好公司这一件事,专心致志,向着我给她定下的目标前进。”
“她不可能做得到,又要拍戏又要完成您布置的任务,她真以为她是超人啊。”
黎昭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这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到时她自会证明给我们看。”
结果黎昭没有等太久,江槐才杀青,便给对方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黎昭望着对方交上来的报告,目露赞许。
“她这样的人,有目标、有韧劲,又有能力,只要有心,做什么都会更容易成功。”
这章补17号的,有点忙,拖到凌晨才码完[可怜]
18号有事,不确定能不能日更,会尽量的[可怜]
估算错误,分手/炮和出国都得放在下一章了[可怜]
江老师聪明这点前面埋过伏笔的,在33章,但也只是提了一嘴,不过小时候确实有在学财经和管理方面的知识就对了[撒花]
死渣爹不该拆散这对眷侣的,惹谁不好非得惹江槐,迟早从小白兔变成小疯子[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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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咬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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