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唤我来是?”
楚厌清来时便瞥见天帝手中露出系着的红绳,不由的想起晏凝渊来。转而又消了念头。
“忆起一位故人,我记得,他不爱笑。”天帝的长袍曳着地。若是那身金白为主的袍换成黑,他该将天帝错认成谁?不敢猜想。
“对了,魔尊回来了。你可是见过了他。”天帝的声缓缓传来,却是让楚厌清心中一紧。只是不露于面。
“帝尊。”
“放心吧,只要他不再出面,我便不会去管。”他转过了身来,面上带着肃意。
“我以为帝尊要责怪下来。”
“在武尊心中,我是这般人了?罢了,今日唤你来确有一事。近来符氏那一脉多动乱,我已经遣了不少神官下界。你也要多留心些。身为神,就要护一方安平,定祟乱。”
“好,帝尊。”
“无事了。只是藏着的什么,自己知晓就好,不要让他人再瞧了去。”帝尊像是特意提醒,语气也轻了不少。
而天帝最后这一句话,却让楚厌清不禁惊了一下。但不敢露于面。
便是退下。又与一人错身而过,楚厌清也并未留意。
“禀帝尊,翎青上神遣人送了些上好的地宝来……”声愈发小,直到叫人听不见。
白衣转身出门。有些许沉闷,却不知是要如何应对了。
殿外站着一个人,不过,楚厌清并未多留意。
然不知,有一道目光,跟了他许久。
神殿前的人,少年模样。浑身都戴着羽饰,那羽由绿到蓝,末尾似乎还偏黑。
手中捏着一把白羽扇,脸上除了那刻意摆出来的笑意,就再瞧不出其他什么了。身后放着一个箱子。
只不过,装着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地薯。
“尊者。”楚厌清无心走着,竟不知是走到了哪儿。却闻声,只好顿足。
抬眼看去,竟觉着前边的人有些眼熟。
“你二人?”
“尊者,我二人是特来请罪的。寻了您许久。昨日实是有事突然,所以并未动身前去津蓝山。”其中一个开了口,也终于是让楚厌清想起来了。
这二人,是昨夜津蓝山上,他们久寻不出的人。但也果真如猜想一般。
“嗯,原去了也没什么要紧事。”楚厌清淡道。秦玄夜一来,可不就是没了要紧的事吗。
楚厌清不想多停,便是打发他俩忙去了。
一路上,他的忧思不觉地多了一些。
就昨夜津蓝山上,如今再想。也是奇怪的。
荀泂说见过这二人,若是他们说半道走的,楚厌清或是不会有疑虑。只是为何要说从未去过?
还是说,是荀泂看错了?
“楚厌清。”
闻声抬头,晏凝渊正在眼前。离得也不算远了。
楚厌清思虑收起,又拾起了笑意。
“还想上曲山附近找你来着,原来你还在这儿啊。嗯?你手怎么了?”楚厌清看着他手上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应当是他离开之时,晏凝渊见到了什么人吧。
“无碍。只是被刮了一下罢了。”晏凝渊抬手瞧了一眼,只是不知,又要花多久时日方能将血真正止住了。
他也总觉得有什么事,是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的。
“如今回去吗?”晏凝渊又道了声。
“嗯。曲山就不去了,也不好给宁知珞添堵。”
“走吧。”
“你这伤……”
“没事。”
楚厌清或是想知晓,这伤是被谁处理过的。但瞧晏凝渊的模样,也应当是不想让楚厌清知晓的。
二人缓缓走着,各有心事。
入夜时,案上桂花糕。二人饮酒几盅,白衣稍似酒醉。
“你耳根红了。”晏凝渊轻声点了句,带着笑。
“是吗?瞧来是我喝不得酒啊。”楚厌清便是露出了几分喜色来,也乐着答道。
“酒不烈,你都能醉了。”
“嗯?”
“该喝这个。”
晏凝渊也不知是哪儿藏了酒,要给楚厌清那儿新换上。
几次拒不掉,他也只好接过了。一口闷下。
“咳咳……”
晏凝渊此时是笑意更浓,离楚厌清亦是愈近。
直到那冰冷的手触上了楚厌清的脖颈,他才想要清醒起来。看着晏凝渊的脸,稍怔。
“你怎么……”
“我是醉了。就算不是,你也当是如此吧。”将楚厌清推到在地,俯身探其唇上的温热。其中有万般不舍。
而后也只是伏在楚厌清身上,也不言语。
白衣怔愣了许久,终是想将手搭上去。
“别动,让我待久会儿。”可他一动,晏凝渊便开了口。那今夜,只好就这样下去了。
玉兰清香,甚是好闻。
“我从前喜欢玉兰。如今喜欢晏凝渊更甚。”楚厌清望着上边,面上很快不见了醉意。如今想想,像是谁人教过他,酒醉三分不多饮。
便多是装醉躲着。但也应当有过几次,是真的被晏凝渊灌醉了的。
“往前,一花一木,皆能入我眼。却从不曾入我心。如今因为楚厌清,让我喜欢上了这一花,入心。”
“今夜醉,是无心。挽君入眠,却是我往后一生之愿,望君莫辜负。”楚厌清合着眸,浅道。
“叨扰你每夜清梦?那我可是真真的罪人了。”
“晏凝渊是晏凝渊,并不是罪人。”楚厌清还是将手搭了上去,就这般抱着,才会心安吧。
“倦了。醉酒事,还是不该多记着。”晏凝渊合上眸。
夜中有风轻拂叶,河中一抹灯孤寂。河边有人影模糊,只晃一眼便匿了踪。
剩下漫天的星伴月。
“两位武神来寻我作甚?”秦玄夜夜里观星,却见二人往他这儿走来。于是便道。
“文尊,这个您可认得?”景隅拿出一个白色的面具来,是一个哭脸。
秦玄夜即刻便站直了身,接过那张面具时,手竟是颤了一下。好像是自他飞升后便匿迹了好久的人了,现今为何又会出现?
“这是…他老人家让二位来的。”
他一下便明白了。眼前二人,是傀,而并非是再有自己想法的人。
“他想让您,一路无阻。”
“行了。我就收下了,二位便是请回吧。”
那二人远走,秦玄夜便只是盯着手中的面具出神。这是他再生人间时,遇的恩师,于他算是恩重。
只是所授仙术皆为诡谲秘法,以禁术称之不算少。又像是,关于某个地方的。
而面具,他不曾摘过。倒像是专门防着秦玄夜一般的。
“玄夜,你在此?也好,随我来一趟。”他身后方传来一声,他也只小心地将面具收了好。不过忽然出现的声,倒让他惊了一下。
没想到,这许多年过去了,他对这声音还是有些怕意。
虽是如此……
但多也没再想,便是与他去了殿中。天帝的殿中,有不少术法凝成的长阶,只是不知都通往何处。
“我对符法有所究,虽不如你研习之深,但也能知一二。”天帝平时也还近人。所以这众多神中,秦玄夜可能是唯一一个平日里与他说不上几句话的。
“帝尊想说什么,开口便是。”
“那日,是你救下了魔尊。我没说错吧。”帝尊开了口。
秦玄夜看着他,手不禁攥了起来。
但又点了点头。或许在晏凝渊回来之后,他就有所察觉?还是说……他一早就知晓。
对符法有所究?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只是他不曾觉,这位天帝早同最初那时不一样了。心也狠。
“你何时识的他。”
“帝尊多有顾虑,只不过那时人间遇见,不知身份,觉着他是个可交的朋友罢了。救他也只不过尽点朋友之情义。”
“可交的朋友?”天帝笑着道。
在他的印象中,晏凝渊可算不上是能当友人的那种“善类”。
“只是如今我不懂了。帝尊既都知晓是我从中作梗,那日又为何要对他下死手。”
“我自是信得过你。他那日若非身死,又何来如今的清宁。”他的眼中,似有闪过一丝怜惜。可谁也看不见。
“帝尊倒是念旧。但我仍是不懂,你对他为何还要这般的……好?”就当是闲言听多,就此一问。
“你飞升得不算早,那年的许多事,听听也就罢。还是不要过问才好。”
“明白。”秦玄夜也是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声。
走了许久,帝尊终于才想让秦玄夜歇着。停在座前,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张黑色的符纸,左右不过是这帝尊所用之物,秦玄夜平时是碰都碰不着这种纸的。
“帝尊这是何意。”
“这张符纸上的东西,你看着可是眼熟?”他在纸上画了一些符,不过是白字。不能生效。
“人间常有这东西出现,我怎会不认得。”
诡谲之与他手上的不能说不相干,只能说是一个模样。
“寻了这么久,还未能寻出是何人所为。不过,定是出自一位出色的符师之手。你说是不是?”
“帝尊定是查到了什么。”
秦玄夜恭敬起来时,倒也是挺恭敬的。叫人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此事先存着。如今还有符氏,他们作乱,断不能再留。我已经让人去寻他们的下落了,到时,我会让厌清与你一同前往。”
“是。”
“此事交由你,我便是放心许多。”楚厌清飞升前的事,天帝也是有所耳闻的。
或许,他与他们存的隙,早之前便有了。以至后边所生的许多是非,终是不可尽悔。
秦玄夜回殿中时,轻玉也还在里边忙着一日下来的请愿。大事不多,小事却总也不断。
“轻玉,一会儿去将这符纸烧了。”他将那黑色的符纸给了轻玉,便是去一旁抽出了一本书来看。
“这是帝尊的……”轻玉一眼看去,便有些惊。
“帝尊让烧的,你烧了便是。”秦玄夜不耐烦地说着话。话说,楚厌清要他那禁术究竟有何用,为何久久也不归还?
正坐下,无心瞧着手中卷,又忽地开了口。
“轻玉。人会不会特别畏惧,曾杀死过自己的人?”
另一只手捏起一朵白花,稍带着一些枯。他仅仅存在的是恨意,所以惧从何处来?
又为何,会这般问话?
轻玉闻声不语,只低头做着自己该做之事。红衣却也没多在意他的话究竟有没有人答。
是所问不过自己都无法答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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