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暖灯,还有不少人醉酒其中,身旁或少都有一个姑娘搀住。
晏凝渊跟着那女子,虽方才之人唤她为“秋眠”,可他终究是觉得这女子与他记忆之中的婵曳没有半分差别。
女子走到一间房前,开了门便走进去。晏凝渊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而后试着推了一下门,没想到里边的人竟没锁上。
“怎么?”她回过身,却又在一瞬间怔住。久久才道:“是你啊。”
“对。”晏凝渊看着她。如今的婵曳,似乎羸弱不少。而今日这张脸,像是只靠着脂粉撑着一般,再无别的。
“来寻我做甚?莫不是……想我了?”她欲要凑到晏凝渊身边,却没想他往后边躲了一下。让婵曳扑了个空。
“你一直在南域。”晏凝渊没想多留,只是想问清一些事罢了。
“没错。其实,自那符氏一族被灭,这儿就是南域的神所管的。”
婵曳自然没为他的擅闯而计较,只是走到了桌前,斟了一杯酒来。自己喝上了。
“那你为何没死,还出现在南域。”
“我不过是欠了翎青一条命罢了。翎青的父神有恩于我,只是我在魔界待着无聊,一举阴差阳错,竟害死了翎青的挚爱之人。”
那一杯酒,其实还算是好喝。
晏凝渊似乎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身上的幻灵,似乎不安。而婵曳身上的灵力,却也不过只够她维持样貌罢了。
她看向晏凝渊,手中的酒水似乎轻轻晃动着。
“那一整盘棋里,包括了你。而我,不过是局外之人,可有可无。”
“原来那日死的,还真不是你。”其实那日的晏凝渊,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但他也以为是婵曳本就如此。
却没想,那日竟真不是她。
“当然不是。”她笑了笑,或许这一生,她都将意错付。本来,世上又何来如此多的阴差阳错?
再添一杯酒,晏凝渊却始终不明白。她所指的一盘棋,究竟是什么?
同南域,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走吧,离开这儿,这里的歌姬舞女,可大多是南域的罪人。罪人的每一个异动,都会将南域的神引来。”
婵曳开了口。
“神女。”晏凝渊却不惧怕什么南域的神,只有拳头攥得愈发紧。他应当是想杀了婵曳的,可是不知为何,眼前的人竟让他起不了任何一点杀心。
婵曳听到时现出一点诧异,却也仅是一点。倒是觉得晏凝渊能猜出来并没有什么。
“你很聪明。不过你若想从我这儿打听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我见过你在揽卷楼里的藏书,里边唯独少了有关于南域的一切。那时我便起了疑,究竟是什么人,会有心藏着南域这个神鬼皆知的地方。”
“那或许只是我没想到南域呢。”婵曳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不过,她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现在的晏凝渊,捏死她就像是捏死一条虫子一样简单。
“原本是没想到的,直到你出现在了南域。再后……还有你遗漏的东西。”他拿出一张画着阵法的图。
阵法是从南域的却怜山中传出的。晏凝渊那一次在却怜山上,刚好就看到了。这次回来一翻,果真是与南域那图一模一样。
婵曳只是瞥了一眼,却不想辩什么。
“然后呢,我是神女不错。可我还不是变成了这副模样,本来,今日坐在南域之上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他翎青。”
晏凝渊看着她,她说得云淡风轻。
不过,他只是想知道,南域同秦玄夜究竟有无干系。为何南域的术法,会有多种出现在秦玄夜的身上,或为其所用。
这所谓的棋局,究竟是谁所作。目的是何?
局里,都有谁。
婵曳说罢,却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晏凝渊依稀记得,南域神女曾诞下一子,不知是弃于何处,后而无载。
只是他想过,这一子极有可能被放到了南域。因为她是逃出魔界才诞子,必不会冒险再带回魔界之中。
但其如今是生是死,却是不得而知了。
婵曳呆坐在那,晏凝渊无奈只能先走。因为实在是不想一直看着她。
一出来,就见楚厌清同容朝在不远处待着。
“哥哥对婵曳的恨意,这么多年来,就没轻过。”容朝百无聊赖地玩起了这楼内的红缎。再往楼下看去,下边还有在走动的人。
“是么。”
楚厌清盯着他手中的红缎。只是,晏凝渊的心,并没有人的情,又是如何生恨?
就这么想着,再往房门那一看,晏凝渊都要走到他跟前来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容朝先开口问了。
“哥哥,怎么样了?我的消息可靠吧。”他这更像是在邀功。晏凝渊不说话,倒是楚厌清在一旁不住地摇了摇头。
“我们先走吧,再待下去恐怕会惊扰了这儿的主人。”楚厌清看了看四周,虽无异常,但这儿毕竟是神所管。
神界向来与魔鬼二界不和。
那二人想了想,倒也觉得有理。三人便一同走了出去。
送他们离开的歌女,在三人走了之后,却变为了一个男子。手中执一羽扇。
不经意间一笑,只一瞬,便让隅城下起了大雨。
三人走到一处人家,在檐下避起了雨。容朝只是浅笑,或许像是重逢的那个雨天,那一把伞,他记了许久。
正在他想着往事时,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把白伞。似乎与当年重合了。
“隅城毕竟不能多待,我们还是快些出城吧。”楚厌清说着,只见容朝怔了一下,便还是将那把伞给收下了。
他不明白。或许那年,能递他伞的除了晏凝渊,还可能会有另外的人。再或,他明明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所以,他这么多年的执着,究竟是什么呢?也许,是那年差些死于别人刀下,却被晏凝渊所救吧。
“……谢谢。”
“你先回去吧,我同楚厌清还有些事要说。”
“嗯。那哥哥,日后再见。”他在人间还不敢用术法,只好将一个面具戴上,又撑起那把伞在雨中走了起来。
二人看着容朝离开,只是他走了没几步,楚厌清便开口问:“什么事。”
“回魔界再说。我现下思绪也挺乱。”
晏凝渊总觉得自己心烦至极,是从见到婵曳时开始的。
二人都觉得走出隅城甚是麻烦,便都用了术法。因为晏凝渊不可能惧畏被天帝发现。
而楚厌清,原本就是神。
“方才可是问出了什么?”他二人刚迈进魔宫,楚厌清便问道。
晏凝渊则是想了一路这其中的可能与不可能。在走到殿内时,他看四下无人了,便才开口。
“那日,带走那个假容朝的人是尤文。目的其实,是想让你以为是秦玄夜所做。”而秦玄夜,用的正是南域的禁术。本身这个人就同南域有关。
那个容朝身上的符文更是拙劣地仿着南域的禁术。
尤文是天帝身边的人,他做什么,没可能会瞒着天帝。所以此事,想大胆一点,其实可能还会引到天帝的身上。
“尤文?”楚厌清显然有些错愕。
“婵曳是南域的神女。”晏凝渊沉着声,说到婵曳,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恨意油然而生。
楚厌清看着他,并不想多问些什么。
“若是一个谨慎之人,又怎么会频频露头。这南域,藏着的秘密,可能跟翎青那个已经死了的心上人有关。幕后之人,大致也在南域。”
青衣想了许多。但其实,这儿的婵曳,是想不通的。
包括秦玄夜那一直用禁术养着的怨灵。他不知,这究竟是谁所想。就凭秦玄夜,跟南域接触的机会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的。
还有爻婴曾说,他的父神用身的血浇灌神树。
所以,那却怜山之中,一棵枯掉的神树,只有可能是用他的血浇灌的。因太多而将树根都烧坏了,所以成了枯木。
只是,他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血去浇一棵树,而且还是这么多。那必定,就不能是他自己所为。
“但婵曳并未开口,对吗?”楚厌清突然就不想听这个,只觉得一听到这个,浑身都不适应了。
晏凝渊倒也是不说话了。
他在想,有没有什么。能将这些人的关系都打通,这一盘棋,究竟是谁在下?
尤文因何带走容朝,让他以诡符操纵的模样现身于人间。
还要在明禾城中整出这么大一件事。但其目的,总不会是为了逼楚厌清让位。
婵曳她以死脱身多年,如今却被南域所控。这背后,究竟藏了什么?
只是,有一遗漏……
“婵曳只模糊地提到,她欠了翎青一条命……”晏凝渊忽地道。
会不会……
“只是模糊提及,猜测也并不能说一定对。”
晏凝渊想了想,虽觉楚厌清方才起的一点怪异。
“魔王与神女诞有一子。若是还活着,可能在南域。”他不信婵曳,但他信一个母亲。就算有魔王的血,那也是她的孩子。
她不大可能会杀掉自己的孩子。
“若是在南域,便是以‘魔王之子’这样的身份,就足够让南域的神将其杀死一百遍了。”楚厌清恍然笑道。
晏凝渊看着他,忽而诧异。
“你是不是楚厌清?”
他发出一问,楚厌清又沉默。是不是,他原本就这样,只是晏凝渊没习惯了。
还是从何时起,他变了。只是他自己都没察觉,而是晏凝渊最先发现。
“我是。”他沉声道。
晏凝渊干脆就不继续方才的话,有些事,还是自己去找找因。
楚厌清搓着手,那双眼睛,似乎过于清澈。
“对了。说到南域,你觉得那夜我们去找的青羽令,究竟是为了什么?”
“去却怜山。山内景,也只有青羽令能开。”楚厌清想都没想,就直接道。
但青羽令能开山内景,这一点晏凝渊是并不知晓的。按理说,楚厌清也不会知道。
“莫非你不觉得那个凌栖舟很奇怪?”不过晏凝渊并未说破,这个楚厌清,确实怪。但怪在了哪儿,他又说不出来。
“……有点。”虽如此,可若说是凌栖舟,也确实是难让人察觉出何处有怪异。或许是那夜恰巧守山之人偷闲,他们也才凑巧地进了去。
但……
“!?”他这才恍地想起自己说的话,他怎么会知道?却怜山和青羽令。
他看向晏凝渊,似乎青衣早就已经察觉了。只是提醒他时,他并没在意。
“翎青三子,长子名宥,幼子爻婴。唯次子无名载书。”
只有寥寥传闻几数,其中不妨有翎青不喜此子,故将其弃养。而又不让任何人提及。
偏巧的是,楚厌清跟他都一同想到了。
“莫非是‘魔王之子’?”
“莫非是‘魔王之子’?”
二人齐声道。
若真是这样,晏凝渊便有了头绪。婵曳阴差阳错地害死了翎青认为的最重要之人。后翎青便用那一子要挟婵曳替他布此局。
而这阴差阳错,指的是婵曳做错的某件事,是间接让爻婴的父神失去了性命。
所以这里的幕后之人,指的是翎青?
“是翎青?”楚厌清皱着眉道。
那津蓝山上的血阵和青羽,也能够想通。但秦玄夜是如何认识了翎青的?尤文这么做,又是有何目的?
还有凌栖舟的怪异,究竟怪在了哪。那夜莫不是巧合?
晏凝渊闻言,点了点头,又缓缓摇头。
“或许我们的猜想不真,但南域藏事之深,翎青同此事,大致也不会说完全没有干系。”他拿出那只青羽。
楚厌清盯着,但也确实,方才所想,不大真切。
若有下次,他再同晏凝渊一同去南域探一探罢了。但也可能,并无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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