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人生如戏
夜露和系统看完了剧本。
让尚导一眼相中夜露的角色，果然很适合她。
齐普，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在大街上遇见，错眼就会忘掉的那种路人脸，却是被各大势力共同通缉的神偷。
她没有短笺预告的炫技，没有踏月留香的风雅，没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术，玩的就是一手融入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无论是豪奢宫廷、名士雅集、森严牢狱、威肃朝堂，任何场景，她都能浑然天成地完美混入其中，好像本属于里面的一部分。
齐普本是个小乞丐，发现自己的这一特质后，她再没有了生活困扰。
饿了就在饭点随便找个豪宅进，大摇大摆地和下人们一起吃饭聊天，困了就和她们一起睡大通铺。
因为从没被发现，齐普逐渐胆大，混入主家宴席找个角落坐下，吃了不少好东西。
她平时没事，就在城里贵人的大宅院里遛弯，欣赏奇花异石、美男争奇斗艳，好像在自己家一样。碰到主人就像模像样地行个礼，被管家看见就假装勤奋干活，竟然一直无人发现。
因为她不偷钱、不盗宝，就是纯混。
齐普是个低**人，满足了生存需要，额外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她对**繁衍没兴趣。如果想体验爱恨情仇、人生百态，这不是有现成的沉浸式戏院吗？朱门大户里可热闹，什么阴谋诡计、豪门互撕、美男扯头花都应有尽有，娱乐性很高，每天都有大戏看。
直接站主角边上看。
兴致上来，还可以参演个龙套。作为正义丫鬟，帮华丽归来的复仇千金扇贱男耳光，完事了还有赏钱。
没人要她扇，自己看生气了也扇。扇完就跑，要报复她也找不着，嘻嘻。
这群人看腻了，就换一家看。
皇帝太后看的还是伶人演的假戏。
她看的，可是桃李满天下的丞相家里的修罗场、将军把男扮女装的幕僚按在乌衣巷墙上亲。
但盗圣的人生，自然少不了波折。
齐普一天到晚在权贵家里晃悠，自然不小心听到不少秘闻。
这一次，她发现了丞相造反的密谋。
皇帝归谁做，本来跟齐普没什么关系。她觉得无聊，转身就走。
但丞相为人极谨慎，安排了武林高手巡视。齐普只是个普通人，来的时候运气好错过了，走的时候却被听见了脚步声。
密谋的房间附近本不该有任何人路过，于是她被拦下来询问。
齐普装作躲懒的仆人，应付过高手的询问。但事关重大，还是被关起来，等丞相谈完事出来处置。
她被就近关在丞相的书房。
恰好，这里齐普以前来过。
围观丞相和七个学生偷情。刚开始是1v1，突然又来了一个二号，一号就被丞相藏进密道。刚应付完这二号，三号又来，丞相又劝走二号。以此类推。
齐普啧啧称奇。
时间管理大师啊，能当丞相的人，确实有点本事。
她没有一点八卦是白看的，这不，密道就用上了。
齐普想办法解开绳子，逃之夭夭。
然后就被丞相府诬陷盗走御赐珍宝，喜提官府通缉。
虽然，就连把她逮住过的武林高手，也描述不清这个贼到底长啥样。
于是通缉令上画得跟奈亚子一样。
混沌，且偷感十足。
蒙受千古奇冤、个人形象还被恶意丑化的齐普大怒：她只是平平无奇，又不是长得像古神!
污蔑，这是污蔑!
最过分的是，她蹭不到饭了!
相府被盗，触动了权贵们敏感的神经，大家族中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现在挑粪的进府都得对个暗号，还他爹的实时变动，跟法外狂徒接头似的。谁能分得清这是粪车还是粉车啊？
挣着挑大粪的钱，操着卖白糖的心，挑粪大娘也在骂爹。
齐普一怒之下，把手里头十几年来积攒的黑料全部公开。
砸我饭碗是吧，都给我社死，谁也别想活!
仍不解气，伺机再次潜入丞相家，把看守最少的书房里最贵的古籍孤本通通拿走。既然说我是贼，就偷给你看!
齐普也不爱看书，全搬到最破的书院，每个房间扔一本，让丞相找也不好找。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学子面对大自然的馈赠，嘴比谁都严，把书藏得好好的，还说些什么窃书不算偷的酸话。
法不责众，权势滔天的丞相也没办法，不能强行搜查所有读书人，这些笔杆子真会把她骂得遗臭万年。她还得收买人心，只得默默咽下损失。
把齐普笑死了。
还有京兆尹，丞相的狗腿子，就你第一个通缉她是吧？
齐普大摇大摆走进衙门。
虽然京城闹神偷，这里又没钱，有什么可防的？再加上事务繁忙、人员众多，就没有增设关卡，一切如常。
她凭天生的大众脸混进案卷室，装作被上官打发来搬案卷的小吏，明目张胆地全运了出去。
然后去市场上，见一个发一张：“来来来，看惊天大案的真相啦！”
你好，政务公开。
京城里势力错综复杂，京兆尹断案当然不可能绝对公正，实际上贪了不少，不乏冤假错案。
原件被大家一看，怎么这么多漏洞啊!同样的罪，判罚也差很多，全看有没有疏通关系。
一时间民怨沸腾，衙门门口挤满了要求惩处贪官的百姓。
迫于时势，丞相也保不住她。京兆尹很快被追责，创造最快下马传说。
千面古神的传说也在民间火热流传，齐普由神偷升级为盗圣。
齐普：……
夸她就夸她，能别提那个吗？
这丞相果然阴险狡诈，还记仇，让她怎么也摆脱不了长相古神的谣言。
于是，齐普彻底得罪整个权贵圈，被所有势力集体通缉。
为了抓她，所有城镇开始严查居民身份，每天街上都有官兵搜查，拿不出身份证明就坐大牢。
一时间，逃犯纷纷落网，治安一片大好，甚至促进了本朝的户籍管理制度的升级。
城里有点不好混，齐普决定去祸害江湖。
江湖中也有些大势力，并且更鱼龙混杂，很方便她混迹其中蹭饭。
但经历过朝堂黑暗后，齐普黑化，或者是终于暴露了乐子人本性。
看戏已经不再能满足她，她开始主动搅动风云，用偷听到的秘密制造混乱。打起来，都打起来!
虽然没有武功，但齐普很好地利用了江湖人士对普通人的轻视，反而不被怀疑，在各大势力间来去自如。
身负血海深仇的电影主角穆衡之，就被她选中，不留名地告知了部分真相。
于是，穆衡之踏上了查案复仇之路。
她经历了一系列拜师学艺、结交豪杰、惩奸除恶的剧情。
途中还偶遇高人，即路过的齐普。
齐普从未学武，却有着多年看（她挑拨的）高手打架的经验，时不时指点穆衡之突破瓶颈，还随手赠予她（偷来的）神兵宝药。
虽无师徒名分，穆衡之却真心将她当师傅，秉持“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的理念，待齐普十分尊敬。
在闯荡江湖期间，穆衡之也逐渐得知了盗圣的传说。但直到复仇完毕，她才发现，盗圣就是自己的神秘师傅!
而且她还被这个乐子人骗了，杀掉的魔头并非仇人。
穆衡之身上根本没有血海深仇。
她母亲的死只是意外，被齐普随便栽赃给当时在附近干坏事的魔头。就因为那魔头说了句盗圣不过如此，被路过的齐普听见，决定找人搞他。
虽然穆衡之在复仇期间并没有失去什么，还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朋友，一起行侠仗义，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但是，但是，她的心情就不是心情了吗？
让人大悲又大喜，最后告诉你，都是假的，耍你玩的!
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啊!!!
读完剧本，一人一统震撼：这尚导，还真有点想法。
这是齐普视角的剧本，她们知道齐普是个灰色角色，对反转还有点预期。
但观众们跟着主角穆衡之的视角进入故事：苦大仇深的主角，黑暗强大的敌人，神秘独特的导师，一条艰难变强的道路，一路绚丽多彩的风景，被友情打动，被善意治愈，最后合作击败魔头，成功复仇。
这时候告诉你：嘻嘻，都是骗你的哦。
正剧秒变喜剧。
齐普也确实是个复杂的角色。
作为师傅和主角的相处和照拂是真，作为幕后黑手玩弄所有人人生也是真。让人很难爱起来，也很难恨得彻底，倒是让人很想打她。
事实上，作为全篇道德楷模的主角，最后也没忍住，当脸给了齐普一拳。
曦华也觉得这个剧本挺好玩。
但对夜露来说，第一次演戏，就出演这么灵魂的人物，会不会有点挑战？
夜露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导演找上她，还那么坚持，就是觉得她能演。
未成年很难找到合法工作，娱乐圈倒是特例，有很多童星。去赚点生活费也挺好。
既然夜露同意了，尚岱就和她签合同。
这又涉及到未成年人的合同需要监护人代为签订的问题。
了解到夜露这边不方便联系监护人，尚岱想了想，《民法典》中规定，十六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以自己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也可以视为完全民事行为人。所以改为与夜露签订劳动合同，将薪酬按月发放给她。
拍摄电影也算是踏入了娱乐圈，尚导就建议夜露起一个艺名。
夜露沉思片刻：“黑鹭吧。”
起名废发挥稳定。
于是，电影开拍!
尚导：就等你了。
虽然高中生请假不容易，但夜露不是有系统代挂机吗？这就是马甲的好处呀。
拍摄进行得挺顺利。
尚导赞美了夜露的纯天然偷感，和完美融入环境的自然气质。然后问她想不想挑战一下自我，再演几个角色。
没办法，演员不够。
长得好点的男演员（指不丑的），哪怕是个学生，都傲得很。对剧本挑三拣四的，嫌弃尚岱这个小剧组没名气，嫌弃工资低。
尚导好不容易加钱找到几个，又觉得男角色戏份少，除非加戏，改成大男主，才愿意屈尊降贵来演。
尚岱大怒：“给你脸了!”
小男人唧唧的，不要了。
直接全女。
可恶，女主是百合不能过审。
必须有个男主怎么办？
女人扮!
戏剧界不是有小男生扮演女文学家吗？区区男角色，我们大女人也演得!为了艺术，牺牲一点!
所以现在她们剧组人均多角色，主角都得演几个龙套或尸体。
尚导用可怜兮兮的狗狗眼看着夜露，拉了拉她的袖子：“帮帮忙好吗？”
又画了个大饼：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到时候电影卖出去，给你分成!
凭心而论，尚导人挺好。
给夜露一个纯新人开的报酬高于市场价，平时也很照顾她。
夜露点头。
没想到，夜露还挺适合跑龙套，演啥像啥。夜师傅万能演员功能被发掘!
这几个月夜露一直开马甲在外边演戏，没怎么回学校。
这天中午，她难得回宿舍一次，恰好碰见姜细雨湿漉漉地进了寝室。
凤雏小心地询问，发现她被霸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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