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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孩子

邓夷宁在钱府坐了两个时辰,期间话语不多,她数着厅中丫鬟来往,添茶倒水好几次,觉着那些丫鬟倒茶的手法比妇人对话更是有趣。

直到日头渐斜,张夫人这才端起茶盏看了一眼屋外,略显遗憾道:“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先到这吧,日后得空再聚,届时去我府上,家中新到了一批首饰,大家都挑挑,瞧着可有喜欢的。”

几位女眷纷纷起身,笑着打圆场,又低声唤丫鬟取披风。脚步声杂乱一直延续到大门前。钱夫人站在台阶下,望着几辆马车相继驶离,面上的表情才松了些。

邓夷宁最后一个走出,经过钱夫人时欠身道谢。钱夫人愣怔片刻后回过神,笑着侧身示意她上马车,邓夷宁也没拒绝,点头表示感谢。

马车出了正街,绕到城西,停在一处旧院子前,车夫跳下车打起帘子,等她下了车,随后离开。

院内光影斑驳,夕阳余晖在树影间投下细碎的金光。手刚放上木门,便察觉异样,随后眼疾手快摸出短刀,小心翼翼推开。

还不见人影,便听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屋中响起:“回来了。”

李昭澜静静地坐在屋内,手边是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笑意不浅。

邓夷宁有些无语,收回短刀,将披风取下挂在一旁:“你怎么在这?”

李昭澜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路过此处,见门没锁,便进来坐坐。”

邓夷宁不置可否,但李昭澜倒是提醒她了,院子虽破,可上把锁还是必要的。良久,李昭澜忽然笑了一声,语气慵懒:“今日在钱府,可有何收获?”

邓夷宁眼神一顿,语气轻佻:“你跟踪我?”

“谈不上。”李昭澜慢条斯理端起瓷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

“就我这一身功夫,得十个壮汉同时出手才略有胜算。”邓夷宁丝毫不谦虚,“说起来,殿下可有什么发现?”

李昭澜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倒是发现有趣的事。”

“何事?”

“将军可记得钱夫人的孩子,年仅四岁的钱闻礼。”

“记得,钱三郎与亡妻所生之子,今日还说这孩子调皮摔伤了腿,钱夫人正愁着呢。”邓夷宁顿了顿,想起钱夫人与那孩子的关系,“这孩子有问题?”

李昭澜微微一笑,眼中含着几分懒散的意味,手指随意地叩着桌面,似乎并不着急将话说完,反倒有意吊着邓夷宁的胃口:“你可知这孩子的母亲是谁?”

邓夷宁摇摇头。

“廖霜。”

“廖霜——谁啊?”邓夷宁蹙着眉,没这个耐心听他问一句说一句的,“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勾谁呢?”

“廖霜与徐知宣乃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情比金坚,奈何徐家看不上廖霜,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徐家怎会容得下她这等人。”

邓夷宁闻言,插话道:“世家大族门户之见素来如此,徐家不愿接纳,那便是廖氏自身如何执着,也不过是枉然。”

李昭澜笑了笑,语气放缓:“廖霜倒也并非不知这层道理,但她心意已决,为了嫁给徐知宣,答应了张夫人的办法——”

邓夷宁听着他故意拖长语调,顿觉不耐,冷冷道:“别拖拖拉拉的,什么办法?”

“生米煮成熟饭。”

邓夷宁反应过来,尴尬一笑。

“谁知那晚文书阁放了学,这张夫人弄错了人,进屋的不是徐知宣,是钱鸿志。”

邓夷宁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险些被这荒唐事惊得失笑。李昭澜点头,似笑非笑:“事后,廖霜被一群人逮了个正着,钱家本想就此了事,谁知廖霜有了身孕,钱家迫不得已让她入了门。”

今日在钱府,邓夷宁只觉得钱夫人唯唯诺诺,竟没料到这中间藏着这么一层关系。

“那这个钱夫人跟亡妻廖霜可是旧识?”

李昭澜挑了挑眉,惊讶地看着她,随即点了点头。邓夷宁这下是彻底懂了,这钱夫人能进门,中间少不了廖霜的搭桥。

李昭澜继续道:“那你可知现在这钱夫人心悦于谁?”

邓夷宁啊了一声,脑子没转过弯:“她不是嫁给了钱鸿志吗?”

“嫁给钱鸿志就代表她心悦钱鸿志?那将军嫁给了本殿,难道亦是心悦于本殿?”说完,他还大言不惭的补充一句,“看来本殿魅力不减,饶是远在西戎的将军都对本殿的名号了如指掌。”

邓夷宁瘪了瘪嘴,没搭理他。

李昭澜也收起心思,拉回正题:“张珣远,上次跟你提过。”

“是他?”邓夷宁语调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李昭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的茶盏悠悠转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反应:“若不是钱鸿志误打误撞,如今这钱夫人,怕就是这张家的媳妇儿了。”

邓夷宁若有所思:“她既是心悦张珣远,又为何嫁给钱鸿志?论门第、论出身,钱家远不及张家。”

钱夫人出身并不高贵,听闻与钱鸿志成婚不过一年,虽在钱家说不上话,但终究是得到了钱老祖的赏识。

“钱鸿志与张珣远也是旧相识?”

李昭澜点了点头:“文书阁的同门学子。”

邓夷宁掸了掸袖子,思索片刻,缓缓道:“若是同门,倒也不意外。可这钱夫人心悦张珣远,钱鸿志又与张珣远师出同门,钱鸿志不会觉得……再说,钱夫人就这么甘愿留在钱家?”

李昭澜低笑一声,语调悠然:“甘愿?世间子女,多少人有甘愿的权力?她留在钱家,无非就是没得选。”

邓夷宁蹙眉,手指摩挲着袖口:“没得选?是因为廖霜?”

李昭澜微微颔首,笑意不减:“能顺利入了钱家门,廖霜确实出了力。可你可曾想过,钱家为何接纳一个农家女,而非再择一门更体面的姻亲?”

邓夷宁心中一动,眼底光芒微闪:“因为钱闻礼?”

李昭澜满意地点点头:“钱家虽然承认钱闻礼与廖霜的身份,可到底对廖霜的出身存了几分轻视。钱闻礼作为钱家长孙,钱鸿志若要真正巩固这孩子的地位,就只能靠钱夫人。”

邓夷宁没懂:“为何?”

“将军以为,若是门当户对,钱家只能要一个孩子?”

邓夷宁微张着嘴,若有所思:“所以她嫁入钱家,是钱鸿志的主意?”

李昭澜未置可否,单手撑在木桌上:“或许是,不过具体缘由还是得将军再走一遭。”

邓夷宁轻嗤一声:“你倒是省心,何事都由我去做了。也罢,谁让当初在牢内立下誓言的是我,倒是与殿下无关。”

“本殿是将军的贤内助,不得在人前露面,恐失了将军威风。”

邓夷宁轻哼一声,转身出门去瞧了眼木藤架下的魏越,见他靠着石桌,头一点一点的,睡得不安稳。她没出声打扰,而是站在门槛边,微微偏头,余光瞥向屋内的李昭澜。

“之后殿下作何打算?”

“悉听尊便。”

邓夷宁挑眉,抱臂倚在门边,语气懒散:“鄙人怎敢吩咐殿下,殿下既让我再去钱府,显然已有别的安排。”

“本殿既来了遂农,自是不会盯着一家看,顶替之事并非你所想的简单。”

邓夷宁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忽然一笑:“看来,殿下是想查张珣远?”

“张珣远这个人,表面不过是个寻常商贾公子,但他与陆英的交情,怕是比我们想的要深。”陆英与张珣远结识,张珣远又与钱鸿志是同门,钱鸿志亡妻偏偏又跟徐知宣是青梅竹马。

徐氏,张氏,钱氏,陆世,这遂农的商贾世家,快凑了个整齐。邓夷宁思索片刻,缓缓道:“若钱夫人真当对张珣远心悦,那她或许是受了张珣远的指使?”

李昭澜眸色微深,似笑非笑道:“这便是将军该查的事了。”

邓夷宁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目光扫向院中仍旧半睡半醒的魏越,忽然话锋一转:“可若是钱夫人并非自愿,若她只是被迫做了这些事,甚至将自己的安危做成筹码,那她在钱家的处境就大不相同了。”

李昭澜沉默半晌,淡淡一笑:“那就更有意思了。”

邓夷宁单腿曲在门槛上,另一只腿有些发麻,便回屋拉了张椅子坐下。她朝李昭澜看了一眼,语气平平地问:“殿下在想什么?”

李昭澜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落座时搁在膝上,答道:“本殿在想,若钱夫人并非自愿,那她究竟在怕什么。”

邓夷宁轻嗤一声,没注意他的动作,眼睛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屋里光线暗了一截,远处的风吹动廊下的竹帘,响了一声。

“张珣远,钱鸿志,可能她什么都不怕,可能她什么都怕。”说着,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打开木盒,取出一只玉镯,轻轻套在她左腕上。

邓夷宁低头看了眼,没躲。玉色清透,带点青光,在光线下不算惹眼,想来应是价格不菲。她的皮肤因年久在外偏深,手腕细,镯子箍上后正好,留出一指宽的空余。

李昭澜的手还搭在她腕上,指腹划过一寸皮肤,动作不快。邓夷宁手指动了动,没抽回,又问:“殿下送镯子,是何用意?”

李昭澜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自然是觉得夫人的第一只镯子,应当是夫君送的。”

邓夷宁微微一怔,移开眼神,而他的神色如常,嘴角含着一抹懒散的笑意。她低头看着那只镯子,指尖擦过玉面,有点凉。她片刻后开口:“既是如此,多谢殿下。”

李昭澜没接话,站起来走出屋子,在院中唤醒魏越。两人说了几句,魏越提着佩刀离去。他再进来时,灯芯烧得有些低,光线偏黄,邓夷宁趴在桌上望着窗外,月影时不时晃进来。

“将军又在想什么呢?”他问。

“没什么,只是想着明日安排。”她回过神,撑了撑身子,随手从椅背上拿过一个布包,“这个,给你。”

李昭澜挑眉,展开看了一眼,是一包散茶。指腹捻了一撮,嗅了嗅,外观不行,香气倒是不错。

“路过镇上买的。”邓夷宁撑着头,语调里带着倦意,“你爱喝茶,顺手带了些,自是比不上殿下的那些茶。若真是不合口,不必勉强,就给魏越吧。”

他将包重新裹好,抱在怀中,道:“将军既给了我,又怎能转给旁人。”

邓夷宁撑着头换了个方向,眼皮有些沉,说:“随你。”

屋外夜色渐深,风吹过院中的树梢,叶影婆娑,映在窗户纸上晃动不休。

李昭澜站起来,把桌上的杯盏收到托盘里。又去角落,把小榻上的褥子摊平。他走到角落,把那张小榻理了理,褥子没铺好,他重新抖了铺平。枕头滑落地上,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布面时顿了顿,顺手拍了两下灰,再放回去。

“天凉了,夜里记得盖好被子。”

“知道。”邓夷宁声音不高,说完起身往内间走。李昭澜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什么也没说,只将门板掩上,回身吹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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