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充分保障公民个人人权,尊重公民个人意愿原则,对于公民大脑及意识体相关内容,亚区严禁进行相关实验与相关交易。”
这是王耀在刚上中学时,印在课本简纲中的内容。
后来他入职讲康医院,一步步坐上了领导台子。
他一路上见过太多和课本里的仁义礼智信不符的事情,他都可以理解并且迅速接受。
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过是人流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尤其是自己接受度好,随机应变,定能混得如鱼得水。
直到那天,医院里来了个金发的女人。
“诶,小王啊,你这表填的有问题。”
办公室内,主任对王耀说。
“可是,主任...拉维娜主管确实申请了心脏科、血液科、精神科和脑科医疗援助,还跟我们借......”
主任一摆手打断了王耀的话。
“人家那是跟你客气!你真当她是在申请、在借吗?”
“那是通知,是命令!”
七个字狠狠砸在了王耀脑袋上。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回想起课本学过的内容,他不知道那个研究员主管在搞些什么,但“人权”“个人意愿”这些词汇,就连他也觉得神圣且美好。
他不记得自己那天答应了主任什么,但后来只要是研究相关事宜,在他这里就是一路绿灯。
主任很赞赏他,说年轻人真是大有可为,前途不可限量。
那他应该做对了吧?
某个深夜,走廊外又传来研究员推走病人的动静,他没敢细听,只是坐在办公椅上捂住耳朵。
他很少见到那个金发女人,每次只是远远望到一眼就感到害怕。
“召集所有夜班医护人员,重整临时保洁组。”
“临时保洁考核标准更换,现在有两个人在楼道里偷听,干掉她们的人成为临时保洁。”
王耀接到了主管的消息。
他又跟往常一样,对着各个医生护士下达匪夷所思的任务。
又跟往常一样,呆坐在办公室,捂住耳朵。
直到林栎把他盗铃时掩耳的手直接砍掉,他才在血与涕泪中,把过去多少年的褶皱给剥开。
林栎看着眼前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压抑哭喊的男人,心里堵得慌。
她并不想杀掉他。
“待在这个办公室不许出去,我就饶你一命。”
林栎换好保洁服,带上工具,拿走了王耀的光脑。
“好好......我一定,一定不出去...”
林栎推着保洁车,走向办公室的门。
他可能像那些医护人员一样,只是NPC。
决策树里的NPC,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人?
算了,放他这一次......
“‘看见死亡的眼睛’被动触发,今日剩余使用次数:0次”
一把砍刀忽然以极高的速度从天花板劈砍下来,林栎被动召唤利斧横在头顶,砍刀和利斧都深深陷进一道凹痕。
金属劈砍的声音非常刺耳,瞬间就连同林栎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不忍也拦腰斩断。
王耀见机关偷袭不成,立刻哭喊:
“不不不...不是我,是那个拉...她能,能控制......”
林栎一步一步走进他。
王耀三肢并用地往后挪动肥胖的躯体,从一开始时不时摇头摆手,到后来心里生出一丝狠意,手边能砸的玩意都砸向林栎,最后还指着她大骂:
“我呸!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你跟拉维娜就是一种人,都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烂人!烂人!”
“说完没?”
林栎蹲下来,和地上涕泪糊脸的王耀平视。
“是你先想要我的命,如果说拉维娜的命令导致你被迫这么做,那刚刚的砍刀,就是你主动想杀我。”
“杀人偿命。”
“别哭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么多吗,嗯?”
王耀从林栎温柔的语气里升起了一丝自己能活下去的幻觉。
“因为你是我第一个主动要杀的人,而我杀前面那个眼镜男甚至还有那么多医护人员,都只是在自保。”
“以后我不会跟尸体说这么多话了。”
“拜拜。”
蛛丝像螺旋的刀片一样,簌簌几下就给王耀片好了。
他的眼球里甚至还留存着一丝自己能活命的希翼。
林栎推着车,来到轨道梯间。
好几个轨道梯因为被脊椎蝌蚪推上了九层而显示故障。
林栎挑了一个正常运行的轨道梯下到二层。
二层连通前后两座楼的走廊上汇成了暗红的血河,鞋踩在上面发出黏腻的声响。
保洁车推不过去,林栎一个人径直走向监控室方向。
里面的人应该就是敌人监视她的眼睛。
她要把这双眼睛戳瞎,把高高在上的敌人拉到和她同等高度竞争。
林栎掏出利斧,直接横甩出去,力道非常之大,利斧直接穿过门板横劈进屋。
林栎对着门板裂隙哐哐几脚进了屋。
屋里已经没有人了。
飞进去的利斧嵌在屏幕上,那块屏幕正显示着办公室里王耀死去的位置。
林栎走进去坐在屏幕前的旋转椅上,操作台上留了一张字条:
“你表现得很好,做好准备,来负三层见我吧。”
轻慢的语气让林栎心头窜起火苗,她拼尽全力把敌人从高位拉下,却改变不了对方俯视的姿态。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主管。”
林栎回头看向监控室角落藏匿的摄像头。
从进屋开始她就听到了摄像头转动的声音。
林栎走进摄像头,挑衅地冲着它笑:
“我做好准备了,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待会见,主管。”
林栎走出监控室,眼镜男的尸体还横在路边。
“系统,我想要他的积分。”
“检测到决策官'张翔'为决策官2-1-7所处决,积分转让合法,现已将决策官'张翔'账户中剩余375积分转入您的账户,请查收。”
决策树法真是人性化,林栎赞美。
“系统,假如我的任务因客观条件无法完成,会提示任务失败吗?这种情况失败有什么后果?”
“假如任务无法完成,会提示您任务失败。”
林栎等半天没听到决策树回答自己后半个问题,就又问到:
“这种失败会怎么样?”
“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装死,林栎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问题怕是问不出结果了。
林栎回到轨道梯间,推着保洁小车来到负一层。
按决策树的回答来看,百婻虽然死了一个,但自己的任务目前还可以完成。
5号病房的百婻死了,五楼那个扶着自己上楼的还不一定。
万一她还活着呢?
她是不是也渴望逃离这里,如果把她带出去,任务能成功吗?
负一层安静得让人心慌,只剩推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林栎时不时就停下车,仔细去听周围的动静。
自从进了决策树,她的听力就越来越灵敏,但此时她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处理间内,零星几个保洁被人放倒在地,脸上无一不带着惊恐的表情。
有人在她逃离之后杀死了所有的保洁。
是那个黑袍女孩?还是言槐安?
5号病房的那个百婻融进了她的大脑,她隐约能感到另一个百婻的位置在地下。
她绕着负一层来回转了很多遍,除了各个保洁组的处理间,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难道百婻已经到负二负三层了?
自打林栎进这个医院开始,她没有见到过任何实验研究员,这些人都只活在别人的描述里。
恐怕下到负二负三层才能接触到这个医院更核心的地方。
保洁身份理论上没有权限继续向下。
但负一层的保洁全灭,恐怕是有人严刑逼供的结果。
林栎一直很疑惑,保洁作为医院的清道夫,清的是什么?仅仅是楼上一些违规手术研究后的残渣吗?
保洁表面上是医院的人,但实际工作内容却在为研究出力。
......
林栎脑中的思绪一闪而过。
那个主管需要的是血液、心脏、精神和脑科的医疗支持。
而医院里的人死后都会变成脊椎蝌蚪,大概率涵盖了研究涉及的身体组成部分。
她在拿医院里的人做实验?
可实验室在负二负三层,手术室在上层,研究员大概率是在地下工作。
谁来连接楼上和负层?谁来处理时不时钻出来的脊椎蝌蚪?
答案很明显,是保洁。
但可惜,林栎并不是一名参透所有工作要领的正式保洁,所以到底怎么和底下的研究员们对接工作,她并不清楚。
被动等待机遇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林栎不喜欢处于被动的境地。
那个主管说在等她,而林栎也正好很想见她。
能否顺利去到她的面前就是她给林栎的第一道考验。
只有能站到她面前,才有资格杀掉她。
这里是拉维娜的主场,她离开监控室绝不会是因为惧怕林栎。
林栎哼笑一声,走进了旁边的处理间。
以那个主管的傲气,她不会把林栎无路可走的窘迫当作消遣或是获胜的旗帜。
那就说明一定有可以下去的办法,只是林栎没找到。
处理间内,小保洁死不瞑目,地上干涸的血迹诉说这里曾经的惨烈。
林栎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嘴角慢慢上扬。
她发现下到负二负三层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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