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殿羲景，怎么看也不像是打算来的模样。江清雨估摸着，他多半是正玩着呢，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来这了。
说不定是闲得无聊来找乐子？
反正肯定不是来听课就对了。
江清雨猜得没错。
殿羲景确实不是来听课的，要不是耀伍扬说江清雨也在补习，殿羲景死都不会来。
对于迟到老师也没在意，他在意的是迟到来的人居然是殿羲景，有学生不来是常事，更何况是殿羲景呢？可他居然来了！他能来老师都觉得倍有面子，回办公室能吹半天。
“看，我的补习课就连殿羲景都赶回来上！”
殿羲景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老师也是点点头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三中的化学教室其实不大，现在还空着的地方就几个了。
江清雨身边是坐着人的，坐着一个戴着厚镜片的男生，似乎是度数不小，戴着那么厚的眼镜时不时还要眯着眼看黑板。
此时的他还在奋笔疾书的做着笔记，丝毫没有注意到殿羲景已经向他走来。
就在他抄完抬起头的那一刻，两眼直接就和殿羲景对上了。
“张明，换个位置？”
“殿，殿爷？”
殿羲景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反应。
那个叫张明的同学愣了片刻，很快啊，一个左手掏，一个右撤步，直接就蹿到了另一个座位上。
江清雨看的有些无语，他怎么老往自己身边凑。
自己想说什么吧，可人家偏偏又合情合理合法的坐在了自己旁边。
当然，他是空着手来的，纸笔一个都没有。
往那一坐，就是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
再看看一旁的张明，似乎一点也没有不愿意的样子，江清雨忍不住问到：
“你们认识？”
在江清雨眼里，殿羲景应该是那种对路人甲乙丙丁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人。
可殿羲景却点了点头。
“认识啊，德成的同学。”
“一个班的？”
“一班的。”
江清雨看了他一眼，以殿羲景的名气在三中可能认识他的不多，但德成里面他应该是流芳千古的那种，还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突然也变得有些合理了起来。
江清雨也没理她，只是继续看着自己的高二数学教材。
殿羲景一直在看着江清雨，不经意间也瞟到了她手里的那本《高二数学》，看着目不转睛的江清雨，他扬了扬眉。
看来这“好学生”的学习似乎也不怎么样啊……
当初自己在德成看她的那副模样，似乎也有些变味了，殿羲景甚至怀疑她的黑眼圈是不是熬夜看小说看出来的。
人都坐在这里补习了还不老老实实听课，眼看着台上的老师正讲着“集合”“交集”之类的内容，别人的手里都是拿着卷子在做着笔记。
而眼前的江清雨却是捧着一本书，拿着笔时不时划上几道横线。仔细一看还是一本高年级教材。
没学会爬，先开始研究怎么百米赛跑了。
“江清雨，你上次考了多少分。”
殿羲景似乎是忘了她上次只考了一科，也或许是看着眼前的江清雨有些忘我了，已经想不到别的事。
而此时的江清雨却并没有抬头，她似乎是没听到殿羲景的话，正看着书上的题目，看的有些入神。
书上这一页的题目是一个跟转盘相关的概率题，大致是在讲怎么计算概率，可旁边的插图却是一张转盘的图片。
江清雨看着书上的转盘图例，或许是和赌博的转盘有些相似，她脑海里突然联想到了江绍佢的脸。
那是一张令人作呕的，虚伪的面皮，天造地设般的套在了一个腐朽又不堪的躯壳上，竟显得格外契合。
江清雨有时都怀疑，究竟是他那副虚伪的脸造就了无可救药的他，还是无可救药的他演变出了虚伪的脸。
仔细想来，江清雨似乎没有从他那里获得过一点需要的亲情，他给自己的除了一半生命外，似乎就只剩下了满满令人厌恶的辱骂与暴戾。
他经常不回家，偶尔回家的日子也很少清醒，大多是因为赌博输光了钱喝的酩酊大醉，回到家里除了要钱，就是摔锅砸盆的让青妍起来给他做饭。
好像自打江清雨记事起，江绍佢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她也曾记得前世青妍和自己说过，当初不知道是中了他什么**汤，竟然会信他的鬼话。
刚生下江清雨的时候，青妍就跟他提过一次离婚，可那时的江绍佢却跪在青妍面前不断的扇着自己的脸，骂自己不是人。
他跪在青妍身边乞求原谅，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赌博喝酒，会老老实实挣钱，赚钱养家，给她们娘俩一个好的生活。
青妍最终还是心软了，但更多的还是想让江清雨有个父亲，给她一个家庭完整的童年。
可惜，青妍错了。
江绍佢根本给不了她们什么，能带来的只有那犹如无底洞一般的欠债与支离破碎的感情。
他禀性难移……
就在江清雨回忆起江绍佢往日的一幕幕时，一旁突然传来了殿羲景的声音。
有些慵懒，但不知为何，现在听起来意外的和江绍佢有几分相似。
是一种，生来就如此，未来都难以改变的感觉。
“江清雨，要不要来赌一把？”
江清雨猛的回过神，一旁的殿羲景正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玩着扑克牌。
他像是变戏法一般，单手洗了一摞牌之后用食指拖出一张纸牌，食指和中指夹着纸牌一转，一张彩色的joker就出现在了江清雨面前。
江清雨猛的想起上次在宋皓家的时候，她似乎也和殿羲景玩过纸牌。
是大的几张都在他手里……
不知为何，那日的游戏现在想起突然与赌博有几分相似。以至于眼前殿羲景的笑容都显得有些虚伪，不再是往日的轻浮。
看着殿羲景手里的动作，他似乎能很轻易地抽出想要的牌。这么说来，上次的“游戏”他多半也是……
作弊……
江清雨看着眼前的殿羲景，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恶心与厌恶。
下意识的就将他和那些变卖家产的赌徒联系在了一起……
而此时的殿羲景依旧看着江清雨，似乎无论她什么表情都能够吸引殿羲景的目光。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江清雨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那种变化不太好。
“给个反应呗小同学，赌不赌？”
正说着，殿羲景伸出手，想要逗逗江清雨。
他好久没和江清雨来点肢体接触了……
可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的手突然被江清雨一把打开，手上的纸牌也悄然飘落。
清脆的声响连一旁的张明都抬起了头，看到殿羲景抬着的手他也没敢多看，又继续低头抄着笔记了。
殿羲景的表情僵住了，心情似乎是不太好。
而江清雨的表情则更不好。
殿羲景第一次见到江清雨用这样的表情看自己。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一般，令人想要甩掉，避之不及。
下一刻江清雨开口了。
“不。”
她的语气很冰冷，像是同一个反感的陌生人说话。
殿羲景收回了手，一种压抑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殿羲景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咽了口口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就这么看着江清雨。
“怎么了小同学，心情不好？”
可这次江清雨却没再说话了。
她收起了书，起身坐到了别的座位上，离殿羲景很远。
殿羲景抬起头看向江清雨的方向，他是打算起身的。
可看着江清雨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又觉得这段距离似乎有些遥不可及。
短短的几步，却是最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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