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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化

青兰闻言偏首莞尔,其笑靥初绽,倒似有光波流转开来。

青兰故作神秘的捧着食盒来来回回,在一通挤眉弄眼地妩媚下,终于将其打开。

只一眼申渝含便更加愣住,原来食盒里空无一物,她顿时恼羞成怒,正要询问,不料已被抢先。

青兰掩嘴笑道:“小姐,盘盘碗碗的太多了,我可拿不了这么多……”

转而面向屋外,呼唤道:“姑娘们,来吧——”

十二幅湘帘忽由丫鬟们次第掀起。当首四个着鸭卵青比甲的婢子鱼贯而入,掌中托的皆是玉板承器:

左一玛瑙碟堆着樱桃脯渍的鹿唇,琥珀冻裹住颤巍巍的肉脂,倒似半透的霞冻凝在雪山巅;

右一雨过天青瓷盘盛着松茸酿的鹌鹑子,菌伞里暗藏明珠大小的卵,经高汤煨得玉润晶莹;

再后头两个捧水晶钵,左边是带骨鲍螺镶芙蓉雪脍,酪乳凝成的螺纹含着冰屑梅蕊;右边鹅掌煨猩唇在琥珀汤中沉浮,胶质颤颤如裹了金丝蜜的玛瑙。

随后六人托螺钿食盒趋步上前,锦匣掀开漫起青烟:

火踵神仙鸭卧在青金石浅盆里,陈皮梅子香混着八珍煨汁直往帘外钻;

酥酪蝉叠成玲珑塔,乳衣薄如春冰,半透出里头蟹膏与虾脑染就的晚枫色;

另有一盅醍醐灌顶玉蕊羹,奶皮子下埋着通草花刀刻的雪莲瓣,银匙稍碰便晃碎满碗月影。

末尾小鬟最年幼,双丫髻系珊瑚珠儿,战兢兢捧着羊脂玉斗。斗中盛着酥油浸的凤髓——原是取稚鸡脑髓拌了雪山牦牛乳,缀上糖霜描的鸾尾纹,烛火下淌着蜜色流光。

满室食气蒸腾如雾,螺钿小案供的镂银樱桃毕罗才揭盖,新焙面皮裹着樱桃酱与炙驼峰粒,甜香混着肉脂气直扑玳瑁屏风。

申渝含非常惊讶,不禁问道:“青兰,你这是做什么?”

说完细细回想,怎么想都觉得今天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既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庆贺生辰,那为什么会呈上来这么多的饭菜。

青兰柔声回道:“老爷说了,小姐要好好补补身体。”

“可我吃不了这么多啊……”申渝含不悦道,“这不全都得浪费了?”

“老爷说了,小姐剩下的给他吃,他吃完不完的给奴婢们吃……”

申渝含见她一副眼巴巴的馋虫模样,心里知晓若是剩下了也到不了别人嘴里,指定会被这些人一窝蜂吃个干干净净。

觉得甚是有趣,嘴角也微微扬起。

不由得想起早些年京官视察,曾与南疆人民谓道,天下就属申齐稽最是奇怪,政绩优异,成绩显著,圣上有意提拔,谁知申齐稽连夜书写万字奏折三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逐字逐句皆是留恋南疆,不舍别离。无奈加职都督,留任南疆。

南疆穷苦蛮荒,更有瘴气侵身,世人唯恐避之不及,如这般不愿离开的人世间少有。

除此之外,京官更是令天下人明晓申齐稽从不打骂下人,每逢节日必有优待。

想来是她们过足了申府的日子,而不知别家的烦恼吧。

申渝含无奈笑笑,只捻起银签子,往琉璃盏里冰湃的荔枝金橘膏中戳了戳,任那水晶似的膏体晃出碎星万点。

琉璃盏中,那水晶似的荔枝金橘膏被银签子戳得摇颤,碎出万点微光,终究还是被申渝含搁下了。

五岁孩的的兴致,如初春薄冰般易碎。满桌玉馔珍馐堆叠的甜腻脂香,此刻只沉沉压着她小小的胃口。

那些颤巍巍的琥珀冻、玉润晶莹的鹌鹑卵、晃碎月影的雪莲羹。

方才还流转着诱人光华的奇珍,此刻在她眼中都失了颜色。

她小小的眉头蹙起,像被看不见的细线勒紧。视线在琳琅满目的杯盘间逡巡,掠过玛瑙碟、水晶钵、雨过天青瓷盘……

一遍一遍又一遍……

一种空落落的不满足感,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住了心尖。

少了什么?

那每日晨昏定省,必伴着她用膳的、温润甘甜、带着微微暖意的熟悉气息……哪里去了?

“青兰,”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却又因这满室甜腻而显出一丝闷闷的不足,“我的米酒呢?”

正垂手侍立、目光胶着在那碟酥酪蝉玲珑塔上的青兰,闻言满怀疑虑。

米……米酒?”青兰的声音干涩,“小姐……小姐年纪尚小,老爷……老爷吩咐过,小姐是不能沾酒的。”她勉强挤出一点笑意,那笑容却虚浮在面上,眼底深处只有疑惑。

哪有什么米酒,府上这些年从没听说过谁喝米酒的,都是绿蚁酒,果酒之类的……

申渝含乌溜溜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不是酒,”她微瞪眼睛,认真地纠正,“是米酒!甜的,暖的,每日都有的米酒!我说过那是糯米做的,醉不了人,我喝着没事!”

曾几何时第一次吃饭,发现少了许多滋味,便想着以酒代茶。

多次劝说后,方才同意以米酒代茶。

这米酒是里街陈家铺酿的,专人专酿,度数很低,与果汁无异,略有微醺酒味。

不料青兰更是疑惑,“小姐说的是,不过奴婢还是不知道什么米酒。”她语速慢了些,带着一股深思熟虑般的凝重,“这三年里小姐膳食都是后厨备的,所有食材在账本上都有记载,今年过年的时候姐妹们查验过,我记得并无什么米酒……”

“不是后厨做的!”申渝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敷衍的不悦。她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锦绣坐墩上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青兰闪烁的眼睛,“是有人送来的!那个……那个穿灰布衫子,脸长长的,走路没声音的陈家铺伙计!他每天都提着一个黑陶罐子来!青兰,你见过的!他去哪里了?今天怎么没送来?”

“灰布衫子……黑陶罐子……”青兰喃喃重复,她猛地摇头,斩钉截铁地否认,“没有!小姐定是记岔了!府里……府里从来就没有什么送米酒的人!从奴婢与姐妹们入籍府上开始,就从来没见过什么送米酒的人,从来没有!”

她记得那个送酒的陈家铺伙计,记得他灰扑扑的旧布衫子,记得他提着的那个沉甸甸、釉色暗哑的黑陶罐子,罐口总是严严实实地蒙着一层洗得发白的细麻布。他走路确实轻得像一片枯叶落地,每次都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厨房的后角门,放下罐子便转身离开,从不与人言语,也从不多看谁一眼。青兰分明是知道的,她甚至还接过几次罐子!

申渝含联想到白天的遭遇,越想越觉得惊恐,当即怔怔道:“我出去一趟。”

小小的身子灵活地从高高的坐墩上滑下,绣着缠枝莲的软缎绣鞋踩在冰凉光洁的金砖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她像一尾灵巧的鱼儿,绕过捧着食盒、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呆愣的婢女们,径直冲向那十二幅被次第掀起的湘帘之外。

青兰追着问道:“小姐,膳食怎么办?留着等您回来吃吧。”

申渝含食欲不振,只喘气断断续续道:“你们吃了算了!”

耳边又回响着,“小姐,小姐,要不姐妹们陪您一起吧。”

那声音追出几步,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重重垂落的湘帘隔绝在身后那片蒸腾着奇异香气的暖光里。

门外,是申府夜的回廊。

一股迥异于宴厅暖香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初春夜露水的微润和庭院草木深沉的吐纳。

廊下悬着的琉璃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雕梁画栋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脚下。

白日里喧闹的府邸此刻沉入一片巨大的静默之中,这静默并不安宁,反而像一张无形而绷紧的网,沉沉地笼罩着每一寸飞檐斗拱、每一片雕花窗棂。

申渝含沿着熟悉的回廊快步走着,平日里闭着眼也能摸到叔父书房的路,此刻却在宫灯晕染的光影里显出一种陌生的曲折。

天公忽地收了暖意,西风竟变了脸。

寒音撞进心腔里,倒似神佛敲响开天辟地的第一声法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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