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疯了吗,连这也敢说,王瑾惊讶地张了张嘴,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兰姨,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是婚事岂能当做儿戏说换就换,你这是让王家和崔家脸面往哪儿搁?”
王敦没料到兰氏竟将实情说了出来,一时愣住了。
趁着王敦愣神挣脱了他,兰氏跑下台阶跪在地上抱住女儿:
“瑜儿,你终于回来了,娘担心死了。”
此时,王瑜羞愤难当,和王敦一样只想尽快收场,没想到兰氏出来后越闹越大,已经不可收拾。
她想要阻止,却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不能言,任由兰氏抱着,心中万分着急,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兰氏不知王瑜被点穴,哭喊着摇晃女儿道:“瑜儿,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
她们居然对王瑾下了毒?
崔灏心中一紧,赶紧查看光屏。
好在光屏上看来,王瑾并无生命危险,他沉下脸道:“你说你们给瑾儿下了毒?”
兰氏好似没有听到崔灏问话,发疯似地摇晃王瑜。
可女儿身体僵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瑜儿不怕,娘带你找大夫。”她轻轻拍着王瑜的背。
若是大家没看到前半场,真真以为她是位慈母。
“这位夫人,我家公子问你话呢。”这妇人对公子、夫人干了这样的坏事,顶着继母身份又如何,司棋对她一点也不客气。
听到司棋斥责,兰氏抬起头看他,又看看崔灏,嘴角泛起疯狂的笑意道:
“是啊,我恨小贱人命大。小时候被瑜儿推下池塘淹不死,前日给她下了美人醉也毒不死。”
“美人醉?”崔灏没听过这种毒,将手覆在王瑾手背,担忧地看向她,“夫人,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别担心。”王瑾浅笑道,“传说中了美人醉的人会昏睡七日而亡,我既然醒了,定然无碍,或许……她们买到假药了,毕竟美人醉早就失传了。”
“为夫还是不放心,回去一定找大夫瞧瞧。”崔灏紧紧握住她的手道。
“哈哈,说不定是那毒效用弱,过几天就要毒发了。”兰氏恶毒嘲弄道,“到时候崔家就等着给小贱人收尸吧”
“你以为我们会信你胡说,小姐说毒药是假的就是假的。”
杏儿知道内情却不能说,装作对王瑾的话深信不疑的样子,叉腰道,
“怪不得小姐前日吃了你们的桃花饼就晕了,原来被你们下了毒。
幸好老天保佑好人,让你们遇到个卖假药的。”
兰氏的话透露出过于惊人消息,无异于在人群中引爆了话题。
“原来地上的是想要替嫁的继妹,替嫁遇到劫匪,真是恶有恶报。”
“世上怎会有如此恶毒的继母和继妹?”
“女儿故意推继姐下水,母亲给继女下毒,真是什么样的母亲养出什么样的女儿。”
“王家大小姐有这样的继母和继妹,能平安长大已是不易,能顺利出嫁真是菩萨保佑。”
“幸好王家大小姐福大命大,不然早就被他们害死了。”
“继母继妹行事如此嚣张,王大人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他私养外室,气死原配都做得出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死个女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话头渐渐从兰氏、王瑜转到王敦身上。
王瑾望向王敦,目中似有点点泪光:“父亲,你真的知道她们的计划?”
她故意模糊事先知道和事后知道的区别。
“瑾儿,别听旁人胡说,我如何知道他们的计划。”王敦果然中计,一口否认道。
王瑾仿佛受到巨大打击,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道:
“父亲您还在骗我,即便您原来不知,妹妹被掳,兰姨会不告诉您实情?
您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一心袒护她们,我也是您亲生女儿啊!”
她情真意切的话句句饱含血泪,令人围观者动容。
“瑾儿,快跟为父进去,不要在此丢人现眼。”王敦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不过是为了维护王家的颜面。
王瑾含泪颤声道:“父亲,即便是我险些被害死也没有关系吗?”
崔灏看她装得辛苦,将她扣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夫人莫要伤心,王家如此待你,这样的娘家不回也罢。
我们惜命,要是回去,说不定哪天就被所谓的家人害死了。
如此父亲,实在难以让人尊敬,以后若是有人以此指摘我们不孝,我们也认了。”
“夫君,今日我不想回荣恩府了。”王瑾将头忍笑忍得,浑身发抖,将头埋在崔灏怀里,用罗帕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道。
他们交谈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众人听清,纷纷议论起来。
"怪不得王家大小从小便是外祖养大,要是一直在王家,还有命在?"
“不回荣恩府哪里不孝啊,这是在保命啊。”
“崔二公子说得对,这样的家不回也罢。”
“要是我,我也不想回去。”
“我看以后这父女关系不断也断了,王家大小姐怕是不会再踏进王家门了。”
……
“好,不想进去,我们就回一木居。”
崔灏搂住她,并未行礼,语气中对王敦没有多少尊敬,
“岳父大人,拙荆今日身体不适,请恕小婿告辞。
地上的回门礼还请岳父收好,毕竟也是我们一片孝心。”
他话音刚落,司棋利落地将车凳搬到车前放好,杏儿飞快跑到车旁打起帘子。
一直安静如鸡的南月,低垂着头站在马车旁,不知在想什么。
人人皆知,崔家二公子对无关紧要的人向来冷漠,这回和王敦翻了脸,告辞也不过是知会一声,不等回应,拥着王瑾上了车。
上车前,王瑾再次回头看向王敦道:
“父亲,我回府之时,您给我张罗了两个丫鬟,我一直对两人器重有加。
没想到一个丫鬟雨夜故意拉我跌倒,早早被赶出了府。
另外一个成亲之日给我下毒,还将我锁在屋中。
荣恩府的丫鬟,我是万万不敢再留用了,今日就把她还给你们。”
王瑾不是以德报怨之人,南月竟然敢下毒害她,就别怪她心狠。
她把南月留给兰氏收拾,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崔家马车绝尘而去。
只留下了一个貌美的丫鬟。
王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想再管兰氏母女,甩袖进入府中。
马车内。
王瑾轻闭双眼靠在车厢壁。
王家的一切随着马儿滴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于被抛入尘埃,从此后,她再也不必带着面具和他们虚与委蛇。
日光透过未捂严实的窗帘照射进来,投下一段光影,随着马车的颠簸在她脸上轻轻摇晃。
好像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孤寂,崔灏伸出手将她柔夷紧紧握住。
王瑾抬头看他,却望进了他深海般的眼睛,广阔、博大,仿佛能容下她的一切。
今日荣恩府外,他话不多,却一直在支持维护她。
她心中一暖,顺着崔灏手臂微微往回的力度,静静靠在他肩头。
这一刻,他们都没有言语,却有一股暖暖的细流将他们包围。
是一种温馨的,叫家的感觉。
回到一木居,用了午膳,崔灏带着司棋去了东宫。
待王瑾休息足了,司墨方才召集众人拜见主母。
一木居下人简单,王瑾一一记住,按职位赏了见面礼。
半日下来,她对家中缺少的人手已有计较,日后与婆婆商量了再慢慢增补。
晚膳时候崔灏回来,又派司棋向父母禀报了今日之事。
崔鹏大怒,以崔氏族长的名义,修书向琅琊王氏讨个公道,竟然企图换亲欺骗崔家。
也不看看要换来的是个什么东西,这简直是把清河崔氏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谢华心中憋屈得紧,将王敦和兰氏大骂了一通,对王瑾无比怜惜:“天杀的,瑾儿如此乖巧懂事,他们也下得了这个手。”
又暗自懊悔,为了让瑾儿在娘家长面子,她准备回门礼可谓丰厚:
“我的东西真是喂了狗了,不,他们还比不上狗,至少狗不会忘恩负义,不会连自己的孩子也害了。
王敦也不想想,当初若是没有珩姐姐引荐名师,他的才名哪里来的。”
当她听到司棋说,王瑾早早换了回门礼,心中稍稍宽慰,露出点笑容,又忍不住好奇道:“瑾儿换成什么了?”
司棋不知道,挠着头想了想道:
“回夫人的话,二少爷、二少夫人没说,小的也不知。
不过,送礼的车是织金纺出来的,整整装了大五箱子,箱子口还打着织金坊的封印呢。”
“哎呀,那可是五箱子织金坊的绫罗绸缎。王敦和兰氏怎么配这么好的东西。”
谢华倒不是心疼钱财,只是觉着拿了好东西给王家,好比一片真心喂了狗。
“您没见着,二少爷说把回门礼留给荣恩府的时候,围观的人都说崔家、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仁义呢。”
司棋捡着谢华爱听的说,终于把她哄得喜笑颜开。
后来有一日,崔灏终于忍不好奇,向王瑾问道:“夫人,你准备的回门礼究竟是什么?难道真是五箱织金坊的绫罗绸缎?”
王瑾微微一笑道:
“当然是如假包换的,五箱织金坊崭新的绫罗绸缎。
若是假的,说出去崔府岂不是要让人笑话。
不过,我特地让掌柜的精心挑选了面料花色,装进去的都是十年前卖不掉的老花色,富贵人家婢女都嫌老土。
若是减价销售,普通人家又嫌面料不耐造。
这回,可总算是把织金坊多年的老库存给清掉了。”
崔灏抚掌称赞道:“哈哈,夫人安排得妙,为夫佩服。”
再后来,王瑾听说荣恩府门前的事在京城传扬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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