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未免有些太过贪得无厌？”
燕徵晋正用手帕擦拭着玉盏，视线瞧过去，朝对面的赵君漠满不在乎道：“我这岂是贪得无厌？我是怕你像那些下等人一样把我欺瞒了。”
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似乎是在审视赵君漠。
赵君漠面不改色，依旧笑得狡猾，道：“你是明知道的。”
燕徵晋微微轻笑，道：“怎会？我是被欺骗的啊。”赵君漠道：“欺骗？那些曾经欺骗你的人，恐怕现在尸骨都快被泥土啃食殆尽，造反的名头可要落在燕家了。”
燕徵晋轻啧一声，道：“说什么胡话，我岂会跟那些下等人一样？我知道他们的事情后，我根本就没有给他们那些多的钱财，四六分也是不存在的。”
赵君漠嘴角更加上扬：“是你压根就没想过要四六分吧？”
燕徵晋将玉盏放下，又瞧起铜镜里自己的脸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道：“既然你来了，肯定是圣上的旨意，那圣上又如何说呢？”
赵君漠的眼里有着狡猾，道：“陛下只是让你交上一些钱财罢，毕竟要对抗外敌，国库花费可不少，就当是慷慨解囊还能求一抹功，还能帮你燕家扩大名声，而且啊，若不出我所料，你先前没有给他们那么多钱财，如今周家家主下落不明，你真的有履行承诺，给了钱财？”
燕徵晋把铜镜推在一旁，单手托腮，瞧着他，脸上却写满不耐烦，道：“行行行，废话少说，多少？”
赵君漠笑了笑，伸出五根手指。
燕徵晋表情变得奇怪，道：“你做梦去吧，鬼知道你会吞多少。”
赵君漠道：“我怎么会吞呢？叛贼还是功名，你自己选好了，若是想通了就运到我府上来，燕长梧，烟家居然连这点钱都拿不出？看来之前是我高看了。”
燕徵晋立马怒了，道：“谁说我拿不出来？！我燕家是世家，区区这点……”
赵君漠站起身来，笑盈盈道：“燕长梧，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在府上恭候好消息了。”
他走到门口，又侧过身子，道：“燕家主，莫要想些什么把戏，每箱东西，我都会一个个查，你那点小聪明，到我这还排不上号呢。”
燕徵晋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离去。
几日后，他的确拿出那么多银子运过去，他道：“赵沧序，这些银子你可拿好，看完后，我可就要让人继续送了。”
赵君漠轻笑：“真是劳为你还要亲自做，不过很可惜，恐怕这批银子，要留在我这些时日了。”
燕徵晋嘴角抽搐，道：“留在你这？难道要让你分走一些？”
赵君漠摇头，道：“这话说的，不过是这周围的叛军伺机而动，你这些银两也不怕被抢了去。”
燕徵晋有些后悔没早点，或者是在晚些送来，他道：“那也不会放在你这，我会带着人走。”
赵君漠双手抱胸，指尖轻点，道：“你走了岂不是又能动手脚？”
燕徵晋攥紧拳头，又松开，才道：“好啊，就放你这，不过你都说了这周围危险……”
赵君漠问道：“是要让我派人送你？”
“呵……你这下等人我瞧不上，只能让你多给些银子，我去雇佣些比你这人更有本事的。”
赵君漠摇摇头：“当真贪……”
“将军，人来了。”
行军几日，江松归准备充分，带人直上京城，如今，朝廷也派了人来对抗他。
“上，莫要畏惧他们，统帅在后方，一举拿下。”
江松归的想法里没有退这一次，后面就是楚羽白，他可不想跟这人对上。
他能把敌军王上头颅挂在城墙上高悬三天示威，只把那无头尸身丢给北丹人，并扬言若不投降就自己打进去，把他们打出清域，逼得敌方投降，还找了个小王上入京为质。
两军交战的事情刚传到京都，江絮深便去找江勿寒，道：“陛下，臣愿往，协助王爷。”
江勿寒单手托腮，眼神晦暗不明，道：“哦？卿如此关心国事，朕自然欣慰，且说说卿想要何物？”
他的眼神冷得能让人打起寒颤，似窗外刮过的呼呼寒风。
江絮深头埋得更低，道：“臣不求赏赐，只希望国泰民安。”
此事后，江勿寒自然答应，江絮深也去了。
他知道江望梅可能打不赢江松归，如兄长所言，江松归的确是一位天生的好将领，要是之后这成了把柄，能分分钟治罪。
可那边的战事瞬息莫测，也自是惨烈。
双方损失不少，江松归站在沙场上，手握沾着血的长枪，看着遍地残骸，道：“温琴，事已至此，我不杀你……几载同窗情分，我下不去手。”
江望梅咳嗽几声，血沫溅在地上，费劲地支起身，道：“晨遂，我若是退，那便是死路一条，而且……京都有那么多百姓。”
“我不怕死的，我现在是端王，也是将军，堂堂正正打败我才是。”
他不管如何，眼眸依旧明亮，里面似乎流淌着柔和的风。
他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我想，你士兵数量如此，另外还有一批，没拦住啊。”
他说到此处，手中刀握得紧了，指节也微微发白。
“温琴，我……”
他还未言语，带着荧光的见识猛地划破天际，拉出一道长长的拖尾，末尾时，溅起一片血液。
那箭矢直接穿透了铠甲，狠狠扎在江望梅后背处。
箭矢也深深扎在江松归眼眸里，染红瞳孔，他看着那人身子一个趔趄，下意识要上前，却被理智扼住脚步。
朝那缝隙看去，远处的身影逐渐清晰，贺兮凛正搭弓射箭。
此时，原本寂静的沙场，重新响起叫喊声。
“保护将军撤退！”
“跟他们拼了！”
厮杀声混在刀刃相接的声音里，是贺兮凛带着人从后方来了。
自然，也是赢了。
江松归高兴不起来，事后，军账里，他问贺兮凛：“你在箭矢上用了毒吧？”
贺兮凛点头，道：“是，将军您说担心杀伤力不高，所以抹毒，给鱼试过，用完后不过些时日就在水面上躺着睡了。”
“……”
这话的确很容易让人沉默，江松归淡淡吐出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他略微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向来是个仗义又心软的人，他原本想的是让江望梅活下去的。
他摆了摆手，对贺兮凛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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