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山峰环绕,千年古树遮天蔽日,山间清晨的风吹过林间,一片片金黄的叶子散落在地上。
石阶一眼望不到头,宛若一条登天之路,事实也正是如此,对寻常人家来说,若是能拜入剑阁,那便是光宗耀祖的喜事,甚至其意义远超入朝廷为官。
尤其是在这西蜀之地,剑阁之名比之朝廷还要管用上几分,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乡绅商贾,甚至就连山间野匪听闻剑阁二字都要带上几分敬畏。
石阶的四周散落着许多柄断剑,这是在剑阁问剑失败之人留下的。
若是想短时间内在江湖中扬名,问剑剑阁便是最快速的方法。
只可惜,是非成败转头空,成功如何,失败又如何,他们最终还是一同消散在岁月长河之中,只剩下他们生前的佩剑证明着他们的确存在过。
石阶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一人身穿黑色劲装,目光凌厉,另一人则是一身浅紫色的袍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浪荡公子的味道。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前方有一青衣公子,气质绝尘,身姿挺拔,墨色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高高束起,看起来像是一个文弱书生。
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注意到他手上厚重的茧,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他的腰间腰间挂着一枚白玉佩,上面刻的是双龙戏珠的图案。
见状,二人连忙走上前,一人拱手道:“公子”,另一人则是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唤了声:“大师兄。”
除了崔流还能是谁?
崔流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两人,只留下一句:“动身吧。”
二人相视一眼,纷纷跟了上来,那黑衣男子看起来颇为沉稳,可此刻却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崔流。
在心中暗暗道:“这个木簪是殿下雕的,这个玉佩也是殿下亲手刻的,还有这身衣裳的料子也是。”
此人正是胥沧留下的暗卫统领——苏含。
他目光炙热,可面上却强装镇定,一方面过于激动,一方面又要时刻注意着,生怕被前方的崔流察觉到。
若是殿下知道这些定然会欢心,这样的任务太过重要,所以殿下才派了最信任的人前来,此人恰好就是他,他可不能辜负了殿下的信任。
实在是他面上的神情太过明显,身旁的紫袍男子露出鄙夷的神色,腹诽道:“这胥沧对大师兄的占有欲怎的这么强?自己都离开了还要将心腹留下。”
他面上虽有些鄙夷,可心底却是实打实的羡慕,他们这些剑阁弟子自幼就活在大师兄的威名之下。
崔流在他们眼中就是规矩的代名词,哪怕是剑阁刑罚堂的长老对他们的威慑力都不及崔流的万分之一。
起初,他们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在崔流的脸上瞧见笑容了,就像阁主一样。
可有一天剑阁突然来了一个小病秧子,阁主让大师兄亲自照顾他。
原先,他们心中只有同情,落到大公无私的崔流手中是他们当时能接触到的最恐怖的事情。
可直到他们看见冷若冰霜的大师兄亲自哄着那小病秧子喝药,甚至带着他练剑,他们这才心生羡慕。
呵,真是不知道胥沧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他扫了旁边一脸兴奋的苏含,面色鄙夷,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能容忍这么都人留在自己身边。
紫衣男子望着蜿蜒曲折的石阶,心底升起一丝绝望。
与身为阁主亲传弟子的崔流不同,他此前曾下山过数次,可那用的都是轻功,哪里像现在这般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过?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崔流,想说些什么,可心底难免有些打怵。
崔流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清声道:“你们可以先行用轻功下山。”
他虽对自己要求严格,可却没有必要逼着他们与自己一同步行。
再者,剑阁位于群山之上,石阶长得望不到尽头,为方便弟子外出,众人是可以使用轻功的。
剑阁成立至今以有千年,其中规矩繁琐数不胜数,哪怕是资历深厚的长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部记住。
可崔流却将每一条都铭记于心,他仿佛是为剑阁阁主而生的一般,不仅剑道天赋极佳,更是将规矩二字刻入骨血。
这是所有人对崔流共同的评价,他和他的师尊如出一辙,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忍受住阁主之位的孤寂。
此话一出,身后二人面面相觑,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惊慌。
苏含的目光有些疑惑,似是没有注意到岑飞尘方才的小动作。
旋即,他摇了摇头,“殿下此前让属下要时刻守在公子身边。”
若是让殿下知道他让公子独自走石阶,自己用轻功提前下山,那他的命也可以不用要了。
岑飞尘面上有些恐慌,吓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此刻他的心底正义愤填膺道:“我这么小的动作都被大师兄注意到了,方才苏含的动作肯定也不能逃过大师兄的感知。”
他心中不平,恶狠狠地瞪了苏含一眼,而后便快步向前。
苏含一脸无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乖巧地跟了上去,同时还不忘观察着崔流的每一个动作。
岑飞尘凑到崔流身边,套近乎般地询问:“大师兄,我们先去哪里呀?”
许是方才崔流的话打破了他此前的印象,再加上平日里靠近崔流的机会可不多,这才让他有了询问的勇气。
“阳洮”,崔流依旧惜字如金。
“哦~阳洮啊”,岑飞尘像是想到什么,故弄玄虚地笑了笑,就连说话时都拉长了尾音。
崔流走在前方没有理会他造作的动作,反而是同他走在一起的苏含用手肘碰了碰他,凑过身去,好奇地开口:“快说,阳洮怎么了?”
岑飞尘故作高傲地拍了拍衣袖,露出嫌弃的神情,别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跟上了崔流的步伐。
许是崔流威压过盛,导致岑飞尘不敢搭话,再加上下山之路漫长无比,他这才和旁边的苏含窃窃私语了起来。
“阳洮你都不知道?曾经江湖上流传着一个榜单,其中有一个是询问江湖侠客此生最想拜入的地方,第一自然是咱们剑阁,而这第二,就是阳洮。”
岑飞尘说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颇有几分说书先生的味道。
到是一旁的苏含率先等不及了,催促道:“然后呢?快说。”
“众人想拜入阳洮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是江湖之中唯一一个只招收女子的门派,这一代和上一代江湖第一美人都出自阳洮。”岑飞尘越说越兴奋,甚至拿出来手中的白玉扇,随手挥了挥,颇有几分浪荡公子的样子。
“说到这阳洮最出名的,便是那水上一舞。阳洮城中有一座湖,有一座楼阁凭空漂浮在水上,这便是江湖闻名的观雪阁。”
“阳洮四季如春,哪怕是最严寒的冬季也不曾有飞雪落下,这观雪阁观的是什么雪?”
这句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岑飞尘就意识到不好,想要阻止苏含,可又怕动静太大惊扰了前方的崔流,这就导致苏含直接说了出来。
岑飞尘眉飞色舞,一边偷偷去观察崔流的表情,一边又气不过恶狠狠地瞪了苏含一眼。
苏含挠了挠头,只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见崔流走远,岑飞尘才带着怒意开口:“你是不是疯了?阳洮掌门与我们掌门之间有过一段纠缠,那观雪阁此前不是叫这个名字,据传是掌门游历之时剑气浩荡,使阳洮六月飞雪,阳洮掌门于湖心处做水上一舞,这才有了现在的观雪阁。”
“大师兄最是敬重掌门,若是让他知道我们在背后议论长辈,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苏含这才后者后觉地点了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是水上一舞只有阳洮掌门亲传才会,也就是如今的江湖第一美人惠若烟姑娘,只可惜惠若烟从未于人前做舞。若是可以真想一见啊,”岑飞尘先是白了苏含一眼,而后自顾自地感叹道。
等他自幻梦中回神之后,才猛地发现原先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向前走了几十步石阶了。
那人鬼鬼祟祟的,一丝不苟地盯着崔流,那架势,崔流掉落一根发丝都要被他捡起来。
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厚厚的小本子,用毛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岑飞尘简直没眼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和他主子哪一个更有病。
若是战时,苏含这样的本事去做斥候一天都要被敌人发现数百次,更何况是在常年习武,感知力远超常人的崔流面前。
岑飞尘扶额,叹了一口气,他只觉得此行前路一片黑暗,一个冷若冰霜的师兄,还有一个不靠谱,一心只想着给他家主子记录的苏含。
至于自己,他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识,武不成文不就的修二代能干什么?
岑飞尘有着清醒的自我认知,他这次跟崔流出去游历就是见世面,顺带着游山玩水的。
一想到阳洮的美景,美酒,美人在等着自己,岑飞尘瞬间对此行充满了期待,就连脚上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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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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