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惊慕疼得发颤,却看着祁远连弯了弯眼:“我想师兄留下。”
祁远连没再回话,只抬手把药罐拧开,他的动作依旧不温柔,能明显看到伤痕的地方,祁远连直接就怼了上去,池惊慕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指尖死死抓住软榻边缘,指节泛出惨淡的白。
“疼就咬住。”祁远连把一方干净帕子递过去,声音低冷,“别出声。”
池惊慕却偏头,没接帕子:“不要。”
他不说话,反而把下唇咬得近乎渗血。
片刻后,药膏抹匀,祁远连抬手覆在少年膝弯,灵力像温热的泉水缓缓淌过经络。
池惊慕绷紧的身体这才一点点松下来。
祁远连收手,他把药罐拧好,便起身要走。
池惊慕却忽然伸手,指尖冰凉,勾住男人衣袖:“师兄……”
“闭嘴。”祁远连淡声打断,“再说一句,我现在就走。”
【这么上道 ?】
池惊慕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却没松开。
祁远连垂眸,目光落在那只冻得发青的手上,半晌,到底没甩开,他只是侧身坐在榻沿,而后把披风解下,盖在了少年身上。
“睡觉。”他说,嗓音低哑,“再闹,就回雪地里继续跪着。”
池惊慕把半张脸埋进披风里,呼吸间都是那股祁远连身上的雪松冷香。
祁远连虽然人不过如此,但大概是因为修仙,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确实是因为身体实在不堪重负,所以没有多久之后,池惊慕就直接睡着了。
他早就没有心思去思索别的东西了,就这么演下去,好像也未尝不可。
和系统斗智斗勇到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这个系统也不是什么都清楚的系统,他需要确保的,无非也就是这个小说世界可以正常运转下去,如果没有人承担炮灰这个角色,很多事件可能会发生变化。
祁远连确认他呼吸平稳,是真的睡着,而不是假装之后,就离开了。
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没有熟悉到那样的程度,两个人也没有任何必要呆在一块。
只是出去之后,祁远连一个人在雪地里面站了很久。
池惊慕不是什么间谍,也不可能是被其他宗门策反了,他所有说出来的话之中,反而是他因为喜欢自己误入歧途更可信。
祁远连站在檐下,雪片无声地落在他肩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弟子阁的灯火隔着窗纸透出昏黄,他抬手,指腹摩挲过剑柄上的旧穗——那是六师弟亲手编的,如今只剩一缕褪色的蓝。
“……误入歧途?”
祁远连低低地重复,声音散在风雪里,听不出情绪。
他想起池惊慕昏睡前的模样: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唇角却带着一点得逞似的笑。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少年是真的在欢喜。
可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他。
他确实会因为心愿达成高兴,但是不会是因为自己。
祁远连直觉如此。
雪越下越大,祁远连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冷寂。
他转身,很快就消失,原本有脚印的地方被新雪覆盖。
池惊慕醒来时,天已微亮。
榻边炭火依旧烧着,显然是有人补过,估计是祁远连交代过了。
他动了动,膝盖仍疼,却比之前好受许多。
【早。】系统懒洋洋地冒出一句,【昨晚大师兄在门外站了半宿,冻得像根冰柱子。】
后面那句透着对大师兄的心疼。
池惊慕愣了下:“那不是也有你为他鞍前马后。”
【你再这样,我可要发任务了。】
“哦。”池惊慕慢吞吞地坐起来,“如何呢?弄死我?”
系统非要逼迫自己做事,那么自己只能听他的,但是非要说的话,池惊慕觉得,系统喜欢祁远连,那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他无非就只是一个任务目标而已。
哪怕他是一个人,他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也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需要通过对他的关心活下去。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池惊慕说,“你上一次就没有回答。”
【你只要做炮灰应该做的事情就行,大师兄得道成仙,我自然会消失】
“那我能在这环节之中,做什么样的事情促成他早日成仙?”池惊慕开口问他。
【好好对大师兄吧。】
“我和他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故意害他,我只是不会爱他。”池惊慕低头看到了自己膝盖上面被包扎好的样子,祁远连非常善良,可以说他骨子里就是善良的。
这句话自己绝对没有评价错。
按照自己现在的人设,自己做出来的这些事情,祁远连即便是想要一怒之下杀了自己,那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池惊慕垂眼看着那圈雪白的绷带,指腹轻轻摩挲,像在确认什么。
片刻,他抬眸,眼里那点困倦褪得干净,只剩一片清醒的凉。
“系统,”他轻声问,“你说‘好好对他’——具体要怎么做?”
【让他动心,再让他亲手斩断情丝,渡情劫。】系统的声音仍旧平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意,【你只需扮演那个让他“求而不得”的角色。】
池惊慕扯了下唇角,笑意不达眼底:“真够省事。”
系统原本以为,池惊慕就是一句夸奖的话,然后他就听见池惊慕继续说:“你不觉得让一个一心匡扶正义心怀天下的大男主,并且是一个有白月光的大男主,爱上替身,很不可能实现吗?”
他撑着榻沿,慢慢把两条腿挪到地面。
膝盖一受力,钝痛立刻顺着经络爬上来,他却只是皱了下眉,没发出一点声音。
祁远连人不在这里,没有必要表演给谁看……
系统也破罐子破摔:【那就还是原来那个,你给大师兄当舔狗就是】
池惊慕懒得评价什么东西,系统毫无章法,只会胡说八道,他要的似乎只是一个能够成为故事的故事,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不在乎。
非要说的话就是强制主角为祁远连,除此之外,随意。
池惊慕不喜欢祁远连,这也就意味着,只需要让祁远连动心,系统刚才说的那个任务就直接算是成功的,因为不喜欢的话,就永远都不会在两情相悦的状态之中,推开祁远连,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浪费别人的感情,甚至是拼命努力之后才得到的,然后将对方甩开,这到底是不符合池惊慕的价值取向的。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逻辑的,大师兄既然自始至终没有害过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可以害他,所以现在能够选择了其实也就只有一个了,就是按照系统原本给的那个方案进行下去。
池惊慕把系统骂了三百六十遍,他才终于觉得稍微解了一点气。
但是也没什么用,因为无论怎么样,任务还是要做。
系统发了今日份指令:
【给大师兄送亲手熬的姜汤。】
“他昨晚被冻着了吗?就他这样法力高强的人,估计风雪根本就不能奈何他,没必要费这样的心思吧?”池惊慕把两条腿搬下床,膝盖像被车轮碾过,“我一个瘸子,我给他熬?”
系统:【你管那么多干嘛?】
池惊慕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姜汤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水烧开扔姜丝进去煮就是了,至于其他的辅料几乎都可以不要,反正也不是自己喝。
【你对大师兄好一点。】
“这有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喝。”池惊慕已经放弃了,和他在脑海之中对话,而是直接把这样的问题说出口,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人。
不多,他就直接完成了他的任务。
雪后初霁,祁远连一身素衣,带着宗门之中的其他弟子修炼。
池惊慕一瘸一拐地挪过去,手里拎个白玉小盅。
“师兄。”他声音不高,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修炼之人,他们全部都可以听见,“我熬了姜汤。”
四面八方的目光“刷”地聚过来。
神逍宗谁不知道小师弟昨天还在雪地里跪到晕厥,并且被罚跪也是因为大师兄,今天就敢再次当众示好?
祁远连收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不必。”
池惊慕早有预料,他掀开盅盖,自己就喝了一口,这本来就没什么好喝的,而且他知道按照男主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喝这个,所以还不如就直接按照自己能够入口的程度去煮。
池惊慕放了很多冰糖,姜丝却没有多少,意识到味道不错之后,他直接一饮而尽。
剩下所有人都没看懂,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操作,但是非要说的话,小师弟不太聪明,他天资不高,非要说的话,极度出众的也就只有这张脸。
只是修炼之人,这向来不是重要的地方,如果单单品貌就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话,他和大师兄之间,也就不会这样了。
系统简直恨铁不成钢,系统:【你就不能按剧本走一次吗?舔狗要有舔狗的自觉!】
池惊慕把空盅倒扣,耸耸肩:“舔了呀,我把自己舔饱了,他一口没喝,就是我在舔啊。”
系统被他噎得不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池惊慕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歪理特别多。
祁远连却在这时忽然抬步,径直走到他面前。
众弟子齐刷刷后退一步,让出真空地带。
没有人想到,祁远连居然会有反应。
“手。”男人嗓音淡淡。
池惊慕不明所以,把刚拎过汤盅的右手伸过去。
指尖还沾着一点姜汤的糖渍,显然是他刚才喝的时候洒上去的。
祁远连垂下眸子,从袖中抽出一块月白帕子,捏住他指尖,一根一根擦过去。
动作称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粗暴,但是这也是非常亲昵的举动了,祁远连以前根本不可能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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