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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鱼戏莲叶北(7)

觅荷像往常一样想从窗口钻进去。

可是,今天窗棂紧闭。

屋内依稀有人正在说话。

它犹豫片刻,放下了挎在手臂上的小竹箩,耳朵贴近窗棂的缝隙处偷听。

缝隙中传来一阵陌生而清越的男声:

“林二固然厚颜无耻,但是我也犯不上为了这么个混账……当真日日夜夜厮混于秦楼楚馆之间,染上花柳病。”

觅荷听见主人熟悉地轻笑:“朱公子是个聪明人,自然做的尽是聪明事,恕在下愚钝,不懂公子话中的意思。”

接下来二人的声音都压低了不少。

觅荷隐隐约约听见了“朝廷新政”“太傅”“倒台了”“中了举人”“科举”……

听不懂。

它郁闷地蹲坐在屋檐下,拨弄着漂亮鲤鱼的鱼尾,也不想再竖着耳朵听了。

哐当一声,二人推门而出。

觅荷急忙躲回了屋后。

主人与朱公子在屋中探讨那些觅荷听都听不懂的事情探讨了许久,想必二人定然聊得十分投机,主人尾随朱公子而跨过门槛,似是在送别朱公子,谈笑言语中尽是依依不舍之意。

觅荷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咬紧了嘴唇。

它能感觉到主人很赞赏与喜欢朱公子,连素来清冷的面容上都染上了几抹。

就是主人的手,不知最近遭受了什么折磨,竟和它的手一样划痕累累,布满了红色的血痂。

而……朱公子也不排斥主人的接近。

觅荷甚至能想到——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像仆从说的那样,愉快地成亲。

然后授粉,有了小宝宝。

主人怀中抱着小宝宝,腿上倚着那千娇百媚的朱公子,朱公子只需要用头蹭蹭主人的胸膛,撒个娇。

它和黄狗就得卑微地跪在一旁。

黄狗一勺一勺地喂洁白的牛乳。

它一块一块地接过小宝宝臭臭的尿布,主人冷眼旁观,只需要朱公子娇哼一声,它就得端着硕大的木盆走进凛冽的寒冬,在冰面上凿开一个洞,颤抖地用冻的发僵的手来搓洗尿布。

好可怜啊。

觅荷心中涌起一阵无语言表的悲撼,脚下踉跄了一下,摔在了一滩烂泥里。

它从窗口钻入,熟稔地在林渊停的衣柜中翻找着,不久后就找到了一身合体的衣裳。

小妖精可没有自己洗衣服的勤劳,它穿着这些光彩夺目的衣裳都是为了给主人看,至于脏了的衣裳嘛……大抵是主人用手搓着洗了。

换好衣服后,觅荷再次仔细地巡查了一番。

几日不见,地上便掉落了不少的碎屑,碎屑乌七八糟地分布着,像是有人坐在地上饿狼一般囫囵吞枣地啃着糕点,酥皮掉落了一地。

可它记得,这里往日都是自己的地盘,这张短脚木桌是林渊停特意为觅荷吃糕点备下的……

自己才消失了没有多久,主人就允许其他人用它的桌子了。

还为他准备好了点心。

觅荷气得攥紧了拳头。

它五指成爪地抓起盘子所有枣泥酥,全塞入了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咀嚼,一口吞下。

此时,门外飘过一只黄狗,它迈着欢快地小步伐哼着小曲儿从门外一跃而入,嘚瑟的蹿回自己的狗窝,大爷一般舒服地躺下了。

觅荷一看它这幅模样就知道是去和鲤鱼精月下柳梢头去了。

觅荷嗅嗅,果然在狗嘴旁嗅到了鲤鱼精的味道。

连黄狗都喜结连理了,而自己还是一只孤寡的荷叶。

觅荷拍它的狗脸:“醒醒。”

黄狗一脸不耐烦:“怎么了?”

觅荷单刀直入:“主人他真的要成婚,要将朱公子娶进门了吗?”

黄狗一下子精神抖擞了:“对对……不过我同你说,那朱公子可比先前那坏脾气的臭男人好多了,朱公子可温柔了,身上也是淡淡的药香,还给我顺了毛,在主人面前夸奖了我许久,说黄狗一看就很聪明……朱公子可真是个好人,日后也不会把我们赶出去,觅荷下次你还可以帮我同朱公子说买一个大水缸,我把小鲤鱼也接过来嘿嘿嘿……”

觅荷气得在心中大骂叛徒。

它背过身:“我不要。”

黄狗听见它的声音有些哽塞,纳闷地转到觅荷的身前,看着它抱着膝盖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眼眶中充盈着泪水。

黄狗奇怪:“你怎么了?”

觅荷抹眼泪:“无事。”

黄狗自己琢磨道:“莫非你害怕朱公子?”

觅荷不语。

与黄狗对视半响后,它才缓缓道;“不是。”

它问黄狗:“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外面全是人并且这般热闹?”

“主人的生辰啊,朱公子还特意为特意备上了厚礼参加主人的生辰宴。”

黄狗看着它沉默了半响,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去了。

*

林渊停身为林老爷的长子,纵然多年来对外的名声都是林公子缠绵病榻,深入简出,不方便见外人,府上依旧做足了面子,生辰宴上林老爷平日在商会结识的朋友三三两两地都坐着马车过来了。

赵姨娘满脸堆笑,站在林老爷身侧,八面玲珑地同几位茶商寒暄着。

这种场合林渊停素来是不参与的。

而今天,他后院的听雨舫中却甚是热闹。

林渊停原本住在离主宅甚远之处,再加上屋中仆役只有寥寥几人,屋前屋后长满了茁壮而欣欣向荣的绿植,远看像是位于野山中的一片青冢。

昔时好友,旧日相识,林老爷挚友的儿子,城中颇有脸面的年轻商户,走街串巷遛狗逗鸡的后生们……乌泱泱一片,三五成群地围在觅荷最喜爱的树下喝酒划拳,喧嚣的嬉戏打闹声将池塘的鱼儿都震回了水底。

墙角后,觅荷穿着仆役的衣服,宽敞的帷帽遮住了半张脸,端着酒水,在暗中窥探——

朱公子言笑晏晏地坐在林渊停的身侧,二人的衣服下摆都纠缠在了一处。

林渊停侧过脸,靠近朱公子不知在他耳边耳语了什么,逗得朱公子噗嗤一声笑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和煦而温暖的阳光高高地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二人的脸上。

暗处的觅荷咬紧了唇。

身后有人拍了拍它的肩膀,呵斥道:“愣在这里干什么啊?大伙都上前忙去了,你还在这看着!”

觅荷躬身道歉,连忙端着酒水走上前去。

这套衣服是它从一个小仆从身上扒下来的,就是大了一些,空荡荡的,垂落在地上一大截。

觅荷小心翼翼地绕过岔路口走去,可身后那人用扇子敲了敲它的肩膀,“犯什么糊涂啊?连这府中的路都不认识了?”

觅荷遏住脚步,往扇子所指的另一条分岔路走去。

“机灵点儿,今儿是大公子的生辰,不要笨手笨脚的。”身后那人不忘补充上一句。

觅荷“嗯”了一声。

它看见岔路的尽头坐着一位白衣公子,很瘦,广袖下的手背青筋毕露地摩挲在杯沿上,目光悠远而缥缈地不知望着何处发呆。

觅荷怕说话露馅,沉默地为白衣公子的茶壶满上。

白衣公子忽然扭过头来,“渊停那边的茶水你送上了吗?”

听闻这个声音后,觅荷僵在了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还未曾。”

白衣公子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倒上一小杯茶抿了一口,叮嘱道:“他身子不好,喝不得梨春白这般烈酒,你给他满上茶就可以了。”

觅荷愣了愣,答应下来。

真是冤家路窄——这白衣公子竟然是那日被它推入池水中的臭公子!

主人的生辰宴,他怎么也过来了?

林渊停都邀请臭公子了,却没有邀请自己。

别说觅荷了,其实孙清越自己都在纳闷,为何林渊停要邀请他来参加生辰宴。

虽说如今自己也与先前的夫郎和离了,林渊停也未娶夫人,但是上次他来找林渊停,放低姿势,说起这些年来自己的无奈与不幸时红了眼眶。

他那时心中还抱着些许希冀的,毕竟二人是旧相识,又有过那么一段难以忘怀的时光。

他了解林渊停,面上瞧着不近人情,实则心里头是柔软的。

说……说、说不定就又重归于好了呢?

纵然当初的事情确实是自己不对,是他在与林渊停好上的时候又勾搭上了另外一个夫郎,是他红杏出墙勾引了他人,但是是个人都会犯错的,他改过来不就行了吗?

况且当时的林渊停被赵姨娘下的毒折磨得不成人形,不争不抢像个闷木头,鸟择良木而息,自己那般也是合情合理啊。

他难得示弱地哭完后,红着一双眼望着林渊停。

可是他只是沉默地凝视着自己,轻声叹息,接着递给了他一块锦帕。

林渊停说他可以原谅孙清越当年的过错,但是请他莫要再纠缠自己了。

孙清越难以置信地问他为何?

那时的林渊停垂下睫羽,黝黑的眸色中浮上了一抹温柔,他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孙清越再这般纠缠自己的话,他的心上人会不高兴的。

他先开始还以为这只是林渊停为了支开自己的借口,后来才发现他目光笃定,神情不似作伪。

孙清越收回思绪,目光投掷于不远处林渊停与朱公子所在之处,林渊停正在为朱公子斟酒,而朱公子与他默契地相视一笑,继而一扬脖子一饮而尽。

林渊停口中的……心上人大概就是他了。

孙清越缓缓收回思绪,端起了仆从为他满了茶水的青花瓷杯。

觅荷也在胡思乱想,并且越想越委屈。

“嘶,”

而走神的后果便是杯中的茶水早就溢了出来,而欲要喝茶的人依旧心不在焉地端起了被子,被滚烫的茶汤烫得一激灵缩回手。

啪嗒一声,没拿稳的茶杯四分五裂地摔碎在地上。

觅荷慌了,连忙用手帕去擦孙清越被烫伤的手背:“对,对不起。”

孙清越痛得皱眉,拨开了他的手。

周围一圈的人几乎都向他们看来,觅荷急得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它蹲下身,一块一块捡起那些破碎的瓷片。

先前那位管事的仆从叹气,将手中的伙计往身后的小伙计手里一扔,气势汹汹地越过人群闯了过来。

孙公子被人引了下去,而蹲在地上的觅荷却被管事一把推开,责骂道:“笨手笨脚,蠢笨如猪,若是当真烫伤了贵客你又该当何罪?”

觅荷也非常手无足措:“对不起。”

管事问他:“你的主子是谁?”

觅荷:“渊停。”

“所以你本来就是大公子那边的人?”

觅荷点头。

管事见他收拾好了一地的碎屑,又指了指林渊停与朱公子所在之处:“去你主子跟前伺候着吧,再打碎了杯子惹得主子们生气了,说不定明儿他们心里不好过便将你赶出府发卖了。”

觅荷心中一慌,“可以,换,地方吗?”

管事抱怨道:“你还想在哪个公子身旁候着?特意捡了个轻松的活计给你做,结果把茶水泼在了孙公子的手上,走在平路上都能摔一跤,也不知道是谁把你买入府中的……”

觅荷急了,支支吾吾地根本说不清楚。

它只知道自己不想去林渊停身边,不想被他发现它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

而管事的脾气也被逼出来了,一甩袖子走了。

觅荷没有办法,只得接过小仆从递过来的茶水,战战兢兢地往主人那处的小径走去。

它自认为很聪明地在主人身后便止步了,脚步轻轻。

林渊停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与身边的公子们饮酒聊天。

觅荷松了口气。

主人的背后又不会长眼睛,只要自己待会儿注意一些,谁都不会发现它原来是一只小妖精。

觅荷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就是这个位置离主人太近了……它才只是几天没看见主人,没坐在他的膝上搂着脖子,没窝在他温暖而宽敞的胸膛中打哈欠,仿佛隔了整整一个春夏秋冬的轮回一般。

觅荷有点想它的主人了。

它在心里头掰着指头数道:孙公子,先前的臭公子,还有现在这位不停地摇着孔雀羽毛扇子,桃花眼中荡漾着灼灼春色,时不时向自己抛个媚眼的……嗯……都与主人那般亲近。

觅荷决定称他为花蝴蝶公子。

主人身边的公子可真多……

花蝴蝶在石凳上扭来扭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娇嫩小屁股一般,一边扭一边摇晃着用他的孔雀羽毛扇子挠林渊停的下巴,像林渊停一般淡然的朱公子瞪了他一眼后,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一会儿用羽毛刮刮朱公子的脖子,一会儿用扇柄敲敲林渊停的手背,又掀起眼皮瞟瞟二人的反应,玩耍得不亦乐乎。

待他遭遇二位公子的抨击后,才心满意足地端坐回去。

还不忘朝默默注视他的觅荷邪魅一笑。

觅荷假装看不见这只花蝴蝶。

小妖精以为林渊停在左拥右抱,沉浸于色海狂澜中,于是沉默地低着头,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地不快。

被花蝴蝶这么一打断,似乎心里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花蝴蝶清了清嗓子:“我要喝酒。”

觅荷小心翼翼走上前,为他满上了一杯酒。

花蝴蝶指指身边的几人:“你给他们都满上吧。”

轮到林渊停的时候,它听见他说:“我自己来。”

觅荷一怔,任由主人从它手动夺过了酒壶,帷幕遮住了它大半张脸,它垂眸默默看着主人伤痕累累的手,心里犹豫着要不是夺走酒壶自己来倒酒。

正在此时,朱公子起身,一把夺过林渊停手中的酒壶,轻笑道:“我来。”

觅荷默默退后。

岂知身边的人倏地攥住了它的手腕,它慌忙低头,花蝴蝶笑眯眯地在他的手腕上摩挲了一把,低声耳语道:“小美人,我观察你许久了,你是不是心悦渊停啊?”

它挣开他的手,偏过头:“没有。”

花蝴蝶不以为然地笑:“可是你适才一直都在看着他哦!”

这边二人正在拉拉扯扯之中,朱公子正想继续同林渊停谈论先前的事,却见他冷眼望着那二人,薄唇轻抿,一口将灌满的烈酒尽数咽下。

朱公子止住话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那戴着硕大帷帽连连拒绝花公子的小仆役,又看看沉默不语但是紧握着拳,手上青筋暴起的林渊停,朱公子也兴味盎然地在石凳上挺直了身板。

花漾当真像是一只寻花觅柳的花蝴蝶,攥着那柔弱无力的小手,脱口而出道:

“小美人,你跟着我花公子吧,你看看你在林府干着这些粗糙伙计,况且就算渊停把你收入房中,他成天冷着个脸,说不定洞房那天你稍有些不让他满意了,他就把你这小身板与床板一起砸成碎屑。”

觅荷想了想道:“可是,他,力气,没有我,大。”

花漾眨眼:“喜欢力气大的?”

觅荷挣扎:“喜欢会,写书,作画的。”

“可你,流氓。”

花漾反驳道:“谁说我是流氓?我会,我出过书,我也会画画,你只管拿着我风月楼主人与采花小生的名头出去问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觅荷眼睛倏地亮了:“你,采花,小生?”

花漾倒是奇了:“你还看过我的书?”

都不用花漾攥紧觅荷的手腕了,觅荷兴奋地主动抚上他的手背,“看过。”

花漾看着搭在他手腕上那白生生的细嫩小手,觅荷越凑越近,他都能嗅见它发梢飘忽的香味,脸瞬间有些灼热,装作不在意地嘟囔道:

“看着很乖,谁知道挺野的啊,还喜欢看这种书。”

觅荷只惦记着一个问题,急切道:“巨阳,范君,二,什么时候,可以买?”

花漾用羽扇扑散得面上青丝乱飞,环顾四周,“小声点。”

觅荷还拽他的袖子,花漾刚松开手,又听见它滔滔不绝道:“浪蝶,情史,好看,我喜欢,苏小,郎君,对了,末尾那首诗,什么意思?”

他勾起他的下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喜欢苏小郎君啊?下次按照你的模样,把你写成第二个苏小郎君如何?”

觅荷配合地点头,伸出手掌,朝他勾了勾指头示意过来。

花漾很贴心地走了过来俯下身,觅荷在他耳边轻语道:“我要,两个,可以了。”

花漾一头雾水:“两个什么?”

觅荷羞涩地扣手指:“两个夫君,渊停,模样。”

“一个,凶猛,一个,温柔。”

花漾啧啧两身,一副看穿了它的模样,伸直了腰板,“看你表现了。”

果然,觅荷殷勤地添茶送水,甚至为他捏肩捶背,与先前不想搭理着花蝴蝶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一幕非常扎眼地落入了林渊停与朱公子的眼中,朱公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推了推林渊停的手肘,

“不如你将这小仆役送给他吧?两人都挺情投意合的。”

林渊停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好啊。”

盱眙之间,他便将手搭上了朱公子的肩膀,朱公子一脸了然地看着这人面色阴沉如水,心里乐了,顿时生出了几分看客的心境出来。

他也作势将头倚上林渊停的肩,作出一副亲密无间相,感受到林渊停身体瞬间僵住了,他轻声打趣:“情种啊。”

朱公子将目光掷向那二人,“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其实,花漾与觅荷也在暗地观察朱公子与林渊停,花漾看见觅荷有气无力地耷拉了下来,顿时觉得精神充盈了。

他朝觅荷耳语道:“男人若是真心爱你,定然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受一点委屈,你看看……你心爱的渊停对朱公子就是这样的,朱公子身子弱,坐久了头晕,他便让它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觅荷气得正要反驳其实它也枕过林渊停的肩膀的,余光恰好瞥见林渊停也朝他们看来,觅荷连忙转过了头。

花漾还要死不死地奚落着:“哦,你看看,渊停还抚上了朱公子的发,朱公子的发那可真是柔顺丝滑,他还帮忙将他的发别到了脑后,好恩爱啊!”

花漾忍不住伸手去戳觅荷遮住的脸,“就是某些人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啧啧!”

觅荷愤怒地给了他一锤。

不痛。

花漾揉了揉胸口,觉得把自己多年的郁气都垂了出去,看着觅荷吃瘪,他忍不住仰天哈哈哈大笑。

觅荷心乱如麻,前面是它的心上人正搂着他人,后面是油嘴滑舌幸灾乐祸奸诈心黑的花漾,况且这还是自己躲藏在林渊停身边才观测到的,若是自己不在他他的身边呢?

他不是不是都抱着路边的美娇郎授粉了?!

蓄谋已久花漾瞄准了时机,趁觅荷低头闷思之迹,飞快伸手,掀开了它的帷帽,瞬间青丝飞扬。

下一刻,他震在了原地,半天没恍惚过来,喃喃自语道:“长成这个样子的,还只是一个仆役吗?”

花漾确实是一只花蝴蝶,流连花丛多年,什么美人胚子没见过,但是长成觅荷这样的,将妩媚与纯洁丝毫不突兀地融合在一体的,倒还是第一次遇见。

觅荷挣扎地去抢它的帽子。

坏蛋!

抢走它的帽子了,还将其举得那么高!

它一蹦一跳够了许久才只挨着帽子的边缘,倒是先前金蝉脱壳扒来的仆役衣服在此刻显了作用——衣摆太长了,觅荷蹦蹦跳跳之时,一脚踩中了垂落在地的衣拜,倏地跌入了花漾的怀中!

花漾难以置信地搂住了它,瞪大了双眼,“好乖!”

它的眼睛像是翡翠,看着他的时候像是荡漾着整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夏日,睫羽很长,在眼下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唇也柔软粉嫩。

觅荷正在挣扎地从花漾臂弯中挣脱开,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瓷杯破碎声。

它毫不留情地亮出獠牙咬了他一口,这才抢回了自己的帷帽。

觅荷忍不住回头看它的主人,果然,林渊停眉头紧皱,阴翳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它的身上,看上去已经生气了!

完了!

主人说过不让它在人前露面,只有自己才是它唯一能以人形面对的人类,现在竟然被主人发现了……

那自己跟踪他的事他是不是也能猜出来!

啊啊啊啊啊觅荷抓耳挠腮,它怎么能这么笨啊!

应该一早就远离这只花蝴蝶,就不会被他扯下帽子,不被他扯下帽子,他就不会被主人发现了!

它下意识看向主人,迟疑地向他走去,小声道:“主人我……”

恰好在此时,朱公子勾唇一笑,伸手环绕上了林渊停的脖子,撒娇道:“渊停,我想喝酒。”

此时的林渊停脸上一扫先前的恼怒,依旧是端方公子的模样,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他亲自为朱公子满了一杯酒,“慢点喝。”

朱公子说话仿佛都带着黏人的小勾子,“手痛,你喂我吧。”

“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

觅荷原本以为林渊停会拒绝的,谁知他端起杯子,亲自送到了朱公子的嘴边,朱公子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还不忘挑衅地朝觅荷看了一眼:“真甜。”

觅荷瞬间僵在了原地。

它攥紧拳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但是它竭力使它们不掉下来。

觅荷捂住心口,觉得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划成了一个咧嘴的丑陋笑脸,淌着血,还不忘嘲讽地朝它一笑。

朱公子喝着喝着酒,忽然看见觅荷倏地笑了。

它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嘴角的笑容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但是却是让他从头到脚冒出一身冷汗,阴恻恻地瘆得慌。

朱公子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坏了,早知道就不这么卖力去演了,好像……玩过头了。

花漾原本看客一般喝喝茶吃吃瓜子旁观着,倏地发现觅荷耳后貌似……有一株小小的花苞?正在绽开,枝蔓逐渐舒张开来,一只妖冶嗜血的朱红色花朵儿悄然露出了唇齿。

他放下瓜子,站了起来,朝觅荷背奔去,揽住了他的肩膀。

觅荷转头森然地看着他。

花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家伙翡翠眼睛竟然变成了竖瞳!

觅荷不费丝毫之力挣脱开他,继续朝朱公子走去。

朱公子早就被它吓住了,不断朝林渊停道:“管管你那小夫人啊,啊啊……他是不是想吃掉我们啊……到底是何方妖物啊!”

林渊停起身,皱眉向觅荷走去,他用手在它眼睛晃了晃,丝毫没有反应,觅荷只是微笑地望着已经两只脚都缩到了凳子上的朱公子。

它径直掠开了林渊停,“滚开。”

接着以迅雷不掩之速奔向朱公子,亮出獠牙,五指成爪地从后颈将他拎起,像拎着一只鱼尾乱拍人的鱼一般将他拎至池水上方。

朱公子死死地环抱着它的手:“呜呜呜我拍水啊!”

觅荷想将他扔进池水中洗涤,但是这坏蛋迟迟不肯放手,它冷声道:“放手。”

花漾还未看得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看见觅荷与朱公子互相纠缠牵连地摔入了水中,朱公子貌似还吼了一声我不会水,接着林渊停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

他原本想继续吃瓜子喝茶的,到时候再凑热闹看看林渊停究竟救上了哪一个,但是转念想起了小美人跌在自己怀中时那柔软的娇躯,那芬芳袭人的气息,想着那双美丽而清澈的翡翠瞳孔……

花漾写了无数英雄救美人的故事,他第一次决定效仿话本中的英雄。

于是花漾犹豫半响,也小心翼翼地游入了池水中。

池水真冷啊!

觅荷混沌的头脑逐渐清晰过来,它适才竟然……

像是身体被另外一个人操控了。

对了,朱公子呢?他应该无事吧?觅荷原本就是生长在水中的妖精,它晃动着四肢,四下寻找着朱公子的身影。

晃动的池水折射着岸上的天光,映射在小妖精漂浮在身后的长发中,它正拼命像上游去时,倏地看见了一个身影。

是林渊停。

小妖精顿时打起了精神,差点想挥舞着双手告诉它的主人它在这里,下一刻它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林渊停没有看见它,径直向朱公子游了过来,抱着朱公子便向岸上游去,连看都没有看它一眼。

觅荷看着朱公子得救了,松了一口气。

它特意躲在沉石后等了一会儿,主人还是没有再下来过……

它忽然想起花蝴蝶先前说过的那句话:“男人若是真心爱你,定然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受一点委屈。”

池底的水可真冷啊。

它是一朵荷叶,生长在阳光下,沐浴在露水中,风吹不走,雨打不散,可却第一次觉得水下是这么彻骨寒凉。

觅荷曾经听玄龟讲过一个古老的故事:很多年以后,等它们都苍老得要化为灰烬了,所有的鱼都会游上天,所有的荷叶都会沉没到地底,鱼会一直游啊游,直到游到太阳附近被灼热烤焦皮肤,而荷叶则会一直沉啊沉,直到地底被冻僵成只剩下梗的残尸,而人类,则会埋葬在位于二者之中的那片土地。

现在它仿佛找到了那种感觉了,它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于是闭上了眼。

它在脑中浮现出主人的模样。

它坠啊坠,向上伸出了一只手。

倏地,另外一只手攥紧了它,觅荷挣开眼,竟然看见了花蝴蝶。

花蝴蝶很狼狈,但是却一脸兴奋地朝它打手势指着上面,拽着它的手往上游。

一身湿漉漉的觅荷被花漾拖上了岸。

花漾一抹脸上的水,大口喘着气:“多亏了小爷我,啊……累死了你怎么缩在那块石头后面,小美人儿哦……不,小翡翠儿,你那么喜爱看话本的,应该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爷今儿救了你,你应该知道要以身相许吧……”

水面上倏地又钻出一颗人头。

是林渊停。

花漾惊奇:“适才换气的时候,你不就将人救了上来了吗?怎么又下去……”

林渊停打断他:“觅荷呢?”

花漾:“原来小美人儿叫觅荷啊,他不就在后面吗?我适才才将人捞了出来。”

花漾边说边回头,顿时傻眼了。

岸上刮过一阵清凉的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觅荷的身影?

花漾也纳闷了:“不对啊,适才我还将人捞了上来,怎么就不见了?”

两人看见小径处有一双黑靴,正好是觅荷先前穿的那双,正湿漉漉向下淌着水。

林渊停捡起鞋子,“它应该往岸上走去了,鞋子都脱在了路边。”

*

觅荷确实往岸上走了。

它特意避开了所有的行人,走得很慢。

走得慢的原因是它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再走了,因为上岸后它将自己最后的一丝灵力尽数输给了昏迷的朱公子。

纵然适才它的身体不受控制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拎起朱公子,一人一妖一同摔入了水中。

可归根结底,都是自己的错。

直至走达了林渊停的屋前,它神情呆滞地打量着这个曾经自己最喜爱的窝。

最后一次从窗翻入了林渊停的屋中。

觅荷默默环视着四周,依旧摆放得俨然整齐,它掀开床铺,取走了自己放在林渊停枕侧的荷叶。

又带走了一件衣裳,靴子,还有剩下的几本话本。

将它们放在了一个小包袱中,扎好,背在了身后。

黄狗醒了,像是往常一样环绕在觅荷的身侧。

觅荷俯下身,想起人类抚摸狗头的场景,它竭力模仿着人类的模样,摸着黄狗头顶柔顺的毛发。

黄狗一脸不愉地避开了,“你又不是人,不能这样摸狗头。”

觅荷默默收回了手。

对啊,毕竟它不是人。

林渊停总归要像话本子中那样迎娶朱公子的,怎么能就只和它这只小妖怪在一起。

只是拿它当一个逗趣的小玩意儿罢了。

它蹲下身子对黄狗说:“你要照顾好主人哦,看着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迟钝的黄狗这才意识到了不对:“觅荷,你怎么了?”

觅荷不语,只是轻轻地跨出了门槛。

黄狗急得要跳墙,它狂吠两声,急追而去。

可转眼间觅荷就消失不见了。

觅荷决定离开这片池塘,离开林府。

它想好了,比起做人,它更想作一株荷叶,亭亭玉立地矗立于荷塘中央。

已是傍晚时分,林府小径上的人渐渐少了,觅荷特意挑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也不避讳人地背着包袱走了上去。

薛管家提着灯哆哆嗦嗦地从另一端走过,他看着眼前那个转瞬即逝的人影,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当他揉了揉混沌的老眼,决定仔细去看时,那个人影早已消失在白墙上。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他决定不理会那个人影,继续先前走。

可直到走到林渊停的屋前,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黄狗卧倒在地打滚,哀伤地嘶嚎着。

一身湿漉漉的林渊停像是刚刚从水中爬出来的水鬼,面色惶恐地从门外闯入。

怎么搞得这幅模样,今天不是公子的生辰吗?

黄狗迎了上来,与他家公子一人一狗一句接一句地沟通着。

他家公子一会儿打开衣厨,一会儿翻开床榻,一会儿奔去桌前……

不久后,公子竟然问黄狗:“它是不是走了?”

那素来愚蠢的黄狗点头了。

公子皱眉,推开众人向外闯去,黄狗紧随其后。

粗长章,吼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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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鱼戏莲叶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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