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发现大堂姐也在,面对同辈人心里压力没那么大,李阅川顺着就喊了“大姐”。
俞柏婷热络打招呼,还说自己的女儿总吵着要找“帅舅舅”玩儿。
这时俞永平抱着猫从二楼下来,走到近前伸手把猫一递,“给你。”
李阅川眼底的浓墨终于化开几分,他微微矮身接过猫,轻声说:“谢谢二伯。”
铁蛋吧唧两下嘴,尾巴缠在李阅川的小臂上。
老爷子自从得知有李阅川的存在后,就着手开始给孙子准备房间,目前已经基本装修完毕。“小川,你的房间在二楼往北第二间,走,爷爷带你看看。”
老爷子没拄拐杖,眼冒精光扶着楼梯慷锵有力往上爬,还不时回头招呼李阅川跟上。李阅川按照俞老爷子的脚步,始终保持间隔三级的距离跟着。
北边第二间房门已提前大开,老爷子率先进去,声音嘹亮又兴奋,“小川,看看还缺什么不?”
李阅川没有环顾房间,而是满脸震惊地盯着右手边的半面墙看。墙上钉了通天的实木柜子,柜子用横九竖九的隔板分成一百个小格子。
整体布局类似酒柜,只不过展示位不是菱形,而是长方形。
一大半的格子已经装满,里面的东西李阅川万分熟悉——□□。
老爷子拿出一把钨钢的递过来,“各地还在往回送,陆续都能到,爷爷保证不出正月这柜子都能填满!”
精巧雕花的匕首刚调转方向,李阅川马上低头假装正在逗怀中的铁蛋。
他抱婴儿一样一只手托着铁蛋的屁股,另一只手护着铁蛋的脖子,不知道是李阅川的胳膊稳还是铁蛋懒,这几秒竟然闭上眼睛要睡着了。
老爷子踱步过来,伸手指戳了一下猫肚皮,铁蛋懒洋洋地半睁眼皮:“喵哇——”
老爷子神神秘秘地凑近,也做出一模一样的怀抱婴儿的姿势,“小川,把这小子给我。”
李阅川移栽花圃一样把猫从自己怀里种进老爷子的怀里,接着老爷子又压低声音说:“戳它肚脐眼。”
“啊???猫有肚脐眼吗?”
“有,两腿中间往上两寸。”
铁蛋本来就胖,蜷起来之后显得更胖,李阅川一时连两腿中间在哪都找不到,手指头尴尬地停在半空。
老爷子看出孙子的迷茫,主动把胳膊往外扩了扩,铁蛋立马像刚进锅的荷包蛋一样在怀里摊开。
三维改平面之后,位置好找多了,李阅川寻着大概的范围轻轻戳了下,奶声奶气的“喵哇”顿时出现。
他惊喜抬头,发现铁蛋还是那副全世界欠它一百个罐头的样子。于是他盯着铁蛋的嘴,手指头在刚才的位置上又戳了一下。
若非亲眼所见,李阅川绝不相信如此娇滴滴的“喵哇——”竟然真的出自这头威猛壮汉!
老爷子看孙子玩得高兴,又把胳膊往前抬,李阅川也不客气,上来就连戳三下。
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被大胖猫一脚飞踢,当胸踹出去半米,而后肇事猫优哉游哉翘尾巴晃出屋子。
李阅川怔愣的目光中,老爷子哈哈大笑,犹如周身经年不散的浊气都在这一刻排出去了。“铁蛋有劲儿!上次踹你二伯一脚,青了半个月!”
掌根抵住胸口搓了搓,李阅川背靠在柜子上抿嘴乐。
铁蛋出去后,房间内气氛无法避免地冷下来,但毕竟刚闹过一会儿,不至于一点热乎气都不剩。
几分钟前被老爷子放下的钨钢匕首又重新递过来,李阅川接过,左右手换着颠了颠,而后随意插进还空着的格子里,声音不咸不淡的,“爷爷费心了。”
似乎就在等孙子看见的这一刻,多日的惦念终于圆满,老爷子欣慰地拍拍孙子肩膀,“小川,你先在这屋休息休息,过一会儿就开饭。”
“好”
房间很通透,目测差不多有75平,桌、椅、床、柜、飞镖盘、投影仪、独立卫浴、落地窗、大阳台应有尽有。
李阅川拉开椅子坐在电脑桌边,望向斜前方一柜子匕首发愣。
他确实喜欢□□,一度还热爱搜集,但这不是写进档案的资料,只是作为现役军人那几年的个人喜好。
俞家怎么知道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什么?
话少、爱吃辣、睡觉没有呼吸声,这些可以用遗传解释;与严止行是室友,妹妹叫李阅霞,这些也不难查。
但仅存在于特定时期的个人喜好,这是怎么获取的呢?
李阅川觉得好像被扒光了,曾经的一言一行都以某种方式呈现在俞家面前。
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仿佛一部电影,俞家人拿着遥控器随意倒退、放大、加旁白、拍续集。
这一切都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没有人征求过他的意见,也没有人真正地喜欢他。
俞家只珍视俞永海的血脉,无论包裹这条血脉的壳子是谁。
被老爷子当做礼物的半面墙的□□将李阅川的疑心推到最高点,他甚至怀疑这屋里有监控,毕竟按照俞家的变态程度与窥私欲,也不是干不出来。
他跑进卫生间给季青衍发信息:“季哥,我到这边了,这几天可能回复信息会不及时,你吃饭了吗?”
季青衍拍了一张刚热好的饭菜作为回复。
一楼,东边书房。
老爷子坐在电脑桌前看着显示屏直乐,“我大孙子真板正啊,你看这站有站样儿,坐有坐样儿!”
俞永平微不可查地皱眉,“爸,您稀罕几天就让人把监控拆了吧,按照这孩子的脾气,要知道房里有监控,心里肯定不舒服。”
老爷子押了一口茶,“大小伙子怕什么,他在部队的时候吃喝拉撒都跟战友在一起,光腚洗澡都不害臊,还能扭捏这个!?”
“爸,这不是一回事......”
老将军摆摆手,示意别耽误自己看大孙子。俞永平叹气,背过身看向窗外。
开饭的信号是俞二伯亲自给下的,“扣扣扣”三声后,俞永平推门就进。
他手里拎了一个金属小圆瓶,进来就直奔卫生间,边走边扬声说:“小川,二伯给你推荐一款剃须泡,你来试试。”
李阅川嘴角抽搐,直到俞永平在卫生间里又催一遍,才抬脚跟过去。他站在卫生间外,满眼疲惫等着看俞永平表演,没成想俞永平还往里指,示意他进来。
李阅川跨步的同时在心里骂娘。
俞永平捏着金属瓶探身勾上卫生间的门,抬起水龙头开关将水放到最大。
“小川,你这屋有监控,除了卫生间哪里都能覆盖到。你跟季家那小子的事儿目前只有我和你大伯知情,不要拿出来刺激老头儿。”
侄子的表情复杂到看不透,俞永平怕监控的终端起疑,加快语速道:“监控没有恶意,只有爷爷那边能看到,你先忍几天,等老爷子的新鲜劲儿过了我想办法拆掉。现在的时间节点对你大伯很重要,爷爷这边千万不能出事。”
李阅川的面色终于裂开:“所有房间都有监控吗?”
“只有你和铁蛋的房间有。”
一只手已经搭上门把手,俞二伯又回头嘱咐:“监控画面特别高清,你自己注点儿意!”
不知道该得意于自己料事如神,还是该感谢俞永平通风报信,亦或是砸了这间精心准备的房间。
就着挥之不去的憋屈,李阅川冲了个冷水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就坐到餐桌前。
大堂姐已经走了,饭桌上就剩老爷子,俞永平和他。
晚饭意外地很清淡,都是些家常菜,并且以素菜为主,李阅川就着几口土豆丝闷头吃完一碗米饭。
九点一刻,俞永平正在自己房间处理工作,忽然有人敲门。
“谁?”
“二伯,是我。”
俞永平挑了挑眉头,保存数据后起身开门,门外是抱着猫的李阅川。“二伯,有空吗?我想跟您聊聊天。”
“稀客啊,欢迎。”
俞永平心说我信了你个小兔崽子的邪,但面上八方不动把人往里请。
李阅川进门就把铁蛋平放到俞永平的大床上,顿了下又抱到枕头上,握住爪爪把猫抻成粗粗的一条。
他双手按在铁蛋的毛肚皮上,卷饭团一样把猫从枕头最左边搓到最右边,然后再反着搓回来,玩够了才从里间走出来。
俞永平给他递了一瓶气泡水,自己坐回老板椅继续看数据,“怎么找到我这屋的?”
“问的铁蛋”
“什么事儿,说吧。”
李阅川随手从吧台拎了一把高脚椅坐在书桌前,“没什么事儿,想他了,过来你屋视个频。”
俞永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干什么?”
“我特别想他,怕在自己屋万一忍不住,被监控看到不好。”
电脑屏幕猛地半扣下去,金属材质的上边缘好似砂石筑成的海岸线,俞永平诧异的脸则是升腾而起的巨浪,“你在威胁我???”
李阅川不甚在意地耸肩,“没有啊,血气方刚嘛。”
“啪——”
笔记本电脑被彻底扣上,俞永平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小子是不是太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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