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洲只是平静的陈述这个事实。
夏馥却不觉着自己能适应这个社交强度。
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哦。”夏馥心虚的回答道。
夏馥单独和薄以洲相处的时候,并不能看出他为人处世圆滑世故的一面。
直到薄以洲以霍家其他三子为背景,骨子里面带的玩世不恭,八面玲珑的气质便显现出来。
不过细细感知,薄家四子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气质。
薄以川纯属不羁,不羁还带着点孟浪;薄莹九犀利果决,既专业又豪横;薄霆煊是杀伐之气,冷峻威严。
薄以洲更多的书生意气,温润内敛,唯有在他放松的时候,才会生出几分漫不经心,或对夏馥生出几句告诫。
眼下夏馥彻底清醒过来,薄以洲诚不欺她,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都在怀疑自己那天是怎么大言不惭的说出“不后悔”这几个字的。
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已经在前往民政局领结婚证的路上。
薄以洲手里提着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他和夏馥的多种证件。
他下车前再度瞄了夏馥一眼。
夏馥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
登记流程十分简单,尤其是夏馥和薄以洲写字都很快。
服务人员都挺惊讶:“字都不错,还写的还这么快。”
三分钟登记,两分钟盖钢印,前后超不过十五分钟,夏馥和薄以洲便完成任务似的,将各自的红本本装好,看都没有再看,重新回到七座MPV。
眼看两个人结婚证到手,薄莹九轻松道:“回家吧。”
重回京市,一切皆是物是人非。
夏馥最后一天在京市,与相处五年的同学吃了散伙饭。
相熟的伙伴都有了心仪的方向,而当大家问起她这个当年五年团支书的人未来的打算,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在第二天,提着行李,落魄黯然离场。
按理说,这次再回来该是新的开始。
可夏馥的心情简直比离京的那天还沉。
汽车拐入林荫路,映入眼帘的是黄色警戒栏杆,以及警卫亭。
扫过车牌号后,薄霆煊的车径直驶入。
车停在一个老旧的二层小楼面前,小楼外还有个小院子,小院子里种着莴苣、生菜之类的绿叶菜,四周搭着木架子,环着葡萄藤和葫芦藤。最显眼的是雨花石搭砌的小鱼池,里面养着几尾五六斤重的锦鲤,黑的,金的,红的,黑红相见的,各式各样。
论豪华和贵气,这个藏在城市深处的大院确实比不过夏家气派。
可就是就是这个在如今不起眼的小楼,四周环绕着厚重的人文气息,夏馥油然生畏。
她倒是听说了薄老爷子的事,但故事太长,秦晓与她说的时候没记住。
只知道老爷子退休前是炮兵,半辈子戎马倥偬,涉密单位。
下了车,车还没停稳当便听见房子里有一个中期十足的声音:“不就是领个证吗?怎么一个上午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里面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音色干净,慢条斯理,但掷地有声:“都七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沉不住气。不如帮我盯盯锅里的鱼。”
“鱼鱼鱼,鱼怎么招你了,养的是鱼,吃的还是鱼。”老爷子蛮不讲理。
薄霆煊一身音色西服,背着手往前走,走路低头,薄以洲与薄以川兄弟和他的走路方式一模一样:“爸妈,我们回来了。”
薄莹九走路昂首挺胸,后背打了钢筋水泥一样,她朝夏馥友善的笑了笑:“老俩一直这样,别介意。”
薄老爷子上了岁数,腰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安静的打量刚刚进屋的陌生小姑娘。
姜太太仪态端正,银发盘的一丝不苟,个子不高,妆容大方得体,小碎花上衣和银色裤子加布鞋的搭配,看上去为人亲和。典型的岁月不败女人。
夏馥的脚上没完全好,走路比较慢,稍稍掩饰自己的跛。
没有秦晓安排的造型团队,早上的时候夏馥自己涂得隔离,加重了一下眉毛,白底蓝花的小碎花裙衬的她清丽脱俗,像白芙蓉似的亭亭玉立。
美的毫无攻击性。
姜太太一眼看到她:“你就是夏馥吧。”
夏馥大方喊人:“薄先生,姜太太。”
薄老爷子看夏馥还算顺眼,规矩大方,像是个过日子的。
原本还急着要看儿媳妇,现在心定下来,态度倒是温和下来,佯骂道:“臭小子,终于舍得带媳妇回来了!”
薄以洲倒是相当给面子:“对,我给您千挑万选了一个。”紧接着把薄以洲推上前:“这不还有没带回媳妇的吗?下一个算计他啊!”
这话薄以川不爱听了:“去去去,会不会说话,怎么能叫算计呢?”
薄霆煊和薄莹九大功告成,在自己家自由活动。
姜太太眼神就没离开过夏馥,终是一记厉眼扫向薄以洲。
薄以洲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夏馥则对发生的事不明所以,她本以为薄老爷子和姜太太会问问她的情况。
但两个人什么都没问,一个劲的夸她,“好好好。”“真漂亮。”“看上我家薄以洲是他的福分。”
吃饭时,薄霆煊和薄莹九头谈起薄以洲的生意。薄霆煊:“上次我听肖毅说起莹九和以洲,你们两个在搞金融高杠杆?”
本来正在安静吃饭的薄以洲呛了一下:“他多半是自己在搞吧,我公司只搞技术,养的也都是设计师和工程师,设备都不生产的,放心吧。”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赚钱可以,勿忘心安,不然哪天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薄霆煊一边喝汤一边耳提面命,就像翻版的薄老爷子。
薄家另外三子像怕老爷子一样怕他,薄以洲道:“好久不见他了,上次见他刚刚跳槽新公司。”
薄莹九一边剥虾一边积极表态:“我俩活腻味了,找那麻烦,给大哥上眼药啊?”
薄霆煊再次关照:“正好,你带媳妇去见见你那帮狐朋狗友,顺便提醒他。”
“嗯,大哥不说我也会带。”薄以洲看了一眼专心吃饭的夏馥,她吃饭的样子让人很有食欲,上次和他一起吃面就注意到了,斯斯文文的,但进食速度一点都不慢。她吃饭不爱说话,但要是有人问她问题,她也会将食物咽下去再开口。而且完全不挑食,她眼前的一叠苦瓜都下去小半盘。
那是姜老太太平时爱吃的。
“夏夏,看你那么瘦,多吃点啊。”姜太太在夏馥眼前的碟子里夹了不少菜心。
薄以洲看到,长胳膊一捞,将糖醋里脊放到夏馥面前:“不是爱吃肉吗?”
夏馥看向薄以洲,没想到平白无故捡来的丈夫脾气还不错:“谢谢,我自己来。”
比起她想象中的龙潭虎穴,薄家的人都是讲理守本分的人,虽然一大家子兄弟姐妹,但基本上都听长子薄霆煊的,由政转商后本本分分做生意,家里没什么矛盾,外界也没有任何压力。
除了亲戚多一些,但这也不是问题。
这也是秦晓肯放人的根本原因了。
一碗饭见底,夏馥擦了擦嘴,看向姜太太:“姜阿姨,我看您很眼熟,总觉着在哪里见过!您是不是去过京医大?”
姜太太和善而好奇的看向宁泉:“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的确在京医大跟着杜老师学心理学。”
夏馥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之前她为了缓解心理压力,选修了几门心理课,还旁听了杜老师的其他课程,其中就有一位老太太总坐在课堂的最后边,安静的记笔记,风雨无阻,比学生还积极:“是了,我一直以为您是老师,没想到您是去听杜建衡教授讲课?”
“她是京医大毕业的。”薄以洲解释道,他本不想多嘴,但难道小姑娘主动开口挑起话题,他便也想听听他说什么:“我在地铁上救人,上新闻的那次,捡到的准考证就是她的。”
夏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唔?原来那次我还上新闻了?我说怎么那段时间总被人偷拍。”
薄以川也跟着贫嘴:“我妈对心理学超级感兴趣,以前唠唠叨叨我们嫌麻烦,学了心理学之后脾气都变好了,不吹毛求疵,我们都不习惯了。”
“看上去姜阿姨状态就很好,特别松弛。”夏馥跟着称赞道。
“哎呦,小夏也太会夸人了。”姜太太不禁对夏馥侧目相看:“你是学心理学的?”
“不是,我是学临床医学的。”提起自己的专业夏馥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研究生落榜的自卑感再度袭来。
薄以洲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带夏馥去看看肖毅,省的回头再来。”
“回头?你和小夏不住家里啊?”薄老爷子责备的望向薄以洲,薄以川一乐,他爸那表情是恨不能亲自监督他们俩的感情,一年内抱上薄以洲的孙子才好。
薄以洲毫不犹豫丢出俩字,硬气的谁都别想改变他的决定:“不住。”
薄以川给薄老爷子使了个眼色,意思别逼太紧,婚结了就够给面儿的了。
薄老爷子嘿嘿一乐:“不住就不住,你不住这儿,我就每天去看你,别想背着人欺负小夏。”
姜老太太最后主持公道,制止薄老爷子的较劲行为:“我家以洲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你少操心。小夏跟着以洲去吧,认认院里的人。”
夏馥乖巧的点点头:“好。我们出去转转,你们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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