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研究项目终于收尾，程纾回国时正好临近新年。
当年末敲响尾声时，程纾问许清楠今年要不要回南和过年。
“许清楠，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外婆。”程纾捏着围巾替他缠了第二圈，试探性地问，“你难道，不想让你妈妈见见我吗？”
他们在一起将近六年了，这六年，许清楠没有提过一次回南和过年，更是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让程纾去看看那个人。
程纾想了好久，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了。
毕竟，他等了太久了。
许清楠迷茫了一瞬。
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想见她？”他问。
“嗯。”程纾捧起他的脸，眼眸一柔，“我想谢谢她。”
许清楠歪了歪头，不解:“谢她什么？”
“很多。”
程纾给了个含糊的答案，“最感谢，她把你托付给了我。”
许清楠没明白，但还是很快地点了头。
“好。”
他用脸颊蹭了蹭程纾的掌心，依恋而信任，“我们回南和过年吧，程纾。”
二十四岁的许清楠，身上多了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生气。
程纾感受着手心里的温暖，明确的触感让他终于踏实。
许清楠终于走进了他的生活。
他终于，也成为了许清楠在乎的那一部分。
那个人说得没有错，许清楠在乎一个人时，是温柔又伟大的。
“他总是抱歉而谨慎地活着。”重病在床的女人说话还是温婉，慢慢地，却并不让人不耐，“总是忐忑于接受秦家的钱而对不起我，一次次让他自己置身于无尽而漫长的自我怪罪当中。可是啊，他却忘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生病了，而他拿的钱也是花在了我身上。”
“他已经好久没有唤过我一声妈妈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苦涩地笑着，满脸心疼，“因为他觉得，他接受那些钱的同时，也默认了别人对我的指责与骂名，他认为罪恶。他在害怕，害怕我会讨厌他……明明妥协的是他，低头的是他，可为难他的依旧是他。”
那滴眼泪，终于还是从她眼角滑落。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半靠在床上，没什么精神地望过来。
程纾拘谨地站在床尾，专注点头。
“您说。”
她笑了。
“让他过得轻松一些。”她望向窗外，眼里是渴望与向往，“我这个儿子，精神紧绷了太久，要是某一天，他突然坚持不下去了，麻烦你，让他至少快乐一点，一点点就好。”
程纾当时没有回答。
而如今，他想带着许清楠一起去给她一个答案。
您好，阿姨，我是程纾。
清楠明年冬天就要二十五岁了，如果您允许，我将在那天向他求婚。
忘记说了，清楠在大学读美术，不知道您是否晓得，他很喜欢画画。
是的，阿姨，清楠做了他喜欢的事，成为了一个很多人喜欢的人。
当然，我最喜欢他。
所以，我将让他成为一个快乐幸福的人，不止那一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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