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就在她低头试图快速经过其中一条巷口时,里面猛然窜出个人影,迟绿瑗还没来得及大声呼救,便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捂住了口鼻拖进巷子,后背的药篓哐当掉落在巷子外,里面的草哗啦啦撒了一地。
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抹冰凉刺骨的寒意抵住了她的脖颈。
【匕首。】
“我去!”迟绿瑗心下哀嚎。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不对,一定是被歹徒劫持了。
她大气不敢出一点,自己才十七岁的大好年华啊,还没吃遍上京城的美食,还没拉过话本里写的美男的手,还没攒好重返药王谷的功德...
现在就死?她不甘心啊!完全死不瞑目的程度!
还有,这上京城的治安完全差到离谱了吧......
“拿出来。”身后传来粗哑低沉的命令。
迟绿瑗心底一沉,这家伙肯定是要劫财了。
要是出发前,她手里倒是有满满一小袋纹银,可现在全拿去买药材了...
“大哥,您看,那篓子里的药,也挺值钱的,不如...哇!啊啊啊”话没说完,那匕首居然又往里抵了抵,迟绿瑗魂儿都吓没了,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肉身凡胎,练气五阶的小菜鸟罢了。肉身凡胎,真挨一这一刀子,恐怕直接就飚血归西了。
“少废话!你刚才身上的玉瑗呢,拿出来!?”那声音染上凶狠。
原来迟绿瑗刚才发觉他要打劫,偷偷把玉瑗从身侧扯了下来藏到袖子里,没想到这家伙竟就是奔着那块玉瑗来的,所有小动作尽被他收入眼中。
她一瞬间如坠冰窟。
亲人留下的唯一信物,她实在不愿意就这么给了那人,可是如今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哪里有别的选择。
“识相点,不然...额”歹徒的话语突然卡住。
迟绿瑗只觉脖颈一松,原本发力抵着她的匕首缓缓从那人手里滑落,坠在地面发出“叮当”一声,那歹徒也如同泻了气儿的皮球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什么情况!”
她扭头一看,那大汉竟侧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后颈还赫然插着根闪着银光的针,比她平时用来问诊的更长,更粗一些。
远处屋顶似有银光闪动,“咻”的一声,一道身影从巷子旁的屋顶一跃而下。
这定睛一看,迟绿瑗刚稍平缓的心脏又狂跳了起来——
那个戴面具的女酒鬼!!!!!!!
就在少女白着脸僵在原地的时候,她蹲下身将那歹人后颈的针拔了出来,“嘻嘻,我这新淬的毒,威力不俗嘛~”
“欸?”
是那女酒鬼,救了她?
“又是你啊,胆大包天的家伙。”那人此刻似乎没喝酒,眼神清明,动作矫捷。她用脚尖踢了踢地上彻底不动弹的歹徒,确认已无气息。“早说了,你这样的,在上京城死得比谁都快,还不信?”依旧是那副笑嘻嘻说着不中听话的样子。
“谢谢...你救我,他,死了吗?”迟绿瑗试探性问,声音还有些发颤。。
“怎么,这会儿仁心发了?需要我给他掐醒吗。”女人挑眉。
“不不不不不必了.....”迟绿瑗连连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
迟绿瑗忍不住偷看了她几眼,那女人的脸上这会又看不出什么情绪。她鼓起勇气趁机问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那天说的济世堂...”
那女人似乎也没料到女孩能不谙世故到这种程度,一瞬间似乎被噎住了,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济世堂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麻利地擦干净银针上的血渍,随手插回脑后的发髻里。“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抢生意的人。你没见识过他们的手段,不是你这小丫头能应付的。”
济世堂的行动?今早徐幸的“收购”就是试探?迟绿瑗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看着眼前面冷心善(?)的女人,她心中莫名升起一种预感——她,似乎并非恶人。
“那...你为什么袭击周员外?”迟绿瑗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追问她。
“哟,悬赏令贴出来了?动作挺快嘛”她倒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语气中居然还透露着几许洋洋自得。
她拧开酒葫芦灌了一口:“那老色鬼一把年纪,还想强娶刚及笄的小姑娘…本来不关我事。”她顿了顿,露出的左眼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可他丑态毕露,脏了我的眼,败了我喝酒的兴致。小小惩戒一下,不过分吧?
.......
“啐!那倒是那个周员外恶人先告状了!活该。”迟绿瑗一拍大腿,对那老头儿的行径表示唾弃不已,随后又看向倚在墙边、姿态洒脱正喝酒的女人,那举手投足间,竟透着一股子快意恩仇的侠气。
她突然鼓起勇气道:“我叫迟绿瑗...今真的谢谢你了,敢问您尊姓大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
“班韫。”
还没等迟绿瑗讲完,那女人竟干脆利落地报上名字。
“啊?”
“班荆道故的班,韫椟藏珠的韫。”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又是一阵熟悉的浓郁酒香飘过,班韫足尖一点,轻盈地跃上矮墙:“前面第二条巷子有酒肆,挂着灯笼,人多。”她甩下这句话,身影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巷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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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墨宝店,榆娘热情招呼迟绿瑗吃饭。但少女忧思重重,食不知味,草草扒拉了几口土豆和米饭便告退回库房。
“姐姐今天没抢鸡腿!”小女孩眉开眼笑地啃着迟绿瑗碗里留下的鸡腿。
榆娘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忧心忡忡:“这饭菜…不合她胃口吗?”
次日,天刚蒙蒙亮,迟绿瑗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她揣着一袋银子直奔市集,找了块空地,铺开一张醒目的告示:
“诚聘看门护卫,身高体壮者优先,身手了得者更优!日结十两。”
迟绿瑗搬了块石头,压着这张招聘单,蹲在一旁,不断寻觅着目标。
“姑娘,您看俺行不?”一个皮肤黝黑、扛着巨大柴捆的壮汉路过,看到告示,咧开一嘴白牙问道。
体格、身高,无可挑剔!就是这笑容…憨厚得有点过分。
“大哥,”迟绿瑗斟酌着开口,“您…会做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吗?就是…能唬住人的那种?”
汉子一脸懵:看门护院还要摆恶人脸?但在五两银子的诱惑下,他瞬间进入状态:“得嘞!”只见他眉毛鼻子拧成一团,呲着牙,努力做出最凶狠的表情。
迟绿瑗看着那张努力扭曲却依旧透着点憨气的脸,硬着头皮点头:“……行!有那味儿了!跟我走吧。”眼下用人要紧,稍许瑕疵…忍了!
……
摊子支棱起来。
迟绿瑗无奈地放下针灸包,看向旁边兢兢业业、一直呲着牙摆着凶神恶煞脸的护卫大哥。
“那个…大哥,你可以不用一直呲牙……”济世堂的人暂时没来“拜访”,倒把几个来看病的病人吓得不敢上前。
“我给你搬张凳子,你去屋檐下坐着歇会儿吧。”迟绿瑗提议。
大汉连连摆手:“这哪成!收了姑娘的钱,就得好好办事!”
迟绿瑗闭目,“这也是工作内容,快去吧。”
“好嘞。”大汉听话地走开了。
护卫一撤,问诊的病人立刻围了上来。
刚给一个发疹子的小孩扎完针,队伍后方突然一阵骚乱。
“迟神医!不好了!这人…这人好像不行了!”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瘫倒在地,浑身脱力,像是中暑了。
“大哥!帮忙抬人!移到阴凉处!”迟绿瑗反应极快,立刻喊道。
“好嘞!”护卫大哥二话不说,扛起乞丐就移到屋檐下。
迟绿瑗迅速施针。几针下去,乞丐悠悠转醒,气息微弱:“谢…谢姑娘…可俺…俺没钱付诊费……”
“没关系,义诊。”迟绿瑗温言道,递过一颗消暑丸,“把这个吃了。”
乞丐感激地接过,一口吞下。
不料,下一秒他卒然倒地,浑身剧烈颤动,如同离了水的鱼在地上胡乱扑腾。不一会,瘦巴巴的脚踢蹬了两下,竞一副没了生机的样子。
“啊——!”人群爆发出惊呼!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乞丐是吃了迟神医给的药丸才这样的!
“他…他没气了!”
“那药里…有毒?!”
护卫大哥也看傻了:“姑娘…这…这是咋啦?”
迟绿瑗脸色煞白,扑过去探鼻息,真的没了!乞丐嘴角渗出一缕乌黑的血迹。迟绿瑗心念电转,用力掰开他的嘴,口腔深处,赫然残留着一点不属于她消暑丸的黑色药渣!
【靠!被做局了!】
“他嘴里有别的毒药……是吞毒自尽!”迟绿瑗急声喊到。
但此刻,谁还信她?
“这是在销毁证据吗……”人群里,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哎呀呀,这位迟‘仙姑’,卖的到底是救人的药,还是害人的毒啊?”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八字胡徐幸排开众人,踱步而出,脸上挂着伪善的假笑。
靠!又是那天那个八字胡徐幸。
太巧了!乞丐突然中暑倒地,吃了她的药“毒发身亡”,徐幸“恰好”在场!
狗东西! 料定她会救人,竟给这可怜乞丐事先喂了毒!济世堂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腌臜下作千百倍!
她这条刚下山的小咸鱼,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时竟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亲,可是我们那天买的药丹分明...”
徐幸闻言捋着胡子,眯起三角眼冷冷地看向那孩童。
“唔!”孩子母亲脸色大变,死死捂住了孩童的嘴,徐家的人,她根本不敢得罪。
刚刚还有几个想为迟绿瑗说话的人,此刻全都变成了缩头鹌鹑,噤若寒蝉。
“庸医害人呐!”徐幸带来的家丁立刻高声附和。
“对!庸医害人!”
“这是故意投毒?还是过失杀人?不如…请官爷们来断一断吧?”徐幸踱到迟绿瑗面前,居高临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傲慢,那副獐头鼠目的嘴脸,此刻显得无比恶心。
“师父!您老人家可没教过徒儿怎么对付这种泼皮无赖啊啊啊啊!!!”迟绿瑗内心绝望地咆哮,孤立无援地站在风暴中心。
没办法,为了推动剧情,来点经典的群众降智环节。
啦啦啦。
啦啦。
啦
拉粑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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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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