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寂静。
姜成恼羞成怒：“我是你大伯！你爸妈死了，你就该听我的！”说着就要伸手来拉她。
警察拦住他：“这女孩说的是真的吗?你逼着她嫁人？”
姜成莽着往里进：“我侄女找到了，不用你们警察了，这是我的家事，不要你们警察管！”他强硬地往里穿着要拉走姜云，还招呼着他带来的人帮忙：“快！把姜云带回去！”
警察拦着，不让他们往里进：“先说清楚，你们是不是逼着这未成年的小女孩嫁人？”姜成带来的人和警察推搡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姜成趁机想要进来抓住姜云，弯下腰从警察手臂下钻进了，沾满尘土的胶鞋在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土黄色的脚印。
刚想伸手抓住姜云，就被周正言一把拎起他的衣领，直视他的眼睛：“你涉及非法买卖人口，逼迫未成年人非法结婚，发生性关系。我可以把你送进局子，蹲他个十七八年的。”他不屑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垃圾。
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制住姜成，回头看着那些还在吵嚷的人群：“还有你们，你们都是共犯。你们也想陪着姜成一起坐牢吗？”
还在吵嚷的人群被这几句话说得停下动作：“是啊，这是姜成和陈家的事，干嘛为了这点事把自己折进去。”，“就是说啊，又不给咱们钱，就只是答应请我们一顿酒而已，咱们还是别掺和了，万一坐牢了呢。”
陈家夫妇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明白这个到手的儿媳妇算是煮熟的鸭子飞了。陈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姜成：“姜成，我给你的钱，还有这一路的路费，三天内还给我。否则，哼！我陈军可不是吃素的！”
“咱们走！”陈军一声喝，跟着姜成来的村民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只留下被拎着领子的姜成，他见大势已去，瘫倒在地。周正言嫌弃地皱皱眉，拎着他的那只手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让人难受。
“你的侄女，以后就留在C城上学了。你少打她主意。”
姜云猛地看向周正言，只见他朝她点点头。姜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但情况不对，只好努力控制表情。
姜成却不干：“这是我侄女！他爸妈死了！我就是她的......那什么......监，监护人！我不同意！”
“监护人不是你说是就是的，那是要经过法律手续的。”周正言靠在岛台边，一只手插兜，递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五万块，密码是六个0，拿了钱，在这两张纸上签字。”
姜成没想到竟然有钱拿，顿时喜笑颜开。有了这钱，他除了还掉陈家的钱，还能剩下不少。
他也不管纸上写的是啥，果断签了字按了手印。
“哎呀，你说这，早说呀！你早说你要给钱，我也就不闹这出了。你说这整的，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小云了？我跟你说，我们小云可长得漂亮着呢，又是读了书的，那村子里想娶她当媳妇多得去了。
要不是陈家出的价最高，还不定嫁给谁呢！
这下你出的价最高，我做主了！就嫁给你！”
“这个，我签完了，银行卡是不是该给我了？”
周正言慢悠悠拎起其中一张纸，缓缓读出上面的内容：“本人姜成，于今日向周正言借款5万元，年利息为10%，五年后到期还本付息，届时，若无法归还，本人同意将家中一切物品抵债。”
“你听到了，这借条。你如果再来打扰姜云，这借条一定会生效。但，如果你从不出现，这借条就当不存在。
你，明白吗？”
姜成点头哈腰：“明白明白，我马上消失！”
周正言递出银行卡，他迫不及待接过来，马上就走了，生怕周正言反悔。
门口的警察都看傻眼了：“这......”
周正言温和道：“辛苦了，小齐，给你们添麻烦了。”
名叫小齐的警察挠挠头：“害，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先走了。”
“你等等，”周正言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果汁，“天气热，拿着路上喝。”他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番：“这是我之前去阿羌山支教的学生，她大伯逼她嫁人，走投无路，这才来找我帮忙的。”
“嗯嗯，我们刚刚都听到了，她大伯真不是个人。可这事儿吧，也没发生，也不在我们的管辖地，也没办法真的拘留他。”说完，接过果汁嘿嘿一笑：“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周律再见。”
人都走了，玄关处一片狼藉。
姜云看着门口漂亮的黑白纹地毯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她很难受，她以为不会被找到的。没想到姜成竟然会去报警，还闹到周老师家里来了，把这个漂亮的宫殿弄得乱七八糟的。
姜云垂下头：“周老师，对不起。”突然，她又想起周正言给出去的五万，她抬起头，认真地说：“你刚刚给姜成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好了，小孩子家家的，别想那么多，钱的事，以后再说。”周正言正在洗手，他仔细地用洗手液把双手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周老师，还有一张纸，签的是什么?”
周正言擦干净手，微微一笑，把纸张递给她：“自己看。”
纸上写着：本人姜成，自愿放弃对姜云的监护权.......
后面的话，她有些看不清了，眼泪遮挡了她的视线。周老师，周老师......他为她考虑了一切。
“我去拿拖把，把门口打扫干净。”姜云满腔感激，无处释放。她只想怎么对他再好一点，才能报答他的恩情。
“好了，别忙活那些，一会儿阿姨会上门打扫的。你去收拾收拾，咱们出去吃午饭，我请你吃火锅。”
**
原来，她在大巴车闻到的香气，就是火锅的香气。
现在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沸腾翻滚的红油火锅，正散发着浓烈辛辣的香气。
身着旗袍的服务员端来葱姜蒜等调料，“来，我教你打调料。”周正言拿起碗示意她跟着学。
蒜泥，葱花，香菜，耗油，再浇上多多的香油。“这个呢，叫做油碟。我们这儿吃火锅，都用这种蘸料。你如果能吃辣呢，还可以再放点小米辣。”
“这么多油，吃着不会很腻吗？”姜云从没见过这种吃法，她过去的16年，几乎没在外面吃过饭。
周正言微笑，递给她一块涮好的毛肚：“尝尝就知道了。”
毛肚入口，第一感觉是烫，紧接着鲜香麻辣一齐在口中迸发。姜云睁大了眼睛：“吼吼吃！”
周正言笑了，看她难得露出活泼的样子，找回一点小时候的影子。
姜云被辣得嘴唇红彤彤的，但是真的好吃得停不下来。
“好辣。”姜云咕咚咕咚喝下一杯茶水，但口腔的灼热仍未缓解。
周正言扬手招来服务员：“加一份红糖醪糟冰汤圆。”
冰汤圆很快上桌，周正言推给姜云：“吃这个，解辣。”
姜云捧着碗嘴里，嘴里含着红糖冰沙：“周老师，这个好好吃啊，这个醪糟像我阿妈做的，只是没有这个小圆子。”
说起她阿爸阿妈，姜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这次好像好些了，可能是因为正吃着甜甜的东西吧，她没再不由自主地流泪了。
虽然她极力掩饰，周正言还是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想起好友分享的追女孩经验：没有女人不喜欢漂亮衣服，鞋子，包包。他看着还穿着他T恤的姜云，宽大的T恤明显不合身。他手指在桌上轻点几下：“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眼前装潢华丽的女装店，姜云后退几步，疯狂摇头，死活不肯进去：“周老师，你不用给我买衣服的，我有衣服穿。”
周正言却不由分说地拉她进了店：“麻烦给她选几套衣服。”
导购向来最会识人，一看周正言就知道这位是个大客户，殷勤地选了好几套衣服。
姜云还有些闷闷不乐，周正言却不容她反抗，难得露出一点老师威严，轻点下巴，用眼神示意她跟着导购去试衣间。
他则坐在沙发上，给久未见面的同学拨去电话：“喂？杨震，你那边能安排一下吗？我这边有个女孩需要上学......”
姜云看着手里的漂亮的连衣裙，它有着繁复的花纹，缀着漂亮的蕾丝，但一点也不显累赘。穿上以后，良好的剪裁让这条裙子舒适，合身，衬托出少女纤细的身形。
她刚刚看了吊牌，价格是姜云家1年的生活费。她心底一闷，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周老师馈赠的一切，她以后都会报答他。
导购轻敲门板：“小妹妹，换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她回应不用，打开门前却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周老师，会觉得好看吗？
走出试衣间，周正言却没像她想象的那样，坐在沙发上等她。他正拿着手机，说着什么，时不时微笑应答。
余光看到姜云出来了，这才朝她点点头，又继续和手机那头说着什么。
姜云满腔的紧张，期待，化为泡沫，她胸口闷闷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想，一定是很丑吧，周老师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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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为她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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