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狂风肆虐,裹挟着黄沙逐渐将营地的的棚顶层层覆盖,干涸的血迹也在暴晒下变得暗红,万骨枯黄在此凝结成一个疤痕。
远方的营帐篝火燃起,战士们撕咬着喷香的炙肉,浑浊的酒水随着对撞溅洒出来,从脖子顺淌流下最后落在黄土地里。
狂欢声慢慢融入黑夜,酒足饭饱后大家都开始倚靠在周边的支撑物上和衣而睡。
主帐内一个瘦弱的女子慢慢苏醒,恍然间看见一双吞黑云纹的鹿皮靴朝她走来,青筋虬结的结实臂膀揽起自己,把白瓷碗靠近嘴边。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牙齿磕碰瓷碗的疼痛,大口地饮起澄明的水。皲裂的嘴唇慢慢恢复了红润,血痂被水泡软,丝丝血腥气也唤起了神智。
她努力转身想看看是谁救了自己,却发现双手还被绳子绑着,意识恢复清明,回头一看竟是阿姊,是几年前尘暴后就再无踪迹的阿姊。
她实在是太想询问一番这几年发生的种种,为何阿姊剃了长发,从瘦削变得如此模样,身着异族服饰,也露出了青筋暗伏的臂膀。
可喉咙就像干涸的土地,烧的冒烟儿也吐露不出半句,拉扯嘴角到最后也提不动半分力气。
“还活着吗?”帐篷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抬头一看是前不久还来拜见阿父阿母的使者,但他前脚刚请辞离开部落,后面部落就被屠杀。短短几日,他也不复初见时的可怜模样,如今身着暗纹祥云洒金长衫,脚踩鹿皮翘靴,好生意气风发,终究让人怀疑他的意图。
“回禀主上,此女灵力微末,如果不及时送去**处医治,恐怕殿下大计功亏一篑。”身后女子俯身跪拜,等待着他作出决策。
“大计,什么大计,谎称使者剿灭我族的大计吗?阿姊!为何你要与这种人狼狈为奸!”
暗哑的嗓子却喊不出疑问,心中的郁结顿时喷涌而出,一口鲜血吐在恰其曼地毯上,被氧化成相同的浓烈殷红。嘴里充斥着铁锈味,身体卸了力气瘫软在地。
那一刻,她觉得死在这里也好,起码还葬在与父母族人长眠的同一片土地,也完不成他们口中的计划,等明天炽热的太阳再度升起,随阳光的融融暖意逐渐蒸发也不失为好的归宿,因为那是完整的死亡,死和生的地方一样重要。
眼睁睁看着小妹意识消散,陷入昏迷,大颗的汗珠不断冒出,从鬓角滑下,黑衣女又对长衫少年叩拜,“恳请主上尽快送其去救治,她身上有您需要的东西,不可错失良机耽误大计。”
时间和呼吸一起凝滞,等待一句授权的话就像砧板上的鱼等待剖肠刮肚,死生一瞬皆在他人一念之间。主上虽仍为少年,却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恰似当年神邸初遇,自己的命运就在他的股掌之间。
黑衣女本叫泉客,三年前因为自己的身体发生异变,寻找巫医诊治时,意外得知原来自己并非此族人。
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本想辞别养父母与小妹后再做打算,未曾想路上突遇尘暴,霎时间天昏地暗,失去了方向。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却发现身处水牢,沙漠之地水源枯竭,怎会有此地?未等到解答,便被一股巨大的水柱扑倒,猛呛了一口水却发现自己仿佛可以在水中呼吸,尝试几次竟找到了规律。
此时耳畔传来一阵美妙的歌声,泉客循音向水深处潜去,直到看见露出光迹的孔洞,却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她一次又一次地猛冲那层冰障,血肉被划破,终于破冰进入了光明之地。
那是一处神邸,布满华光流转的装饰品,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大漠荒芜,从未有如此色彩,泉客一时看呆了神。
“看够了吗。”耳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泉客想回头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少年慢慢走到她面前,运力喂给她一颗药丸。
一瞬间自己天旋地转,身体像被撕裂开一样,周身被巨大的热流逐渐吞噬。
泉客看向自己的手臂,从瘦弱枯竭变得健壮饱满,青筋暴起,满头枯发也开始掉落。除了容貌肖似从前,肌骨却宛如重塑,瞬息间就已变成另一副模样。
“我是在救你,此药难炼。作为回报,你要帮我一个忙。”随着少年一阵低语,泉客震惊地望向他,“只有这一条路吗?”“自然,不然我也不会废此周折。”
少年开口打断了她的回忆,“没说不救,这么紧张做什么, 把她放在白虎背上,我带她去找青女。”
此话一出,如蒙大赦。青女医术比**更甚,小妹定可化险为夷。
泉客立即背起小妹出帐,轻轻将她放在白虎身上,嘱托白虎莫要颠簸到她,等到白虎低头回应后才安心站定。
此时接近黎明,东方露出熹微晨光,仿佛昨日风卷胡尘灭千帐不过是大梦一场。
泉客看着他们的身影成为细细的黑线,直至消失在远处,与黑夜彻底相融。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小妹可得青女庇护,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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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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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零 丧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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