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应下,内侍便又坐着轿撵走了。
等连威买了点心回来,卫衡便要按时进宫去,连威便嘱托连固把点心趁热给叶端送去。
“哦,对了。”连威转身回来,“殿下吩咐了,翻墙进入帅府,正好可以练练你的轻功,不可惊动禁军,切记。”说完,他便快步跳上马车,驾着马车走了。
连固提着点心盒子,绕到帅府后门,正见帅府的马车驶出来,他忙闪去一旁。
小厮同跟出来的禁军士兵招呼道:“我们姑娘要去买些针线,辛苦军爷了。”说着,小厮便往禁军士兵的手里塞了几枚钱币。
禁军士兵笑道:“姑娘见外了。”
帅府的马车渐渐驶远,连固悄悄跟了上去。
驾着马车的小厮回首观望几眼,便压低声音同叶端道:“姑娘,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叶端闻言,冷静吩咐:“你驾好马车,往巷子里走。”
趁着马车转弯,拐入连固的视线死角,叶端闪身出了马车,正攀上路边的树,一溜烟上了光秃秃的枝头。
连固毫无防备,便跟着马车往前走去。
“连固。”叶端心中纳闷,‘他跟着我作何?’
马车驶入死巷,骤然停下。连固眸子犀利,手握紧刀柄,缓缓靠近。
“连将军是找我吗?”
叶端突然现身连固身后,连固一愣,握着刀柄的手急忙松开。
他转身,含笑施礼:“叶姑娘,殿下要我送点心给你。”说着,他把点心盒子递到叶端面前。
叶端接过:“劳烦连将军,替我谢过殿下。”
连固手一松,便在叶端未收回点心盒子之时,抽刀欲往叶端颈上架去。
叶端举起点心盒子遮挡,“砰!”点心盒子瞬间破碎,散落一地。
连固见状,继续持刀砍向叶端。叶端左右闪转,取出银针,借势刺入连固的穴位,连固立时倒地,胳膊无力,动弹不得。
“连将军这是何意?”叶端厉声质问。
连固还想用力抬起胳膊,却酸麻不已,他怒视着叶端:“殿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加害于他?”
叶端不解:“我何曾加害于他?”
“你……你给殿下下毒。”
叶端这才明白,连固竟是为了这个。
她摇摇头:“连将军,我曾对殿下说,这毒一月后便会毒发,可他已过三月,依旧安然无恙,连将军你说,这是为何?”
“为……为何?”
“因为那毒是假的呀。我当日那样说,不过是想唬他,求个安心罢了,谁知,早就被他看穿了。连将军,你为主之心忠诚,可也不能……”
巷口,一人紧紧盯着两人,连固认出此人正是帅府门前的禁军校尉郑颢,此时应是换值回来。郑颢盯了两人片刻,便又转身走去。
连固挣扎着起身,手臂却如注了铁般,又痛又重:“叶姑娘,你快解开我的穴位,此人是太后心腹,我不能让他去向太后报信。”
叶端却道:“你既知道殿下在京中时时受人监视,便该改改你这冲动的毛病了。此人不必连将军动手,我自有安排。”
说完,叶端便让小厮把连固背上马车,她道:“闭此穴道并无性命之忧,半日后便可自解,连将军,你且忍忍吧,也该好好长长记性。”
她又对小厮说:“送他回王府。”
小厮犹豫:“若是路上有人看见……”
“无妨,我自有打算。”
“是。”
马车碾着散落在地的点心走过,叶端看着,紧皱起眉头。
天蓝云白,瓦黄墙红,屋脊和檐上的小兽驱走孤鸟,守着一方安宁。
香炉生烟袅袅,杯中热气腾腾。
温言成端起清茶浅尝,卫衡与周誉相对而坐。
“娘娘,女医会毕竟不受朝廷所控,又分布甚广,难保其有朝一日,不会威胁到朝廷。有言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不可不防啊。”周誉道。
卫衡面露不悦:“周相如此危言耸听,可是女医会得罪了周相?”
“晋王殿下何出此言?”周誉面色从容,眉毛却渐渐竖起。
卫衡不急不缓道:“女医会尽是由无权无势的医女组成,不为名不为利,专为天下医不起病的百姓无偿诊病,这分明是大义之事,怎么周相却偏要将她们与阴谋相系?”
周誉道:“殿下莫急,且听老臣讲来。臣奉娘娘之命,暗查镇国帅府起火一事,不久前,臣查到纵火一事乃京中于记糖水铺的掌柜为之,正当臣派人前去抓捕之时,掌柜却畏罪潜逃。据其邻里透露,此人与女医会来往甚密,因而臣推测是女医会将他接应出城。毕竟事关我朝命妇安危,不可不严查。臣才想着抓捕女医会医女,细细查之。”
卫衡的手放在膝上,指尖一上一下,轻轻敲击着膝盖。
他微微垂眸,继而端起身旁茶水轻抿一口:“原来这背后还有许多我不知之事,如此听来,周相当真言之有理,此前是我言之不慎,还望周相见谅。”
周誉抱拳道:“晋王殿下言重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温言成,忽而笑道:“晋王与周相皆是我朝肱骨,缺一不可。你二人能在哀家面前各抒己见,哀家甚是欣慰。既然二位都认为女医会医女有祸乱朝纲之患,哀家便下旨,让金吾卫搜捕城中医女了。”
“是。”卫衡、周誉齐齐施礼。
内侍尚无竹从门外进来,到温言成身边耳语片刻,温言成眸色一厉,便盯向卫衡。
卫衡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水饮着,余光悄悄打量着温言成与尚无竹二人。
“知道了,让他退下吧。”温言成吩咐尚无竹,尚无竹便躬身退出门外。
卫衡放下茶杯,温言成便看着他轻笑:“维齐,叶家已然如此,苏昭与叶端母女两人在京无所依凭,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依我看,你若再如此不依不饶下去,她母女两人怕是要无生路了。”
卫衡只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方才叶端上街采买,路遇连固,被连固打了一顿,新买的点心也给打碎了。正好被刚从帅府下值的校尉撞见,连固才住了手……”
卫衡闻言怒火攻上心头,他放在腿上的手握拳,攥得没了血色。
“连固……连固生性冲动,娘娘莫怪。”卫衡颔首说着。
温言成却道:“我怪不怪的又有何用?应是让叶家母女莫怪才是。”
卫衡道:“如今之状,她们岂敢责怪?”
“维齐,叶端毕竟方从漠州立功回来,还是该善待于她,切莫再让百官认为你我苛待叶家。”
卫衡犹豫半晌:“是,臣会找机会,带连固去向叶姑娘赔罪。”
周誉一旁未发一言,却微眯着眼睛看着卫衡,若有所思。
宫苑宽敞,宫门威严沉默。
卫衡踏着青石砖路,疾步匆匆。
连威见卫衡出来,跳下马车,探手扶他上了马车。
“回府!”
卫衡声音低沉,连威便猜测,定是又出了什么乱子,惹了殿下不悦。
他不敢多言,便调转马头,稳稳而快速地驾起马车来。
一进王府,卫衡便厉声问道:“连固何在?”
小厮颔首答:“连将军一直在房中。”
卫衡便脚步不停,径直往连固房间走去,连威不解,只能跟在卫衡身后,快步走着。
“哗啦”木门被卫衡强力推开,他一脚踏进房内,却见床上的连固惊坐起来。
“殿……殿下……”
卫衡眸子里的寒光似欲淬成冰箭,连固跟随卫衡多年,便知他此时气急恨极了。
“连固,你跟了本王这么些年,可知本王最痛恨什么?”卫衡冷冷说着,一步步走近连固。
连固额上渗出冷汗,齿间忍不住打颤:“知……知道,殿下……最恨背叛。”
“那你今日做了什么?”
“回……回殿下,属下……属下劫……劫了帅府的马车。”
连威闻言大惊,冲到连固面前怒吼:“混账!”
卫衡抬手制止连威,道:“侍不从主命,是谓不忠,忤逆主命,是谓背叛。背叛之人,本王安能留用?连威,传信给连将军,让连忠、连诚入京,送连固去漠州,交由连将军处治!”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去。
“殿下,殿下,属下知错……”“扑通”连固一时着急,头朝下滚下床去。
卫衡闻之,脚步一顿,忍不住回首看他。
连固悔恨之泪满面,连威将他半扶半抱着,他的两条胳膊便似木头摊在地上。
“你的手怎么了?”连威问道。
连固红着眼睛,看着卫衡,懊恼道:“殿下,属下真的知错了,属下一定改正。殿下,叶姑娘已经教训过属下,她闭了属下穴道,要属下长长记性。殿下,求你了。”
卫衡闻言未语,走去掀开连固的衣衫,见他身上并无伤口淤青,又转身快步走出门去。
冬季申时末,太阳便已西沉。
陆兼下值,正赶着回家,一入小巷,便听身后窸窸窣窣传出一阵声响。
他立马停步,一转头,便见眼前黑漆漆一片。
说时迟,那时快,陆兼仰首后翻,陶之与秦漾便拽着麻袋扑了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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