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的音乐还没停，宋酥冉就提前从队伍里退了出来。她抱着笔记本往教学楼走，口罩边缘被风吹得轻轻掀动，露出一小片白皙的下颌。
刚才在操场上，那个表白的男生又跟了过来，手里还攥着那封没送出去的信封，眼神里带着点执拗。宋酥冉没敢停下，几乎是快步躲开的，心脏到现在还在砰砰直跳。
她不喜欢这种被注视、被议论的感觉。尤其是当那些目光里夹杂着“年级第一”“戴口罩的美女”这样的标签时，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成了个供人观赏的物件，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刚走上教学楼的台阶，就看到苏时屿站在走廊里，正和同学说着什么。他背对着她，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宋酥冉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抱着笔记本的手指紧了紧。她想等他走了再过去，又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刻意躲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左右为难。
“宋酥冉？”
苏时屿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带着点自然的笑意。他身边的同学识趣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走了。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酥冉的心跳又乱了节奏，她低下头，声音隔着口罩闷闷的：“你还没去操场？”
“刚下来，”苏时屿走近了两步，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笔记本上，“又在做题？”
“嗯，有道数学题想再看看。”她含糊地应着，指尖在笔记本的封面上反复摩挲。
“是上次那道附加题吗？”他忽然问，语气里带着点了然，“我后来想了想，你说的辅助线做法确实更简单。”
宋酥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睛很亮，带着点真诚的笑意，不像在客套。
“能做出来就好。”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口罩下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两人站在走廊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画出一块明亮的光斑。宋酥冉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敢偶尔抬眼看看他，看着他说话时微微动的睫毛，看着他思考时轻轻蹙起的眉头。
原来和他这样安静地聊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对了，”苏时屿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往楼下瞟了一眼，那里隐约能看到那个男生徘徊的身影，“刚才那个……是在追你？”
宋酥冉的脸“腾”地一下热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慌忙低下头，摇了摇：“不是，他……他认错人了。”
这个谎撒得有点拙劣，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苏时屿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的口罩上，像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其实……你不用总戴着的。”
宋酥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里，看到他眼神里的认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有点酸，又有点甜。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我不习惯”，比如“怕不好看”，可话到嘴边，却全变成了沉默。
苏时屿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笑，转身往教室走：“快上课了，进去吧。”
宋酥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过了很久才缓过神。走廊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她口罩边缘轻轻晃动。
她抬手摸了摸口罩，布料下的皮肤还在发烫。
其实她也想知道，当她摘下面罩，不再藏起那些所谓的“瑕疵”时，他看她的眼神，会不会和现在一样。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带着点怯生生的期待，慢慢往上长。
上课铃响了，宋酥冉深吸一口气，抱着笔记本走进教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课桌上，亮得有些晃眼。
也许，总有一天，她能鼓起勇气，摘下来的。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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