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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夜归鸿

第一章《雪夜归鸿》

"王爷可知,这世间最毒的,不是七日春,是相思。"

永和七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都早。

谢云襟数着檐角滴落的雪水,青玉算筹在指间转了三转。第九声"嗒"响时,府邸东南角的暗哨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哨——是当年东宫影卫的暗号。

"果然来了。"他垂眸轻笑,腕间佛珠"咔"地断线,檀木珠子滚进炭盆里,溅起一蓬猩红火星。

门闱迸裂的瞬间,谢云襟刚好将第七枚黑子落在星位。玄甲裹着朔雪寒气破门而入,他执棋的手纹丝未动,唯有案头药盏里浮沉的当归片打了个旋。

"三年不见,谢大人倒学会用熏香了。"

铁护腕卡住他咽喉时,谢云襟嗅到熟悉的铁锈味。萧断鸿眉骨新添的箭疤结了紫痂,像道未愈的诅咒。当年这人在金銮殿受封镇北王时,这道疤还淌着血,混着雪水落在他手背,烫得他心尖发颤。

"王爷擅闯朝廷命官府邸..."话未说完便化作呛咳,素帕上绽开红梅。谢云襟忽然想起承平二十四年春,萧断鸿还是羽林郎时,曾折了支带露的桃花插在他砚台里,朱砂溅了满纸公文。

萧断鸿猛地松开手。玄铁鳞甲刮过颈侧,留下三道红痕。谢云襟看着对方战袍下摆凝结的暗红血冰,想起三年前这人出征时,他亲手系上的玄色大氅如今已成了丧服——老王爷的灵柩上月刚入土。

"下雪了。"谢云襟望向窗外。月光裹着柳絮般的雪片,落在萧断鸿肩头吞金兽的獠牙上。那年北疆大捷,这人也是这般带着满身风雪归来,铠甲凉得他后腰发颤,却偏要贴着耳垂问"兰成可曾想我"。

青玉骨灰坛搁在棋枰上的声响令他回神。"先考萧公"四字在烛火下泛着诡谲的光。谢云襟的指甲掐进掌心,当年他跪在雪地里求来的西域解药,最终成了毒杀老王爷的凶器——这事他瞒了整整七年。

"王爷可愿与我对弈一局?"白玉棋子推过去时,他袖中银簪滑出半寸。点翠凤簪,女子制式,尖端却泛着幽蓝。

萧断鸿突然按住他执棋的腕子。拇指摩挲过三道平行疤痕——那是七日春毒发时患者惯常抓挠的位置。"谢大人好手段。"黑子"啪"地落在天元,"三年前那杯饯行酒,是西域七日春?"

白子悬在半空。谢云襟看着对方战甲缝隙里露出的陈旧绷带,忽然想起军报上说的"主帅中伏,毒箭贯肩"。他轻笑出声,棋子"嗒"地落在三三位:"是解药。"

棋枰轰然掀翻时,六个空药坛从地板暗格滚出。每个坛底都用朱砂刻着"无咎",字迹由工整到潦草,最后一个已难辨字形。萧断鸿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正是他表字的笔迹演变。

"你..."

"七日春需连服七年解药。"谢云襟扯开衣领,心口处七星状针眼泛着青紫,"当年你中的毒...咳咳...箭上淬的是子毒..."

玄铁护腕砸在青砖上发出巨响。萧断鸿撕开他前襟的手在发抖,那些针眼周围布满紫黑脉络,像株扎根在心口的毒藤。当年军医说的"若无母毒温养,子毒三日毙命"突然在耳边炸响。

"为什么?"萧断鸿的声音哑得可怕。他想起过去七年每逢朔月收到的匿名药包,想起总在驿站等他的灰羽信鸽,想起班师回朝那日远远望见的素白身影。

谢云襟望向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七年前萧断鸿出征前夜,这人在他掌心写"等我回来娶你"。当时他怎会料到,七年后这誓言会变成插在两人心口最利的刃。

"骨灰坛..."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萧断鸿战袍的蟠螭纹上,"...打开看看..."

青玉坛碎裂的声响惊飞檐下宿鸟。骨灰倾洒中,一枚鎏金腰牌当啷落地——正面是谢府家徽,背面刻着"书童青墨"。萧断鸿想起七年前那个总替他送信给谢云襟的青衣少年,想起谢府大火后遍寻不见的焦尸。

"青墨是代你..."

"试药。"谢云襟拾起腰牌,指尖抚过烧焦的系绳,"当年你中的毒...需至亲血脉为引...咳咳...老王爷..."

雪光忽然大盛。萧断鸿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秘色瓷瓶砸碎在青砖上。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抓烂喉咙的惨状,想起军医说的"此毒会反噬施毒者",想起谢云襟腕间那些疤痕的位置——正是医书记载的"血脉倒逆"之症。

"所以你让我恨你..."玄甲上的雪化成水,像道蜿蜒的泪痕,"投靠肃王,故意泄露布防图..."

银簪突然抵住谢云襟自己心口。点翠凤羽在雪光中泛起涟漪,他笑得像承平二十四年初遇时那个翰林院修撰:"王爷可知...这簪子里..."

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火把的光透过窗纸,将两人身影投在墙上,宛如皮影戏里抵死纠缠的偶人。谢云襟瞳孔骤缩——这是肃王府亲兵的阵仗。

"走!"他猛地推开萧断鸿,簪尖在颈侧划出血线,"西北角狗洞通暗渠..."

重剑劈开房门时,谢云襟已经挡在窗前。肃王府长史阴鸷的笑声混着风雪灌进来:"谢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这叛贼当真..."

"砰!"

萧断鸿看着谢云襟袖中弩箭贯穿长史咽喉,看着素来清冷自持的谢大人像市井泼妇般撕扯自己衣襟:"逆贼萧断鸿!你害我谢氏满门..."嘶吼声戛然而止,谢云襟反手将银簪刺入自己肩头,唇语分明是"快走"。

当夜三更,北镇抚司的诏狱迎来位特殊犯人。谢云襟拖着镣铐走过刑房时,听见狱卒议论"肃王要活的"。他摩挲着腕间铁链轻笑——萧断鸿此刻应该已经见到他埋在棋室地砖下的血书了。

雪还在下。诏狱天窗漏进的月光照在谢云襟心口,那里用特殊药水画着幅微型边防图。七日前太医令说的"最多再撑三个月"言犹在耳,他低头咬开银簪暗格,婚书残页上的"萧无咎"三字已经泛黄。

诏狱的雪水从铁窗缝隙渗进来,在青砖上洇出蜿蜒的湿痕。谢云襟数着更漏,镣铐在腕上磨出深红的印子,像一道未愈的旧伤。

三更时分,狱卒换了岗。新来的年轻守卫提着灯笼走过刑房,火光掠过墙角时,谢云襟看清了他靴跟上沾着的柳叶——是肃王府后花园独有的品种。

"谢大人。"守卫压低声音,从食盒底层抽出张薄绢,"王爷让您再想想。"

谢云襟垂眸。素绢上是北疆三十六城的布防图,朱砂标注处正是萧断鸿亲设的暗哨。他忽然想起七日前太医令说的话:"毒已入心脉,强用'离魂'针法,至多再撑三个月。"

"告诉肃王,"他指尖掠过绢上某处关隘,"这里,埋着火药。"

守卫瞳孔骤缩。这正是肃王大军明日要经过的峡谷。

镣铐"哗啦"一响,谢云襟突然咳嗽起来,素白中衣前襟染上点点猩红。守卫慌忙去扶,却见他以指蘸血,在墙上画了道古怪符文——三年前东宫影卫的绝命暗号。

"还有这个,"谢云襟从发间取下银簪,"交给...咳...萧断鸿。"

守卫迟疑地接过簪子。点翠凤羽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簪身却温润如活物。他刚要细看,狱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快走。"谢云襟猛地推开他,"告诉萧断鸿...咳咳...簪中有..."

铁门轰然洞开。肃王府长史带着十二名锦衣卫闯进来,火把将牢房照得亮如白昼。年轻守卫慌忙将银簪塞入袖中,低头退到阴影处。

"谢大人好算计。"长史阴笑着拾起染血的素绢,"连自己人都骗?"

谢云襟望着窗外又开始飘落的雪,忽然想起萧断鸿出征前夜。那年春深,那人将一枚玉佩系在他腰间,说:"等我回来,娶你过门。"

玉佩如今碎在诏狱的刑架上,玉上刻的"明月不归沉碧海",倒成了谶语。

萧断鸿捏碎第三只茶盏时,亲兵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王爷!"亲兵跪地呈上一支银簪,"谢大人给的。"

帐内炭火"噼啪"爆响。萧断鸿盯着簪尖那点幽蓝,想起三日前雪夜重逢时,谢云襟就是用这支簪抵着自己心口。当时他怎么没发现,簪尾刻着极小的"无咎"二字?

"还有句话..."亲兵咽了口唾沫,"谢大人说,簪中有..."

铜灯台突然倾倒。萧断鸿拆开簪身的动作太急,灯油泼在羊皮地图上,烧出焦黑的洞。簪中空腔里掉出张泛黄的纸,边缘已被血浸透。

——是半张婚书。

"两姓联姻..."萧断鸿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薄纸,"...载明鸳谱..."

落款处"谢云襟"三字清隽如旧,而另一侧本该写着"萧断鸿"的地方,却是朱笔勾勒的凤穿牡丹纹——这是女子婚书专用的款式。

亲兵突然惊呼:"王爷!簪子里还有..."

一粒红豆滚出来,早已干瘪发皱。萧断鸿想起承平二十四年上巳节,他偷藏了颗红豆在谢云襟的砚台里。当时那人红着耳尖瞪他,却不知道红豆下压着张纸条:"相思似此,何日可休?"

帐外风雪更急了。

诏狱深处。

铁链绞紧脖颈时,谢云襟恍惚看见了七年前的翰林院。

那日春深,萧断鸿翻墙来找他,发间还沾着御花园的柳絮。他们躲在藏书阁最顶层,那人用朱笔在他指尖画了朵小小的海棠。

"兰成,"年轻的羽林郎笑着咬他耳朵,"等我立了军功,就向陛下求娶你。"

谢云襟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他说:"好。"

肃王府长史的冷笑将他拉回现实:"谢大人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铁链又收紧一圈。谢云襟望着天窗外的飞雪,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长史脸上。趁对方慌乱擦拭时,他咬破了藏在舌底的毒囊。

"告诉...萧断鸿..."谢云襟的瞳孔开始涣散,"...北疆大营的...咳咳...粮草..."

最后几个字化作血沫。长史凑近去听,却见谢云襟唇角微扬,竟是个笑模样。他忽然想起肃王的叮嘱:"此人诡计多端,断气后立即焚尸!"

但已经晚了。

谢云襟心口那幅"边防图"在血浸透后,渐渐显出新纹路——是西域七日春解药的配方。而角落里极小的一行字,写着:"母毒在我。"

窗外雪停了。一缕晨光漏进来,照在谢云襟再无生气的面容上。恍惚间,竟像是七年前那个翰林院修撰,在春深似海的午后,对翻墙而来的少年将军抿唇一笑。

第一章完美介绍啦,爱你们,下一章见~[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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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夜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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