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申伯颜不甘心地骂道。
他现在体内灵力近乎枯竭,还身负重伤,较之普通凡人也强不到哪里去。如今这妖物从他手上逃脱,若是祸害了更多无辜之人,他当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咳咳……”方才似乎将仅剩的一点力气都透支了,申伯颜当下卸了力后,头脑阵阵眩晕,眼前猛然发黑。
不知道薛寒碧如何了?申伯颜如是想着,脚下一软,向前栽倒了下去。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一声巨响,似乎是薛寒碧,她周身缭绕着浓郁的魔气,正匆匆向他奔来。
已经出现幻觉了吗?申伯颜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旋即便陷入了昏迷。
薛寒碧甫一破开结界看到的便是申伯颜倒下去的这一幕。
“三师兄!”薛寒碧瞬间被恐惧填满了,焦急万分地飞奔过去,却被申伯颜肩胛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惊得手足无措。
而与此同时,她周身的魔气渐渐淡去,脑中也逐渐变得清明,薛寒碧随即冷静了下来。
她伸手探向申伯颜颈间,幸好,还有脉搏,她立刻松了口气。
申伯颜是至纯至净的木灵之身,与她的魔气严重相斥,若有不慎,甚至还会为魔气灼伤。她只能先为他上止血药,再简单包扎一番。
当务之急,是先带申伯颜离开这鬼地方,再行医治。
薛寒碧将申伯颜打横抱起,身长八尺的人早被伤病折磨得形销骨立,抱在怀中仿佛是抱了一把骨头。
她真的怕死了。
申伯颜像一只风筝,轻飘飘的,风一吹好像就要被卷到九霄云外去,而她只能一次又一次死死地拽住手中的线,强硬又不安地祈求他留下。
“再等一等我,三师兄,求求你,别让我一个人……”薛寒碧哽咽着低下头,夺眶而出的泪一滴滴落在申伯颜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襟上,隐约洗出一点微不可察的雪青底色。
薛寒碧只难过了片刻,便收拾好了情绪准备离开,正欲迈过结界的缺口时,一个低沉而狰狞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还请尊驾留步!”
薛寒碧回头略略扫视了一圈——除了一些凡修的尸体外再无其他——薛寒碧决定不予理会,给她三师兄治伤要紧。
“等等!汝毁了此处结界,上天界必定已有所察觉,汝现在肯定需要吾的援手。”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急了,生怕薛寒碧就这么离开。
“我说了,我不喜欢藏头露尾的东西,穷奇前辈。”薛寒碧十分平静,似乎并不为所动。
穷奇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急忙为自己剖白:“不!不!并非吾有意!吾是被薛蘅那鼠……薛蘅大人!被薛蘅大人困于此处的!”
薛寒碧闻言对“薛蘅大人”四字还算满意。
方才她动用法术时,魔气的波动必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再加上此处结界若真如穷奇所说,是她师父所设,上天界必定会加派人手围剿她。虽然她对付他们还算绰绰有余,但申伯颜的伤势却不容乐观。
薛寒碧斟酌了一番,转回身道:“既然如此,便有劳前辈相助,不知前辈现下希望我如何做?”
穷奇松了一口气,若结界被重新加固,那它一百多年来的谋划就将付诸东流,再想逃离此地,就比登天还难了。眼下还不如利用薛寒碧放手一搏,若她真有本事助它脱困……
“小主子折煞属下了,属下不过是寒枭大人的坐骑,当不起小主子这声前辈。”穷奇的语气谄媚十足,很是能屈能伸,“还请小主子往这洞中央来,此处正是阵眼所在,将此禁阵摧毁,属下便能出来了。”
薛寒碧闻言也不啰嗦,将申伯颜安置在离得稍远些的地方,以免被她的魔气误伤,旋即十分干脆地走到穷奇所说的位置,魔气流转,凝结出一朵朵莹白霜花,萦绕在薛寒碧周身上下翻飞。
脚下的禁阵似有所感,骤然间光芒大盛,地面随之变得透明,原来此处地下另有乾坤。禁阵笼罩其上成为新的地面,其下镇压着一头巨兽,其状如虎,背生双翼,正仰头咆哮,便是穷奇无疑。
薛寒碧掌中魔气逐渐汇聚,纷纷凝成莹白霜花,待她瞄准脚下阵眼处正欲攻击时,禁阵的光芒忽地一弱,竟自己打开了!
薛寒碧和穷奇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一人一兽面面相觑。
穷奇率先反应过来,振翅飞出囚禁着它的方寸之地,将薛寒碧驮在背上,随即又非常之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头,叼起申伯颜往薛寒碧怀中一丢。
“你轻点!忘记他被你捅伤了吗?”薛寒碧将申伯颜稳稳接过,平放在穷奇柔软的皮毛中之后,语气不善地骂道。
穷奇憋屈极了,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它肯大发慈悲带这娇弱小白脸一起,他就应该跪下来叩谢它的大恩大德了好不好?若不是它如今受制于薛寒碧,兽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真是气得牙痒痒!
蓦地一阵地动山摇,洞壁上的土石开始松动——洞穴在坍塌!
“这是怎么回事?”
“这洞失了薛蘅……大人的禁阵和结界做支撑,已经要塌了!”穷奇,朝着薛寒碧来时的那处结界跑去——那里伪装成洞壁的结界已经消失,成为了一个贯通两处洞穴的出口。“我们得马上离开这……”
“等等!”薛寒碧猛地出声打断。
“又怎么了我的小主人?”穷奇无奈道。
“那儿还有一个活人!”不等穷奇应声,薛寒碧便飞身落地,一把拎起还躺在地上混无知觉的陆叔贤的后领,想了想又伸手解下他的外衫。
“诶诶诶!这是要做什么!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穷奇被薛寒碧的动作惊得大叫起来。
太荒唐了!薛蘅这狗贼怎么带孩子的!都这关头就算再好色也不能……咦?
只见薛寒碧解下那外衫后,往地上一摊,将脚边散落一地的傀儡残骸迅速收敛了起来,一边动一边颇为无语地应道:“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长得这么磕碜的人!”
闻言穷奇刚放下一半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磕碜?这本来可是他精挑细选、预备拿来当下一副皮囊、品质上等的凡人!这孔武有力的身板、这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怎么看怎么是个美男子!哪里磕碜?
随即又把目光投向背上的申伯颜——难道薛寒碧觉得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美人灯才不磕碜?真是不健康的审美!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跟她那没出息的娘一个德性!
穷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寒碧拖着陆叔贤和一兜子破烂回到它背上,心情颇为复杂。
“坐稳了。”
穷奇于是驮着一背的人,振翅一飞,在洞即将完全坍塌前冲了出去。
然而甫一落地,一群等候已久的天兵便一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穷奇,你这孽畜,还不束手就擒!”一道英气十足的女声自包围圈外传来。
众天兵为她让开了一条路,一名缃衣银铠、柳眉杏目的美貌女子,手执长枪,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待看清女子的长相,薛寒碧错愕地失声道:“二……师姐?”
来人正是先战神座下弟子,柳泠。
“住口!”不料女子将眉一竖,怒呵道,“我乃天帝之女流翎公主,你这天魔余孽休要胡言!”
流翎公主?二师姐怎会突然变成了上天界的公主?这一百年来她踪迹全无,怎么突然成了天帝之女,还好像不认识她了一般?薛寒碧脑子瞬间成了一团浆糊。
穷奇见她久久没有反应,试探性地问道:“可是小主人的旧识?”
“不……”薛寒碧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兴许是我认错人了。”
穷奇闻言放下心来:“既如此,便请小主人坐稳,属下活动活动筋骨!”
话音一落,穷奇引颈咆哮,将周围天兵震得耳中嗡鸣,脑中眩晕。它又将长尾一扫,甩飞了一串天兵,打开了左侧翼的包围圈,于是抓住时机从缺口腾跃而出,并趁势挥动双翅,向海边飞去。
薛寒碧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流翎,心中五味杂陈。她,真的不是二师姐吗?
一行人逃至海上,仍不见有追兵,渐渐放下心来。
薛寒碧这才有心问道:“穷奇,你该说说,你与洪流是怎么回事了吧?”
穷奇闻言眼珠子一转,应道:“是,小主人。”
“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吧,属下被薛蘅大人制服,囚于此地,但侥幸分出一缕神识逃逸在外。于是就这么飘荡了不知多久,终于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洪流。当时他一具傀儡浑浑噩噩地四处游荡,属下与他交谈后才知,寒枭大人已经被上天界的狗贼们杀害了。于是属下二人便打算为寒枭大人报仇,洪流提议先救我出来,二人联手更有胜算。之后便是小主人看到的这样了。”穷奇话锋一转,“不过伤了小主人的三师兄非我本意,当时我只以为他是个身体羸弱的凡人女子,便想着先将他解决了。”
见薛寒碧没有回答,穷奇继续道:“他体内灵脉已近乎枯竭,现下又受此重伤,情况很不容乐观。”
闻言薛寒碧终于有所反应:“你可知道,有关‘麒麟血’的传闻吗?”
穷奇闻言心中一动,眼神亮了亮:“当然,我的小主人。”
“麒麟血乃是疗伤圣药,只不过极难寻到。世人道六界内麒麟早已绝迹,实为误传。属下曾经随寒枭大人穷尽六界寻找麒麟,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薛寒碧好似久旱逢甘霖,急切追问:“那麒麟现在何处?”
“只可惜属下随寒枭大人找到那麒麟时,它已行将就木,寒枭大人向它讨完血后不久,它便驾鹤西去了。”
闻言薛寒碧神色立刻黯了下来,但她仍不愿放过这唯一可能的机会:“那若再次前往寻找,还会找到麒麟吗?”
“属下不敢说。”穷奇摇了摇头,“不过在魔界寒枭大人宫中,也许还留存有些许麒麟血。”
即将开启魔界地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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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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