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小林又消失了。
我对于他的突然消失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不相信他是那种被表白后就逃跑的人。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要到了,我不得不回去准备大学开学的事宜。
我跑去麻叔家,发现他不在家。
我又跑去麻叔的酒吧,结果店员说麻叔住院了。
“麻叔怎么了?生病了?”
店员摇头,称自己并不知道。
我问了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打算去看望麻叔。
可是医生说病人已经不在这家医院了。
“那他的病要紧吗,现在在哪家医院啊?”我突然觉得事情不太简单,有些着急起来。
“他被砍了一刀,刚送来的时候伤势很严重,现在已经被家属转移到别的医院救治了。”
“砍了一刀,怎么会被砍了一刀呢?”
“好像是遇到抢劫的。”医生回答完,匆匆离开了。
我在民宿等了三天,没有麻叔的消息,小林也没有出现。于是便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我的手机号和告别的话语。
三天后,我登上了回家的飞机。
爸爸妈妈并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责备我,只是家里的气氛一直很阴沉。
我问顾闻怎么回事,他说李吟已经去世了。
我震惊不已:不是说还有一年的时间吗?
“他的后事都处理完了,”顾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下,你也不用烦恼着订婚的事了,安心准备开学吧。”
回到房间后,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只是去新疆玩了一个月,这人怎么就没了。
其实订不订婚的,我已经看开了的……
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手机卡插了回去。
果然有很多未读消息,无非都是问我人在哪的。
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也懒得回复那些消息。
只给夏楠发了我已经到家的情况。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半梦半醒的,迷迷糊糊中好像又听到了小林的歌声。
只是歌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我推开房门,揉了揉眼睛,却发现麻叔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爸爸妈妈正在接待他。
“小婉,你醒了啊,快点过来。”爸爸见我站在房门口,喊我过去。
“麻叔好。”我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还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你好啊。”麻叔穿着一身黑,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见到的严肃不少,也沧桑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
我脱口而出内心的疑惑,却被爸爸低声呵斥,“别这么没礼貌。”
“没事,小孩子嘛。”麻叔摆了摆手,喊我一起坐下。
爸爸便起身离开了。
“麻叔,你身体还好吧,他们都说你病了。”我看了看麻叔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
“你放心,我没事,也没病。”麻叔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我,“这是小林给你的。”
“那他人呢?”我接过信,问道。
“走了。”
“去哪了?”
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一把握住了麻叔的手,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是麻叔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就走了。
我拿着那封信,撕开封口处的熊猫贴纸,拿出里面的信纸。
信的最后写的是:“管管,不要为了我停止你的脚步,我会一直祝福你。”
看完里面全部的内容后,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冲回房间。
我拿着手机,焦急地把微信的对话框页面往下滑,终于找到了李吟。
他只发了一句话:“对不起。“
日期显示的是在我离开家的那天。
点开李吟的头像,已经从原来的黑色图片换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
我颤抖着手点进他的朋友圈:
7月20日:听麻叔说你去新疆了,我的飞机也快要起飞了。
7月21日:今天遇到你了,我们一起喝了酒。
7月22日:赛里木湖很美,你也是。
……
8月2日:最近在教你弹吉他,你的手有些笨笨的,但很可爱。
……
8月6日:我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医生说吃的药太猛,这几天不能起来活动。
……
8月10日:你就在我面前,弹着吉他,唱着歌,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8月13日:和麻叔一起开了间酒吧,这样你以后来新疆就有熟悉的地方喝酒了。
8月14日:你居然说喜欢我,这是多么惊喜的事啊。
8月15日:我多希望我是个健康的人。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夺出,神经被狠狠地揉着踩着。
我趴在床上,头痛欲裂,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我问了李叔叔家的门牌号,站在他家门口,按门铃的手抬起又放下。
忽然,门被打开。
“你爸爸说你要来我这,我等了很久,就想出来看看。”李叔叔很客气地让我进来,端了杯水给我。
我看见客厅的墙上俨然挂着一幅巨大的一家三口的合照。
照片上是李叔叔,阿姨和李吟。
直到亲眼看见的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提早建设的心里防线根本没用。
“原来阿姨是新疆人啊。”我看着照片,抽泣着说道。
“是啊,李吟长得像他妈,比我好看多了。”李叔叔也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我来到李吟的房间,书桌上摆着很多药和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是小时候的李吟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
旁边一个小女孩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原来被人砍了一刀的不是麻叔,而是李吟。
他失血过多,又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当地的医生实在无能为力。
麻叔便联系一直帮李吟治疗的医生飞去新疆。
可惜最后,也没能抢救得过来。
“麻叔,你和李吟是什么关系啊?”
从往事中抽离,我深深吐了口气,问麻叔。
“他妈妈是我堂妹,小时候每年他们一家人都会来新疆玩的。”
“那,李吟的那把吉他呢?”
“后备箱呢。”麻叔指了指后面,“他那时跟我说,如果一年后你来了的话,就把吉他给你。”
“如果我没来呢?”
“就把吉他处理掉,因为那代表着你已经把他给忘了。”麻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小婉,我倒是希望你没来。”
我来到麻叔的那家酒吧,店员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
我问新的店员有没有叫“落日时分的爱”的酒。
他看着菜单摇了摇头,“不过倒是有一杯叫‘落日时分的祝福’,你需要吗?”
晚上,我接到了夏楠的电话。
“听说你又跑新疆去了?”
“嗯。”我举着手机,坐在院子的地上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你这是又喝酒了?”
“嗯。”
“还好吧?”
“好,也不好。”我把手机按了免提键放在脚边,背起了吉他,熟练地按着把位,“你知道,他给我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吗?”
夏楠没有回音。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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