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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茶与刃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袍的琴师,正端坐于案几后,修长手指在琴弦上灵动跳跃。

琴师气质出尘,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不知是谁的感慨声,

“这琴师不似俗人,谪仙一般的人物。”

话落,琴音陡然拔高,似金戈交鸣,又似万马奔腾,引得大堂内众人纷纷侧目。倏尔此人又换了曲子,琴音袅袅,如泣如诉,似在倾诉着世间的悲欢离合。

所有人的思绪随着琴音飘远,整个大堂气氛不免有些伤感。

青苔寻音望去,隔得太远看不大清模样,只见此人身着素色衣衫。

气质儒雅,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谢惊鸿见她盯的认真,主动向她介绍道:“这是茶馆请来的琴师余言。”

又看她眼里露出疑惑,谢惊鸿凑向她耳边轻声笑着,“余言近些日子在霖景名声大噪,你不识也有缘由。但此人着实奇怪,茶馆每日花重金请他抚琴,他总是拒绝。平日里想听他一曲琴音还得碰运气,今日倒巧,让你赶上了。”

正说着,琴音一转,指尖弦章变得欢快活泼起来,茶馆里的食客们也纷纷沉浸其中,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大堂的人睫毛淡淡轻垂,极好的隐藏了情绪,似是未觉他人的吵闹与阁楼里二人投出的审视。

青苔由衷赞叹: “这般琴艺,真是难得。”

能以琴音轻易挑拨人的心绪,实非易事。

不过萍水相逢之人,大概率此后不会再有交集。青苔继而转回看向谢惊鸿,目光中满是郑重。

她缓缓开口:“谢公子,我无意瞒你,是为事出有因。我身上的伤,便是军饷案背后之人的手笔,所以我不便露面。我母亲姐姐皆被此人带走,我也想要还苗家清白。所以不得不劳驾谢公子,需要借公子之手找到一个人。”

青苔说罢欲起身作揖,谢惊鸿手快托住了她,“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你有事先想到我,我很欢喜的。”

青苔对上他格外珍重明亮的眼神,一字一句斟酌道:“此后阿苔定竭力报答谢府恩情。”

谢惊鸿连摆手拒绝。

他又把脸凑近几寸,小心压低声音:“依你所言,此人是为京城权贵?你要找寻的是他还是旁人?”

青苔神色一凛,“没错,此人身份高贵,是京城中人。为保谢府,此时不便告之,望谢公子见谅。我要找另有其人,是左镇抚司左大人,他已接手军饷案,我需要借他之力。”

谢惊鸿剑眉微蹙,轻轻抚着茶杯,沉声道,

“无妨,我知你是为了谢府。这间茶馆消息来得快,左大人当是好联系。不过……谢家与苗县令平日难免有些交集,我亦听闻近日苗县令的事。但他最近的确奇怪,父亲说他与外地的一些权贵暗中往来密切,他……”

谢惊鸿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或许未必清白呢?”

青苔沉沉思索后开口道: “不知谢公子可有听闻那清源寺玉观音丢窃之事?”

“听闻过。此事与苗家也有干系?”

青苔微微摇头,“是听闻玉观音失窃时,大理寺少卿正巧路过霖景,却草草结案,此为疑点之一。从那之后那徐少卿便久待霖景,直到全权负责苗家案,一锤定音后才准备离开。好像是……故意等着苗家贪墨军饷事情暴露。这两件事连起来着实奇怪,此番之事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汹涌。苗县令上任数十年,为官清正,霖景人人传颂。怎会为一己私利,贪墨数量庞大的军饷。况且军饷消失,前线定第一时间察觉,这太明显了……依我看,定是有不可告人的谋划在悄然酝酿。”

谢惊鸿被点醒,恍然道:“的确,此事太过刻意,且大理寺并未深层探查,似乎在遮掩着什么。”

青苔神色凝重,目光坚定如磐,缓缓开口:“不管苗县令是否真的贪墨军饷,我要的唯有真相。”

真相,是这世间最不容玷污的光,它应穿透重重迷雾,驱散所有的猜疑与污浊。言罢,青苔微微仰头,望向谢惊鸿真挚的眼眸里,似是穿过万物,是在向天地宣告自己的决心。

没关紧的窗渗进了丝丝微风,轻轻撩动着她的发丝,“若他真的被冤,那背后的冤屈该是何等沉重,踽踽独行在这浑浊的世道中含恨。”

那些试图掩盖真相的势力,或如暗处蛰伏的毒蛇,或似盘根错节的荆棘。

谢惊鸿听了她的话大震,心中那团为正义而燃的火焰,却愈发炽热。

她尚且一介闺阁女子,确有如此格局,谢惊鸿自愧不如。

他郑重的一字一句地回她,“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龙潭虎穴,我也会陪你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还这世间一份公正。”

青苔看着他认真的神色,

想起初次遇见他,也是在霖景的这家茶楼。

日光斑驳,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茶桌上。他随意地坐在一旁,执壶倒茶,动作行云流水,那溢出的茶水,在桌面上蔓延,散出悠悠茶香,透着股无拘无束的自在。

青苔瞧着,心中便认定,这人该是如这茶水般,潇洒自由,在这纷扰尘世,活得肆意洒脱。

青苔这才惊觉,眼前之人,绝非表面那般闲散。

他恰似茶叶,似锋利的刃,一旦置身水中,便释放出无尽的力量。

自己最初的判断,不过是管中窥豹。

在权谋漩涡中,这人身上,藏着的是远超想象的锋芒,是能在混沌世间,坚守正义、披荆斩棘的利刃。

绝对正义的人很少。

眼前的人算一个。

该是多么好的教养下培养出来如此正直的品性。

青苔看着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莹莹的光。

人总是该有点热血撑着精神气的。

张扬热烈的声音从阁楼飘远——

“说说你的计划吧,阿苔姑娘。”

…………

孙福已被关在县衙几日了。

霖景军饷供应商为数不多,踪迹很好寻得,秦凌自得知孙福此人与案子有关,不过半日便有他的消息。

潮湿的青砖渗着血珠,墙上第三十七道刻痕引得孙福瑟瑟发抖,铁链随着呼吸在腕间轻响。

盐水泼在绽开的鞭痕上,脱臼的牙关差点咬不住,把呜咽咽成喉间的血沫。

“叮——”

铁锁链坠地的声音惊醒了半昏半醒的神经。

孙福混沌的视线里,青色的皂靴正碾过地上的蝴蝶玉牌纹样,那是今晨从他紧攥的掌心里撬出来的。

玉牌上蝴蝶上的錾刻纹路在火把下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振翅飞走。

孙福的颜色变得苍白惊恐。

“军饷供应商孙福。”秦凌用铁尺挑起他的下巴,“认得这錾花手法么?上月阕州赈灾银被熔成银锭混入霖景,银锭有这样的花纹,偏巧你的玉牌也有这样的蝶须纹。”

孙福的视线掠过对方腰间玉带,那里悬着枚青鱼符——正七品。

此人面如冠玉想来便是新上任的秦县令了。

他咧开渗血的嘴角,喉头滚动着含混的声响。

“县令大人……小的啥也不知道啊……”

“掌嘴!”惊怒的喝令在刑房里炸开。是一旁立着的刘裕刘捕头。

他为人直爽,扯着嗓子嚎,“你个劳什子阶下囚,跟你爷还在这扯呢?!”

县衙这几日也探查到孙福此人私下与神秘人暗交,但与之勾结之人身份隐藏的极好,日后再未寻到半点踪迹。面前的孙福胆小怕事,嘴却如此之硬,很难不让人怀疑。

铁尺抽在颧骨上的闷响中,孙福身体巨痛,神色崩溃,突然不可抑制地喷了满地血唾沫。

他只盯着地上那只蝴蝶玉牌。

秦凌冲刘裕摆摆手,示意他停手。

他总是不忍看行刑场面,会想到青苔身上干涸的裂口,想到她……

比记忆先涌上的是痛楚。

他一定会为她,为众生寻求公道。

他微蜷指尖顺着孙福的眼神拾起玉牌,做工精致精巧,尤其是玉牌上的蝴蝶栩栩如生。

孙福此人面相阴险奸诈,透露着做生意的精明,但指尖龟裂,面容衰老,是不善享受之人。

蝴蝶玉佩,究竟是谁的手笔。

“为什么在军饷上动手脚嫁祸苗榆林?或者,是谁指使你?”

面前的人声音极温和,即使整日忙于县衙公务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语气里是循循善诱,引得孙福不由得张了张嘴,又突然一激灵地像惊醒,慌忙闭了。

……

又是长久的沉默。

年轻狱卒赵七又往炭盆里添了块烙铁,把烫红的铁钩递给刘裕。

……

铁钩透骨时,血滴在银丝编就的并蒂莲上,开出一串猩红的露珠。

孙福浑浊的眼珠猛地收缩,疼……太疼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蝴蝶玉牌映着血水里闪着诡异的光。

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秦凌刘裕两人先后出了牢狱。

“秦大人,这人怕是...”刘裕微弯着背凑近秦凌耳边,他犹豫着想起那濒死之人,此人没什么价值了。

秦凌手里还摩挲着孙福的蝴蝶玉牌,沉思片刻道: “此案想来与阕州赈灾银案有牵扯,苗县令入狱,我已全权接手此案,可以将二案联系起来。孙福贪生怕死,却不言一语,想来因什么把柄被牵制了。孙福未成家,能撑着一人的,无非是孝。派人查查孙福的老家在何处,家里几许人也,另外——找人查一下这蝴蝶花纹。”

蝴蝶玉牌在手心垂落旋转摇晃着。

刘裕听闻,心领神会,当即拱手应道:“好!卑职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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