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司命神殿的废墟前，脚步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缚住，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凌渊早已不知去向，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片承载着千年记忆的废墟。他说要让我看看云羲最后消散的地方，可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我亲眼目睹自己亲手造成的毁灭。
神殿外围的结界已经破碎，曾经流光溢彩的防护罩如今只剩下几缕残破的金光，在风中摇曳。我伸手触碰那些破碎的光斑，指尖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这是云羲亲手布下的结界，连破碎后都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穿过倒塌的殿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瑶池干涸了。
那个我生活了千年的瑶池，如今只剩下一片龟裂的池底。翠绿的水草枯黄萎缩，曾经嬉戏的仙鲤不知所踪，只有几片残破的鱼鳞散落在干涸的池底，在月光下泛着凄冷的光。
我踉跄着走到池边，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些裂痕。这里曾经波光潋滟，每一滴水都蕴含着云羲渡入的神力。而如今，连最后一丝水汽都消散了。
就在这时，我在池底的裂缝中，看见了一抹微弱的光芒。
那是...我常趴着的那块暖玉。
我跳下干涸的池底，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玉石。令我震惊的是，玉石中心竟然还残留着一丝纯净的神力——那是云羲用来温养我的本源神力，历经这场浩劫都不曾消散。
"为什么..."我将暖玉贴在胸口，泪水终于再次涌出，"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
这丝神力像是在无声地谴责着我的背叛。他连最后的力量都在守护着与我相关的痕迹，而我却...
我仓皇地逃离瑶池，向着神殿深处走去。
书房的门半开着，我推门而入，灰尘扑面而来。这里似乎比其他地方保存得完整些，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命簿虽然散落一地，却奇迹般地没有损毁。
我的目光被书案上展开的一卷命簿吸引。
那是云羲的笔迹，我认得。而命簿上赫然写着的，是我的名字。
我颤抖着走上前，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在我的命格旁，是他力透纸背的朱批：
"此劫，吾愿代受。"
简短的五个字，却像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开。
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我会背叛，知道我会带来灾祸，知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而他选择的，是替我承受。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命簿从手中滑落。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那夜为何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若有一日我不能再护着你，你当如何？"
他早就做好了代我受劫的准备。
我发疯般地在散落的书卷中翻找，想要找到更多关于我的命簿。指尖被纸张划破，鲜血染红了泛黄的纸页，我却浑然不觉。
终于，在一个隐秘的抽屉里，我找到了一个紫檀木盒。
盒子上没有锁，我轻轻一碰就打开了。当我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厚厚一叠画稿。
最上面的一张，画的是瑶池里那尾玄鲤——那时的我，正在追逐水中的光点，鱼尾摆动的姿态栩栩如生。
我颤抖着翻看下一张。是我刚刚化形时的模样，身上还裹着云雾凝成的素纱，眼神懵懂而好奇。
一张又一张，从我在瑶池中的每一个姿态，到我化形后的每一个神情。他画下了我趴在池底吐泡泡的慵懒，画下了我追着灵蝶奔跑的欢快，画下了我偷喝仙酿后醉倒在花丛中的憨态...
每一笔都细致入微，每一画都满含深情。
我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冷着脸批阅命簿的神君，竟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用笔墨细细描摹着我的模样。
翻到最下面一张时，我的呼吸停滞了。
画上的我身着嫁衣，头戴凤冠，眉眼含笑。那嫁衣的样式，正是他为我准备的那件月白裙衫改成的婚服。而在画纸的角落，他题着一行小字：
"恐难如愿。"
四个字，写尽了他深藏心底的奢望与无奈。
他终于计划了未来，一个有我、有他的未来。而我，却亲手葬送了这一切。
我将那叠画稿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作画之人当时的温度。这些画像是无声的控诉，每一笔都在谴责着我的盲目与背叛。
"感动了？"
凌渊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我猛地抬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唇角带着惯有的嘲讽笑意。
"可惜，他为你画的这些，"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及为我承受的万分之一。"
他缓步走近，月光照在他玄色的衣袍上，衬得他如同索命的修罗。在我面前站定后，他缓缓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这是为你挡劫留下的。"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你的云羲，可是眼睁睁看着呢。"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疤痕，脑海中一片空白。
为我挡劫？云羲眼睁睁看着？
这不可能...
可是凌渊手臂上的疤痕真实存在，那上面残留的神力波动也确实属于云羲。
难道...难道云羲和凌渊之间，真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往？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脚下是摇摇欲坠的岩石。我以为自己已经触碰到了真相，却发现真相之下还有更深的谜团。
凌渊俯身，指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小鲤鱼，"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以为你了解他多少？"
我紧紧抱着怀中的画稿，指甲深深陷入纸张。那些画上我的笑脸，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云羲，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