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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白雪公主与疯帽客

044.

“在后来的十余年里,黄金塔抵御过数次河水泛滥和炮火侵蚀,即便擒纵已经锈蚀、即便齿轮已经脱啮、即便时间早就已经对不上现实……但这座钟塔始终孜孜不倦地走动着,每到整点都会发出响亮的钟鸣。”

“听查理先生说,在那座舞台背面的地板上,镶着一台座钟,它的时间和塔顶的大钟是完全同步的。这也是整座钟塔内部唯一一个能看到时间的地方……”

“查理收走了我们所有人身上的计时装置,说是会影响黄金塔的运作……”

“人类可以说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说谎;但时钟可不会……”

“难道您是在主张,像我这样的一名普通女性,能够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处理完这么多事情吗!”

仿佛游戏的历史回溯一般,往昔的一幕幕回忆正在脑海中不断倒带、重现。

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对于时间的概念,就已经被桎梏在那座三英尺高的铜鎏金座钟里。

因为它是唯一的时间来源,因为它与塔顶的大钟相连,因为它每到整点都会准时鸣响、从不出错。

——殊不知,整座黄金塔最大的骗局,正是这钟塔本身。

在卡梅里女士短促而沉重的呼吸声中,阿南缓缓抬起双眸,一边盯着视线左上角的示数,一边平静地发问——

“伊恩,你刚刚听到钟声了吗?”

“呃……”伊恩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指代什么?”

“这不是个谜语,伊恩。”阿南解释道,“我就问你,刚才有没有听到黄金塔塔顶的大钟鸣响?”

助手先生用怪异的眼神瞟了她一眼,然后坦言:“上一回听到钟鸣声时,我们还坐在餐厅里——如果那也能算得上『刚才』的话。”

“换句话说,就是没听见,对吧?”阿南将视线转向另外两名侦探,“你们呢?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戴眼镜的青年与肥胖的中年男子也跟着迟疑地摇了摇头。

阿南清了清嗓子:“那么,如果我告诉大家,现在其实已经下午两点零二分了……各位会怎么想?”

这个问题就像是抛进水中的鹅卵石,在几位侦探的脸上逐一掀起波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巴斯医生,那位身着白褂的青年抬手推了把眼镜,语调里带着几分质疑的味道:“您是想说……座钟的时间,被人为地调慢了?”

“没错,巴斯先生。”

仿佛推理小说的尾声时,侦探向人们揭露真相那般,阿南将双臂交叠在胸前,大腿倚靠在身后的写字桌上,用游刃有余的语气说道。

“那钟是整座塔里唯一能看得见时间的地方,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对它的示数深信不疑。”

“但恕我直言,它简直是全世界最不可靠的座钟了。因为它所在的位置——每个人在路过正厅时都能插上一脚,旋一旋它的螺母、松一松它的发条,对于塔里的任何人而言,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卡梅里女士只需要在回到餐厅的路途中顺手将那座钟调慢,就能像魔法一般轻松获得一大段额外的作案时间。这样一来,她所谓的『时间不足』的说辞,也就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她的话音未落,那位淑女歇斯底里地反驳起来:“您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对那座钟动过手脚,斯宾尼小姐!”

“证据……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阿南阖上眼睛摇了摇头,“等我们从这座塔里出去以后,所有人都能看清,这座黄金塔的时间到底已经歪曲了多久。等到那时,一切都能真相大白了。”

“………………”

啪嗒。

房间里实在太安静了。以至于针尖落地时的那声脆响,都显得的无比清晰。

在沉滞晦暗的气氛中,那双如同查罗石一般绚烂又澄澈的紫眸缓缓张开。

阿南看见一位戴着礼帽的淑女,正跪倒在冰冷的石砖地上。

淑女的膝盖前,有一根近八英寸长的银质帽针,针尖沾染着大量已经干涸的、红黑色的血污。

“…………是你做的吧,卡梅里夫人?”

*****

“——是您做的吧,卡梅里夫人?”

【系统时·约09:30:00】,『红桃组』卧房。

布朗克斯·布朗宁正站在他的写字桌旁,昏黄的烛焰将他麦芒般的金发映衬得格外灼眼。他就这样毫不收敛气焰地、咄咄逼人地质问他眼前的淑女。

“请问,您是指什么呢,布朗宁先生?”卡梅里夫人微笑着反问道。

“女士,我觉得您还是痛痛快快地承认比较好。”布朗克斯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不仅偷走了我的风信子碱,还在我的苹果里下毒……您还真是爱卸磨杀驴啊。倘若不是那天我将苹果塞给了凯瑟琳殿下,现在倒在地上毒发身亡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布朗宁先生。”卡梅里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紧绷,“相比起我,明明是斯宾尼小姐的嫌疑更大吧?是什么让您觉得,我会在您的苹果里下毒?”

“黑桃小姐?哈,那不过是我为了遣走他们而随口找的说辞,目的就是为了腾出空间来和与您单独对话。”布朗克斯坐进写字椅里,将一边的手肘随意地搁在桌面上,“要我说,黑桃小姐的嫌疑甚至还没有那个医生高。”

“您这是什么话,先生……”淑女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局促不安。

“很简单,因为黑桃小姐压根不认识风信子碱,也绝对不可能知道那玻璃瓶里装的是剧毒。”布朗克斯轻松地说,“况且如果我是黑桃小姐,我就不会用下毒这种麻烦的方式来杀人——既然可以亲身接触到凯瑟琳殿下,何不直接把殿下从那扇窗口推下去,推进湍急的莱茵河里?一天一夜,足够殿下从国境线漂流到夸内德首都了。”

“请注意您的言辞,布朗宁先生。”淑女沉声道。

“啊啊,不好意思。我的老师经常开这种没品的玩笑,跟他待得太久,我讲起话来也逐渐开始把握不住分寸了。如果冒犯到了您和殿下,我感到十分抱歉,女士。”

“……您到底想表达什么?”卡梅里夫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淑女的双唇抹着偏冷调的紫红色唇釉,像酒,又像是干涸的血迹。

布朗克斯眯起眼睛。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腕链上的那枚十字架装饰,然后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实验报告。”他吐出一个简短的词汇,“我抽屉里的实验报告被人动过了,就在第一天晚上,我出门和巴斯医生共进晚餐的那段时间里。”

“根据您自己的证词,当晚您一直都待在我们的卧房,从未踏出门半步。那么我想请问,您当时看见是谁在偷偷剽窃我的研究成果了吗?”

“……………………”

布朗克斯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等待卡梅里夫人的自白。但那位淑女却沉默着咬住下唇,迟迟不做声回答。

于是,布朗克斯便亲自揭晓了谜底——

“是您,女士。”

“您很清楚那只玻璃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也很清楚酒精和风信子碱一同服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您会向巴斯医生借用酒精,然后把它们加进昨晚晚餐的炖牛肉羹里。——啊啊,当然,借酒精的事情是巴斯医生告诉我的,那位体贴的绅士非常关心我的睡眠状况,于是我们顺便谈到了有关于你的催眠香薰的问题。”

“然后,在准备餐后水果时,您又向我的苹果里注射了风信子碱,企图杀害我……但不幸的是,那只苹果最后却落进了凯瑟琳殿下的腹中。”

“于是,我们的公主殿下便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Schneewittchen)一样,因为一只有毒的苹果而一命呜呼了。”

语毕,他紧握住手腕上的十字架挂坠,祈祷似地闭上双眼。

“可惜现实不是童话,公主殿下没能等来她的王子,等待她的,只有冰冷的死亡。”

“那么我只能祈求宽仁的默西亚能够大发慈悲,将我们无辜的小替罪羊接回天堂了。”

卡梅里夫人望着那位信徒虔诚祈祷的身姿,用神明拒绝佞佛者那样决绝的语气开口说道:“故事编得不错,讲给我听有些浪费了。您应该去问问雅各布和威廉先生[注1]是否愿意买下它。”

“事到如今,您还在坚称它只是个故事么?”由于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布朗克斯的嗓音听上去有几分干哑。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光焰已经足够灼烈,足以将那块顽固的坚冰融化,但……

“您没有证据,先生。”卡梅里冰冷的、从容的声音回响在苍青色的石壁间,“这一切不过都是您的猜想,不是吗?”

“啊啊,没错,我现在是没有证据。”药学家迟滞地点了点头,“但是,等我们从这座塔里出去以后,一切总会真相大白的,卡梅里女士。”

淑女僵硬地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在推开那扇铜门前,她最后对布朗克斯投下一瞥:“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要去厨房准备午餐了。先失陪了,布朗宁先生。”

*****

【系统时·约12:25:00】,『红桃组』卧房。

布朗克斯将那管抗过敏药打进手臂里时,他左腕上的十字架吊坠诡异地闪耀了一瞬。

——是灯焰的反光?

正当那位漂亮的青年这样想着,他的背后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您看起来很需要帮助,没问题吗?”那女声说道。

布朗克斯的右手微颤了一下,这一抖,恰巧把那最后半管药液也全推了进去。

随后,青年利落地拔出针管,警惕地扭过头。在他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顶精致的女式宽檐礼帽。

“咳…女士,您一定要以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出场吗?”布朗克斯的气息稍有些不稳,“如果您的目的是救助,那么谢谢您的好意,托某位大厨的福,我现在好得很;如果您的目的是取笑,那么恭喜您,我确实中计了,请随意取笑吧……咳咳……”

卡梅里夫人就站在他的身后,既没有伸出援手,也没有开口取笑。

她用和缓的、简直就像母亲在讲睡前故事一般的口吻轻声说道:“在尼雅忒布王国的某篇童话中,曾有一位著名的帽匠……”[注2]

“哦?”布朗克斯将后脊靠在椅背上,模样有些颓唐,“现在轮到您给我讲童话故事了?我…咳……我洗耳恭听。”

于是,他听见卡梅里夫人接着说道:“在其他人的印象里,那位帽匠总是疯疯癫癫的。”

“他试图在脾气暴躁的『红桃皇后』面前展示自己,却被红桃皇后判处了死刑。自此,他的时间便被永远定格在了午后六点。”

“哈…死刑……你们尼雅忒布的*童话故事*有够暴力的,女士……”布朗克斯有气无力地吐槽。

与此同时,他发现肉红色的、如同癣疾般的斑纹正逐渐生满他的十根手指。难以忍受的瘙痒感随之而来,沿着他的双臂、脖颈、下颌骨,如同蠕虫般一直爬上他的两颊。

卡梅里没有理会布朗克斯的吐槽,她默默地抬起右手,从宽檐礼帽上拔下一根银帽针。

布朗克斯的余光瞥见那根银针所映射出的寒光,他的嘴唇——不知何时起,那两片美型的薄唇已经变成酱紫的颜色——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女士,您……?”他用疯帽匠面对刽子手时的语气质问道。

“先生,您可知道,疯帽客为何会疯吗?”卡梅里夫人如是说。

那声音傲慢而妖蛊,好像毒蛇在吐着紫红色的信子,又像是童话中那高高在上的红桃皇后。

不过,还没等布朗克斯作答,红桃皇后就已经自己给出了答案——

“因为他在制作帽子时,吸入了太多水银蒸气。他的血液、他的大脑、他的心脏,早就已经被水银侵蚀了。”

“………………!!”

布朗克斯猛抽一口凉气。他挣扎着挽起袖口,却发现刚才注射抗过敏药时所留下的那个针孔,周围泛起一圈青黑色的痕迹。

“这个红斑丘疹…原来不是过敏……!”

“是汞中毒。”淑女沉声道,“虽然毒性尚不致死,但足以让您好好睡一觉。”

“女士,您也没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吧……”

布朗克斯放下袖口。那截没扣上的衣袖就像他枯槁的金发一样蔫吧地耷拉着,同样蔫吧的,还有他气息微弱的嗓音。

“我已经…我已经找到真相了。您当时想谋害的不是我,也不是凯瑟琳殿下,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利用你的阴谋,反害了殿……咳咳咳…………”

青年的瞳孔迷离失焦,颜色愈发黯淡。烛焰将他颤抖的阴影投落在卡梅里女士的鞋尖上。

而那位淑女——她的右手紧握着银针——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来。

“你的猜想一点也没错,但太迟了。”她说,“当断头台的铡刀已经升起的时候,想要将它放下,就只能斩断那根吊绳。”

“…………呵呵……好吧,听您的意思,看来我今天难逃一死。”

“您在这个时候都能笑得出来么,布朗宁先生?”

老实说,布朗克斯的双眼此时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他只能通过视野边缘模糊的光圈分辨出哪一侧是油灯微弱的光焰、哪一侧是淑女帽檐的阴影。

于是,他用尽全力朝着没有光的方向伸出左手——

“女士……作为最后的遗愿,可以请您从那边的床头柜上,给我递两张扑克牌么?”他说。

卡梅里夫人微蹙起眉头:“如果你想用扑克牌给其余侦探留下什么线索,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

“不是红桃,不是那种对你不利的牌……”布朗克斯艰难地摇了摇头,“请给我一对Ace……请给我两张黑桃A吧。这则『死亡信息』,我只想留给黑桃小姐一人。”

“你这是在陷害她。”卡梅里说。

“呵呵,或许吧……”布朗克斯笑道,“但这不是正合你意么,真凶女士?”

卡梅里看向青年那只布满红疹的手,她犹豫了片刻,随后转身拾起那沓扑克牌。

“好吧,对我而言这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纸牌中挑出两张黑桃A,“但如果最后,斯宾尼小姐被大家指认成杀害你的真凶,到时候,我可不会帮她说话的。”

“哈哈,女士,您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布朗克斯接过纸牌,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黑桃小姐可不会被区区两张纸牌给击败。我相信她,还有她身边的那位黑桃先生,他们总能化险为夷……然后,从这两张黑桃A中……寻找到真…………”

咚——

青年的遗言并没有说完。

他俯倒在写字台上,脑袋下就枕着自己的左臂,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的左手中握着一对黑桃A,右手则紧抓着自己的左臂——他似乎是想在失去意识之前,扯出自己左腕上的那根十字架坠链,最后亲吻一下默西亚受刑时的圣体。

但很可惜,他终于还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卡梅里夫人握紧了手中的帽针。

“虽然现在还没到午后六点,但行刑的时间已经到了。晚安,愚勇的『疯帽客』。”

在童话的最后,红桃皇后举起银针,对准那位疯帽匠的右耳道,笔直地刺了下去。

注1:原型是雅各布·格林和威廉·格林兄弟两人,德国19世纪著名的童话搜集家、语言文化研究者。两人因兴趣相近,经历相似,合作研究语言学、搜集和整理民间童话与传说,故称“格林兄弟”。当然,他们就是著名的《格林童话》的原作者。

*****

注2:原型即刘易斯·卡罗1865年的小说《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疯帽客。

这个童话人物的形象灵感来自于现实。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制帽匠普遍都会有关节疼痛、变形,与疯癫的状况,原因是在于当时制作帽子时,所使用的固形液含有水银,因此当时的制帽匠会有疯癫的情况,这是长期吸入汞蒸气所造成的汞中毒的症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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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白雪公主与疯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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