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胶很容易把瑕疵放大,居蕙有盛戚京这个老手的帮忙,几条没注意到关键肌肉被补充完整,完成度提升不少。
“等明天就可以找师傅来翻模,工作室还缺硅胶和颜料,我可以叫人送来……”
盛戚京说话时必须把她叫到身边抱住,好像两人贴的越近,那颗寻求安慰的心就能更饱一分。
“…居蕙,别用这眼神看我。”盛戚京掐她的腰,不满,“装也起码装像点。”
“好的。”
居蕙收回可怜,啄了下他的唇。
第二天是周一有早八,居蕙当晚没多留,临走前盯着那面工具台,问他:“明天下午你还在不在工作室?”
“在。”盛戚京回答。
他可以在。
“那我明天会叫送货师傅上门取东西。”居蕙指向桌上重重的帆布包,“到时候麻烦你让师傅把那包也带上,谢谢。”
默认地,翻模她也不来,盛戚京帮忙监工,明天墨皴闭馆她要在学校为二号人体做准备。
说完居蕙离开,该需要时不矫情,这是她在这关系里收获的第二点好处。
她像阵风卷起夏天,吹走所有痕迹,盛戚京连开口挽留都不能。她走后盛戚京接到电话,是他姐姐的。
“喂?”
盛戚京把通话外放,扣在桌上。
“……都回若北了,心情怎么又不好啦?”
“有吗?还好。”
盛戚京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他正收拾着工具台桌面,只不过越收越多。
这软刀是居蕙的,但他觉得好用,他把刀从帆布包拿出来;他的头像她不带走,压在石膏下的草图也不能带,上面有他写的字。
“好吧,我本来就是打电话安慰你的。”盛家姝踩着高跟鞋,眼神示意助理不用跟,她往阳台走。
上海夜不眠,楼下车流不息,金色沼泽在钢铁森林流淌,外滩的风裹挟潮腥撞上落地窗,她脚一勾,把门合上。
“爸不让你参展不代表作品不好,只是他不需要一个艺术家。”
那头沉默片刻,“我明白。”
盛家姝嗯了声,回过头,恰好和丁右媛对上视线。她站在一群黑西装中间,丝绒裙点缀大小珍珠,淡妆浅笑,社交游刃有余,简直…
像没遇见居蕙前的盛戚京。
她举杯,对盛家姝礼貌招呼。
盛家姝眼角含笑,收回视线。
“你突然跑回若北的事,咱爸知道了,去找居蕙?”
盛戚京用默认回应,盛家姝不太喜欢。
“和云阙合作结束后我会把她辞退。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对盛家没帮助,咱爸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学校只要一风吹盛枕就能知道盛戚京所有消息,还好这次盛家姝先拦下风声,父亲正在外忙着应酬盛戚京负责哄妥的客人。
“你这是在劝我,不想给盛家贬值?”
“你还真想和她在一起。”盛家姝啧了声,“你都配不上人家。”
居蕙是边嘉平的受资助人,关系似乎特殊且密切。她单刀对峙两学长的故事她听说了,结局是边嘉平出面,两人最后记过取消推免资格。
桌面暂时整理出头绪,但眼底依旧杂乱,“…没别的事我挂了。”
“过段时间我就回若北,再帮忙照看墨皴一段时间——”
话音未落,盛戚京把手机丢到一楼沙发,上楼往浴室走。
居蕙的A栋大战在第二天就传进同学们耳朵里,对她傻笑的某些人开始收敛,毕竟她可是能拉住两成年男性,把盛戚京撞倒在地的壮妇!
传闻被地沟油爆炒一顿,事实染成洗碗池里的油污,五花八门。
这天早八她和云傲南因为堵车迟到十分钟,从校门一路狂奔,偷偷溜进大教室后排,却恰巧碰上点名结束。
云傲南后悔到捶胸,“早知道就该多睡两小时,等石雕课再来!”
居蕙喘着粗气,不想因为迟到十分钟就被记过,刚想站起身解释,左手被人大力往下拉,居蕙屁股被重重砸回原位。
她和云傲南扭头看过去,一排人对她们齐齐比嘘。
“我们帮你喊过到啦。”班长小声说。
云傲南笑的牵强,不太相信。
但等到第二节课下课,老师特意为没答到的学生又点遍名,里面没她们的名字。
还是有几位没来,老教授重重叹了口气,默默记在点名册上。接着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喊道:“居蕙。”
“到。”居蕙紧张到喉咙卡住。
“哦真来了。”教授低头接着记名单,嘴上解释,“上学期还老旷课,这学期表现不错。”
居蕙在众人视线里尴尬下课,她名字最近霸占雕塑系热搜第一。同学们往门口涌去,二三小群体从楼梯间离开,居蕙此时不知道和谁道谢,云傲南拉着她快步往前,小跑到班长身旁。
“班长,谁帮我们答的到啊,刘老师可是一个一个,对着人脸点名的。”
班长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女孩之一,云傲南凑过来,几人一起出教学楼往露天教室走。
班长眉毛一挑,示意她们前面那群男生,脚步慢些,小声说:“他们,刚刚求着前面其他系女生帮忙的。”
“啊,为什么?”
“因为居蕙啊,他们害怕像盛戚京学长一样被撞翻在地。”班长笑着看居蕙,阳光正晒,眼睛眯成条缝。
“居蕙,你力气真有那么大?”
“…呵呵,谎话被说一千遍就…”
石雕课需要拿钢凿在石头上雕凿出几何体,灰尘漫天,上周课上居蕙抡锤试过,使起来确实比云傲南轻松。
十点钟,众人走到玄武岩广场,隔壁紧挨着铁皮棚,金属锻造和材料实验也要在露天场景工作。
居蕙视力很好,只一眼就注意到穿着皮质围裙拿焊枪的盛戚京,四周橙红火星飞溅。
居蕙走过,前面有同学正暗戳戳指他的方向。
等上课老师说石料正好用完但推车不足。同学们穿戴好护目镜和棉手套,需组合好四人小组手搬百斤重的青石板,女生各自加入男生队伍里。
居蕙被分到帮她们答到的那群男生中间。
从石料仓到雕刻区不过一段路,四周惨叫不绝。
“上节课帮我们答到,谢谢。”
居蕙这组格外安静,她搬着其中一个角,指节疼的像要勒出血,声音听上去却依旧平静。
“哦,没事。”走在前面的男生不去看她,声音从牙缝挤出。
队伍再度陷入沉默,居蕙垂着头,豆大汗水从她脖颈两边滚,她跟着他们脚步走直到棉手套都要被碎石磨穿时,男生们往前喊了声学长。
她抬头,这才看见盛戚京和裴垚正往这边来,两方各自往反方向走。
盛戚京对他们点头,随即注意到身后小小一只的居蕙,眼睛怔圆,汗滴顺着太阳沾湿她的鬓角,手套薄薄一层遮不住颤抖的肘腕。
居蕙又低回头。
似乎能马上哭出来。
几乎是同时,盛戚京下意识把手从围裙口袋掏出来,脚往她的方向挪去一分。
又是转瞬,盛戚京收回脚,径直从居蕙身旁走过。
细微的变化被大家看的一清二楚,盛戚京看见后面女生是居蕙,立马放弃帮她!
居蕙没注意到这份尴尬,只知道她在胳膊快要卸力前走完最后几步路,为传言又添一笔加黑素材。
百斤不是开玩笑,敲凿又是节大型有氧私教课,毫无疑问地石雕课费完居蕙满身力气,掌心还被工具磨出血泡。
到了晚上,这些血泡已鼓成红色河豚。
不想学习不想工作,居蕙只想窝在沙发里静静躺着,肚皮朝上,胳膊伸直直到霸占完整个软绵绵,今晚她只想这样过。
过了不知多久,盛戚京悄声走过来,把她睡衣往下拽,重新盖好肚脐。另只手轻轻抬起她的腰,坐好,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腿上。
身下的炙热体温像渐凉夜晚里的绒毯,居蕙舒服的快要睡着。
不知是一秒还是二十分钟,居蕙在梦中感受到手掌冰凉,她睁开眼,发现盛戚京上半身正僵硬倾斜着。
居蕙的头靠近他腰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侧腹肌正在拉伸,起起伏伏。
盛戚京坐在沙发中间,大腿被居蕙固定在原地,身子往她手的方向倾,棉签和药水在她手心轻扫,薄薄一层不多不少。
等药水抹完,盛戚京慢慢用腰把身子回正,却见居蕙睁着那双杏眼痴痴地望着他。
盛戚京一怔,耳根瞬间灼烫,让她把胳膊收好,“醒着怎么不说话。”
盛戚京俯身把药水放桌上,塑料瓶砸出小声闷响,衣角撩过居蕙脸庞带来同款清香。
居蕙愣了下,脖子立刻梗直,把头扬起仔细嗅嗅他的衣服,确定后重新砸回去。
“你偷用我的洗衣液!”
居蕙不收手,伸直十指,肚皮大开,吓唬着要往他衣服上抓,她要弄脏他!
盛戚京抓住她挥舞的手,“就在洗衣机旁边,我哪知道是阿姨还是你买的。”
他把她睡裤往上拉,不小心碰到她痒痒肉,居蕙破功,在他腿上翻了个滚,两手蹭着他大腿往回收,盛戚京连忙按住她胳膊。
漏肚子就漏着好了,别乱动。
宽大手掌在她小臂摩挲,淡淡的磨砺感和掌心薄茧是他不好好养护的下场。居蕙并不在意,时间长了每个雕塑生都有。
“谢谢。”居蕙说感谢没以前自然,“其实不严重,不用管。”
盛戚京轻哼了声,像声嗯。
“但我不想被糙手乱摸。”
居蕙用手腕撑坐起来,盛戚京往后靠,腿上一空,两人对视良久。
装也要装像点——所以,居蕙视线下移,她得做些事报答他。
“戚京……”
“咱们看电影吧。”
盛戚京偏过头说,舔了下唇。
居蕙挑了部挪威电影。
北欧镜头多以实景拍摄和极简美学著称,画面多呈现阴郁城市的冷色调,盛戚京盯着这部像是纪录片的获奖电影发困。
他眼皮耷拉着,隔一会就看眼怀里的居蕙。
她枕着他胳膊,柔软发丝被蹭成小卷,正对着台词无声复述,表情痛苦的像误把咖啡当水喝的小朋友。
盛戚京:“你想学挪威语?”
居蕙没跟读两句,盛戚京突然出声问,“是想去那留学?”
盛戚京不是问的多认真,但还是吓到居蕙,她抬头,发丝被她摇成拨浪鼓的鼓槌,表情夸张地说没考虑过去那么冷的地方,反过来质问他: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已经考过雅思,说明以前有出国想法。现在还想学挪威语,所以你想在挪威旅游,或者长住。”
盛戚京抬手撑着脑袋,接着又拖长音说不过,话锋一转。
“你说过想当墨皴的签约艺术家,不会去挪威。”他对她笑笑,“国内不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盛戚京笑的像是威胁,像是居蕙真去留学就能要她好看。居蕙笑着打哈哈,在他怀里又贴近两分。
假装亲密的对手戏里盛戚京演技绝佳,居蕙自甘不如,也真害怕他知道她留学计划后做些什么……
居蕙只会在云傲南也不回公寓那晚在外留宿,她不问对方去哪,云傲南也不知道她在学校工坊工作完后还会去loft赶工。
学校的雕塑工坊面积很大,配备基本雕塑架和转台,角落各处每早能随机刷新可重复利用的废料,周围还有能随时请教的学长学姐,创作环境不比loft差。
唯一缺点是这里只开放到晚上12点,对于白天还要上课的居蕙来说不好赶进度。
居蕙一般没课就会来,云傲南有时也会跟过来陪她。不过她的唯一作用是催她快回家要门禁,帮不上什么忙。
这天早八课前居蕙带着专业书从校外赶来,空荡房间里,她工位两边多了两人。
盛戚京和裴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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