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谢谢,你不用说了。”居蕙把塑料袋当挎包,抬手擦擦嘴,“刚刚那吻算你请我尝的Pente,不愧是老古董,劲挺大,胳膊痒的厉害,我回去找线香了。”
盛戚京看着她边说边走远,浴巾半掉不掉,照样勾引不得。
今晚她随他去露台,心底害怕盛戚京把她定义成女朋友,又真心想让他带着交朋友,每每都在钢丝绳上踢皮球,她这样让盛戚京分不清她是清醒还是醉。
走进他怀里的前一秒,他都怕她转头又走,居蕙磨人。
盛戚京忍着,可她现在真走,他不愿:“喝过酒,我就不送你了。”
说这话时居蕙已经拉开主驾车门:“没事,我去云阙,很近。”
“今晚住那?”
“嗯。”
亮月高悬,小院寂寥,更无所依。
面对居蕙的手臂,要教居蕙正视他的盛戚京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回到他说句重话居蕙就会一溜烟儿离开的二十二。
盛戚京屏住呼吸:“那王总监是弯的,和他的罗圈腿一样弯。”
居蕙啊了声,没搞明白他是怎么绕到王总监的罗圈腿上的,以为听错,想了想才清楚,盛戚京说的是他的性取向。
他性取向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今天加了王总监微信?
冷不丁地,居蕙被他冒犯到,冷眸,无语颔首:“早看出来了,我是为阚雨要的微信,他想谈恋爱了。”
说完,车灯照亮小片前院,照亮了盛戚京。
直到居蕙在眼前消失。
-
这个假期,若北的拥堵指数在全国排至榜首。
蒋一影候补了三天回江西的高铁票。
九月三十号凌晨时才买到第二天早六点的票,她乘出租急匆匆赶去,临近进站口被堵停在高架,她被迫提前下车,拖着行李箱走了几百米。
后来听同时间坐高铁的同学说,她们走后出租师傅们还留在原地,造成千米拥堵,缓了一个小时才通,但这也没冲上热搜。
这个假期的流量爆棚又紧俏。
别人不知如何,她的倒霉熊回家vlog数据一般,评论点赞最多的是「学姐学长也来不」。
评论人IP定位在江西。他主页挂着高中数学期中模拟考88分的试卷,叫居蕙学姐只是跟风。
校园歌手大赛结束后有人把井宽的演唱片段po上网,他唱的《爱情万岁》好听,但太放飞自我,酷似刚加入滚石的陈信宏,视频小火了段时间。
视频里没录居蕙出现的那十几秒,但她成了评论区里若美学生的接头暗号,「学姐」二字频繁出现。
蒋一影选择忽视,继续往下滑,挑了些和居蕙无关的回复,这故意的回避让关于学姐的评论热度又增。
蒋一影咂舌,她的vlog可没漏居蕙一根头发,竟然还有眼尖网友认出她是「学姐」的妹妹,是他们的八卦人脉。
蒋一影犹犹豫豫地告诉居蕙这情况,对方不予回应,同时要求她也别理:“就这样一直别回,等他们忘了,你视频热度也涨够了。”
蒋一影茅塞顿开。
“一影,你去景德镇是不是特别方便。”电话里居蕙问她。
蒋一影顿了下:“对呀,是想让我帮你买什么吗?”
“不是买,我有两只土窑一直留在那,想看看它们现在怎么样了。”居蕙声音细弱,“经费我报销,我发你位置。”
蒋一影嗯了声,等了半晌,只听到了声翻身蹭枕头的声音。
居蕙姐睡着了。
蒋一影默默挂断。
第二天下午,居蕙在Vin et Vie刚坐下,收到蒋一影信息:【我到景德镇了,这里果然比我们那人多,要去哪找土窑呢[星星眼]】
居蕙:【什么土窑?】
蒋一影:【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说有两只土窑在这。】
电话原来不是梦,她这才反应,发去厉师傅的窑坊位置,转账一千,叮嘱她那地方离市区远,不方便就别去,先去找酒店住下。
“居小姐,是在回盛总消息?”
桌对面的汪柳木问。
瞧居蕙放下手机,他笑的更灿烂。王柯汇刚从法国调回若北,汪柳木是王总监秘书,年轻带着学生气。他刚入职场,愿意听前辈的话,做人做事要胆大心细,今天来也是听王总监安排,趁假期“和客户多走动”。
王总监说,这位居小姐和盛总关系密切,可以和她聊些小话。
居蕙眯眼,悄悄凑近了点:“汪秘书,王总监是不是喜欢盛总。”
汪柳木表情僵住:“怎么说?”
“我和他聊工作正正经经的,他张嘴一个盛总,闭嘴一个盛总,汪秘书约我见面,是帮他刺探我这个情敌的?”
“小蕙——”
汪柳木脑子正没转过来弯,云傲南带着惊喜从店门口走来,上下仔细扫描了汪柳木一眼。
居蕙抬头,云傲南今天打扮漂亮,一身波点长裙,料子单薄显身材,身后跟着个男人,手里拎着她的锁头包,包上的牛皮格纹和他的衬衫印花是同款,手上戴着金腕表,比包锁还亮。
她和云傲南对上眼神。
居蕙:这就是你的约会?
云傲南:别笑,你这位更是一般。
昨天云傲南约她吃饭,说毕竟这么多年没谈男人,她必须给她介绍几个,尝尝味。
居蕙称今天要忙,拒绝了,但没说具体忙什么,也没提她们都会来盛家姐弟的club。
这也实在太巧了。
两人眉开眼笑,简单聊过两句,默契的云傲南去了稍远的窗边坐下,并给盛戚京发去消息:【居蕙审美降级。】
盛戚京立刻回复:【?】
现在是汪柳木的下班时间,他没有穿西装皮鞋,面对能聊小话的居蕙,说:“可能是,盛总才貌双全,应该是王总监的菜。”
居蕙笑的发丝颤动,汪柳木认真看了好几眼,又说:“不过居小姐您年轻漂亮,和盛总般配,这也是王总监说过的。”
王总监没说过。
汪柳木见居蕙眼底笑意慢慢消失,怕她也是不信,低下眸,从包里拿出要送的礼物。
丝巾,LOUIS VUITTON和Tera艺术中心的联名款。
汪柳木微笑:“王总监让我带来送您的。”
方长包装盒平放在桌上,分量十足,纸盒并非经典橙蓝色,而是能和黑色桌面相融的黑蓝色,镶印琉银,蝴蝶结翘起等待居蕙拆开。
居蕙不想拆,惊喜回应,但让汪秘书先收好。
居蕙能认出联名款,是因为她刚查过Tera,一家墨皴的投资方百兰四年前在巴黎收购的小型艺术中心,利润不佳,年均赤字。
这一联名大概率是百兰在背后用钱砸出来的。
收购Tera后步家才明白,墨皴的成功无法复刻,盛戚京是帮他们在法国撑起艺术门面的关键。
王柯汇告诉居蕙,董事会想让盛戚京兼管Tera,挽回营收。盛戚京的意思是可以,但有一定条件:他要求若局面好转,百兰要让给他墨皴20%股份,即百兰基本退出墨皴。
这条件太狠,但董事会就是松了口,给出相应条件:两年内如果不成,盛戚京退出墨皴,拿钱养老。
双方谈妥,签下对赌协议。
实话说看见这丝巾,居蕙的心和听见这消息时一样沉。
但很快她就松开了,丝巾重新装纳入盒,她直言不讳:“还给王总监吧,这份心意我领了。”
王总监的话有分量,但居蕙只信一半。
他告诉居蕙这内部消息是想请她帮盛戚京,借她名气签约Tera,再创作些新的系列作品,在国内办展,为盛戚京拿下对赌协议。
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王柯汇是总监,升职空间被盛戚京挤占,盛戚京若对赌成功,墨皴将彻底姓盛,王总监可是总部选任,盛戚京不会留。
这消息告诉居蕙,不是傻,就是怜爱盛戚京,他好他就好。
居蕙把这丝巾撇过,再没看一眼,和汪柳木聊些有的没的,社交时长也够了,她该走了。
这小秘书让居蕙失望,他没吐出新的有用信息,居蕙白期待一趟。
百兰和盛戚京的矛盾,居蕙在挪威读书时就了解过。王柯汇在品鉴会上提到帮忙、盛戚京、百兰,这几个词时居蕙还以为她能为他做些什么,消解囤积几年的愧疚。
失望。
“居小姐打车来的吧,我送您回去。”汪柳木抓住纸袋手提,预备起身中,有势必将方巾送出手的决心。
云傲南去位置坐下前,给居蕙送来个眼神,意思是“等会找借口带我走”,她不想和那个黄金王老五待到晚饭时间了,可她这边何尝不是硬茬,汪秘书纠缠,她难脱身。
居蕙:“……”
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在心底一遍遍提醒手机,来电话来电话…
云傲南大学时一度特别热衷于「冥想显化」,还找到了一部发布于2008年的低画质纪录片,旁白梵音绕耳,讲述村民靠意念改变湖水颜色,小区大妈靠聊天聊活一阳台死花。
居蕙当时一点不信,但现在她有点相信了——她靠意念让朋友打来微信电话。
居蕙冷静拿起,是蒋一影的视频通话。
下一秒,居蕙点击挂断。
她切成语音主动打回去,手机放在耳边,对汪柳木示意:“我接个电话。”
汪秘书愣愣点头,看着笑容绽开的居蕙。
“怎么了戚京?”
居蕙提前把声音调低,确保蒋一影啊的疑惑传不进第二只耳,居蕙笑笑说:“嗯,我现在在你的club。”
她仰头,环顾哪里有摄像头。
不管蒋一影疯狂解释:居蕙姐,我不是那位学长啊——
汪秘书尴尬低头,默不作声缩缩身子。这是他约定的地点,王总监特意嘱咐他来这。
汪柳木不知道这是盛戚京的club,也不想被误会。
“我在和谁聊天?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管着我吧。”居蕙叹息,找到了最近的摄像头位置。
和从那方向走来的云傲南。
居蕙皱眉,云傲南耳边也举着个手机,目光指她,和她同行的男人没跟来,她肘上也没包。
不是要走,她过来找她的?
居蕙收回视线,嘴上继续演戏,对蒋一影问:“你现在在看监控吗?”
蒋一影说:“你这是在应付谁呢吧,谁呀……不会是,是家里来坏人了吧!”
“没有。”居蕙安抚她,“……没有就好。”
居蕙轻声,尽力压抑心跳,左手淡定挥挥,唇语对汪柳木说“你先走”。
汪秘书尴尬起身,云傲南这时刚走来,手机平举在胸口高度,她往后退了小步,给居蕙的约会对象让路,手机跟着亮了两秒。
联系人显示:盛戚京。
汪秘书:“……”
这三个字恰巧钻进汪柳木的眼,他一惊,快步离开,像个一直躲在卧室衣柜,终于自由的小三。
居蕙泄气,看向坐过来的云傲南,表情疑惑,不清楚对方倒扣在桌角的手机还在通话中。
云傲南摇摇头:“你先打电话吧。”
居蕙嗯了声:“一影,有些电视剧情节,真是不能乱学。”
蒋一影哈哈笑开,一下轻松,问居蕙现在还能不能视频,她想让她亲眼看看土窑怎么样。
居蕙答应。
下午三点,景德镇正下着小雨。
居蕙一直没听见的雨忽的大了,砸在伞棚,啪嗒啪嗒,蒋一影身后的透明伞扣忽隐忽现,她走了几步,定在某处,镜头翻转,阴冷的灰绿色染透整面屏幕。
半米高的哈欠小猫窑好像缩了水,歪歪陷在墙边的杂草里。
粗糙窑壁被青苔爬出花纹,身子倾斜着,像是被一旁长粗的树根拱高了地基,才站不稳;又像是本该陪伴它的火焰纹天禄突然离开,才如此落魄。
“就剩这一只土窑了?其他地方呢,有没有那只像狮子一样的红蓝色神兽?”
“没有呢,你看这猫猫旁边的草,都和别的地方一样高了,应该是挪走好久了吧。”
居蕙又看了会儿,应下,让她早点回去。
通话挂断。
云傲南推近手机,问她:“那是谁的窑啊。”
居蕙答:“盛戚京的……我做的土窑好像被丢掉了。”
“不会吧。”
云傲南说着拿起手机,却只看见屏保,没有通话,正想打回去,居蕙手机接着亮了。
盛戚京发来张照片。
居蕙点开,图片正在加载。
云傲南也小心凑过来。
两双眼睛看灰幕旋转,静静等着——
天禄的确该被盛戚京扔掉。在他心底天禄甚至该在小猫面前当场炸毁,留不下念想,过错也一并消除。
天禄。
晃神间,红蓝色天禄在她眼前突然出现,进度圈转了八年,天禄的化妆土竟鲜明依旧,没有青苔,干干净净地坐在他家阳台,每天都能眺望黄浦江,它过得很好。
盛戚京:【它一直在这。】
盛戚京:【这些年回国睡我这么多次,你是一眼没看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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