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雪阁怎么了?招你惹你了?”水无心双手抱在胸前,高傲地问那男子。
男子心中不服,呸了一声,怒视着水无心龇牙道:“倾雪阁滥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
“滥杀无辜?”水无心不禁嗤笑:“你何时见过我倾雪阁滥杀无辜?还请拿出证据来!”
“证据?现在江湖上都传遍了,你们倾雪阁,为了掩盖三十年前,屠杀屏山云氏满门之事,竟然还派人去追杀云氏仅存的一名遗孤!那云公子的尸首,现在就存放在城南义庄,无人收殓呢。”
男子面上怒色是真,周围听众不自觉地信了几分,就连本想拽着烟北鸿先行离开的夜璃月,听到此处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王八蛋,你敢冤我倾雪阁,看我不剁了你喂狗!”对于水无心来说,那男子的话根本就是无羁之谈、冤枉之词,一气之下昏了头,从女使手中抽出长剑,毫无章法地砍向那男子。
夜璃月自是不会让她当众杀人的,指尖瞬间化出一缕灵气,将水无心手中的长剑弹开,也同时迫使水无心一连踉跄着后退数步,幸好孤音及时扶住,她才没再次摔倒。
“什么人!竟敢阻我!”水无心怒气冲冲挣开了孤音扶住自己的手,双眼在人群里梭巡,最后待人群都怯怯地往两边散开些许,才让她的目光,落到了夜璃月与烟北鸿的身上,她气呼呼地指着人问道:“是不是你!”
夜璃月不想答她,拉了烟北鸿就走。
水无心自幼骄纵,哪容得被人这般忽视,捡起地上那把剑,一路狂奔袭向夜璃月。
夜璃月心有所感,顺手将还未回神的烟北鸿护在身后,转身旋指掐住水无心手中的剑尖,微一用力就折断了剑身,继而握住水无心手腕,扭着她背过身去,把人反扣起来。
水无心被擒住,孤音岂敢坐视,连同其他女使齐齐拔出剑来,对准了夜璃月:“仙君慎行,若尔敢伤了我家圣女,我们阁主必不会放过你的。”
夜璃月当然不会怕她威胁,可他到底仁善,忖度之下,只冷冷地对着水无心说:“也罢,念你尚幼,姑且暂饶了你。”
他话说完就放了手,把人往孤音面前一推,自己则转身拉着烟北鸿走出了人群。
夜璃月一走,其他人也作鸟兽散了,之前的那个男子,也早就趁着孤音她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夜璃月身上的时候,通过人群掩护溜走了。
水无心打不过夜璃月,也没逮到刚才那男子,心堵得慌,转身又想追上去问夜璃月讨个说法,却被孤音一把扯住了手腕,使得她也只能对着夜璃月的背影又踹又踢,还放着狠话:“混蛋!敢这么对我!等我回去后定要告诉兄长,让他杀了你!”
“算了,人都已经走远了。”孤音把人拉了回来,仔细劝解着。
水无心哪里肯听,无理取闹道:“还有孤音姐姐你!无端拉着我作甚?你到底是我倾雪阁的人,还是他的人!”
“天可怜见,我孤音对圣女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孤音心里那个苦哟,但还得笑着给水无心顺毛捋。
“那你还拦我!”
“不拦你又如何?你打得过他吗?”孤音见水无心还有怒气,就指着远处的夜璃月以及他手中的剑,在水无心耳旁说道:“他那把剑,你看到了吧?那可是天赐的灵剑,所以你猜,他的修为有多高?”
“哼!再高高得过我兄长吗?”
“那必须不能啊!我们阁主是谁?那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横扫玄门百家的人,一般人能比么!”孤音这么多年与水无心相处下来,也多少摸清了她的脾性。
不管她有多生气,只要你在她面前毫不吝啬的把她家兄长,也就是倾雪阁的阁主雪无情,狠狠往天上夸,那这位姑奶奶的气性,自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就是就是!”
水无心慢慢消了怒火,孤音才松下一口气,给她把方才弄乱了些的衣裳整理抚平,柔声道:“阁主还在客栈等着呢,那我的圣女殿下,现在是不是该跟属下回去了?”
“好吧~”水无心点了点头,后又恶狠狠地说:“不过孤音姐姐,你等会儿得跟我一起向兄长告状,就说我被人、被人轻侮了!叫兄长一定要替我打他一顿!”
得亏孤音平时见惯了她作妖,脚下微微一抖,心想,若是这小祖宗当真被人轻侮了,只怕她家阁主,可就不单单是把人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至少,也得先来个五马分尸或者千刀万剐吧~
谁叫雪无情无亲无故,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呢!
这兄妹二人啊,都是那种往死里护犊子的人,或许旁人辱了自己三言两语,他们会觉得无甚关系,但若是多说了一个对方的不是,那定然是要好一通折腾,才能作罢的。
就比如方才那样,可孤音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赔着笑:“是是是~等会儿,我定与圣女统一战线!”
“哼!走着!”水无心踢开脚边的长绸,心里又啐了一句:“都怪这破绸子,凭白生得那么顺滑作甚。”
她言下之意,要不是这绸子太过顺滑,她也不至于控制不住自己,也就不会摔得那么狼狈,更不会被人钳制,丢了脸面。
反正这梁子算是她单方面的结下了,而夜璃月自己却不知道罢了。
夜璃月带着烟北鸿离开闹市之后,一路把着人手臂,将其又拉回了缘来客栈,在众目睽睽之下,更是直接把烟北鸿关进了房间。
烟北鸿进屋之后,焉焉地趴在桌上,心情还是很低落,有气无力地问道:“二师兄,有酒吗?”
“嗯。”夜璃月轻应一声,而后转身去打开房门,唤来伺候的小二,又给了他一锭碎银,叫他去打两壶好酒上来。
“仙君稍后。”小二得了银子,也不多问,笑道一声,随即麻溜地去打了两壶酒,送到夜璃月房中。
烟北鸿一闻着酒味儿,直接掀了盖子闷头狂饮,看得小二直夸:“公子好酒量。”
“……”夜璃月见状无声,默默对小二哥下了个逐令手势。
“那行,二位仙君慢用,小的就不打扰了。”小二哥识人断色,忙赔了个笑脸。
待那小二低头哈腰转身出去后,烟北鸿却是已经快要喝干一整壶了,他打着酒嗝,边喝边哭:“嗝~呜~你说,五师兄真的,真的没了吗?那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要是、要是见不到他了,那谁来陪我吵架斗嘴啊~”烟北鸿哭着吸了吸鼻子,又嚷:“呜~我不信!”
“修行之人,从不妄言,何况此乃生死大事。”夜璃月抱着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烟北鸿哪里肯听他说劝,哭得更大声了,活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一楼的客人闻声,还以为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纷纷在猜测因由呢。
掌柜的怕出什么事,招来给夜璃月跑过腿的小二,好一番询问也没问出个缘由,没办法,他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给其他的客人赔笑道:“诸位不必稀奇,二楼那位小仙君,只是因家中亲人故去,没能见上最后一面,所以心里难受,要了些酒水饮下,正难过呢。”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惋惜,也就不再想笑话烟北鸿,这么大人还哭鼻子了。
毕竟都说这人生于世,面对死别最是难过,想来烟北鸿哭上一场倒也应该。
然而令掌柜想不到的是,他随便编排出来的理由,竟是真的。
住在夜璃月对面那间屋子的雪无情,闻言笑笑:“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了。”
至于他又怎会知道,不过是因天下之大,山川万物无不是他耳目,他若想探听到一些秘辛,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方才他因一时兴起,就巧运灵力查了查一些趣事罢了。
最后烟北鸿两壶烈酒下肚,醉得再也没力气闹腾。
夜璃月把人扶回床上躺下时,烟北鸿怀里兜着的香囊,恰好掉出来落在了夜璃月脚边。
他蹲下身把那香囊捡起,打开一看,竟是一粒奇异花种的模样,他思量再三做下决定,就又出了一趟房门。
夜璃月前脚走出客栈,水无心后脚就回来了,只是~她这回来的时机好似不对~
因为客栈一楼中央那处戏台上,正站着一位儒生打扮的说书先生,先生约莫有个花甲年岁,面生几弯纹皱,双眼微眯,唇色枯淡,颚下一把山羊胡须约莫长有三寸。
水无心进来时,那先生就正好开了嗓,说起了倾雪阁的故事。
“要说这倾雪阁啊,还真是世间最神秘的存在,都说那雪无情年过百岁,早该枯容满面才是,可是谁又想到,这百年来,他不仅容颜未改,还依如十八少年郎一般丰神俊朗,你们说,这是为什么?”说书先生,拿着手中戒尺轻敲掌心,如夫子提问般问着听众。
只是听众不知如何答他,反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那你们且来说说,这倾雪阁中,为何每逢募新,都只挑选女子,而从不录用男子?”说书人嘿嘿一笑:“那自然是……因为他雪无情,是为了与其合欢,行那龌龊之事,借此来吸取女子阴气,好求得一个~长生、不老!”
江湖中人闲来无事,自是喜八卦之物,说书人又说起了些男女合欢之事,台下听众也就更加附和,还有人高声调笑说道:“先生,你这话说得不准吧,不是都说那雪无情,对女子有心无力么?既如此,他要如何吸取阴气啊?”
“此言差异,他雪无情又非圣贤之士,要知道,他可是,曾经屠戮过玄门百家的大魔头啊!又岂会不通那□□之事?”
说书人极为认真的点醒听众,他们自然更加迎合,还大声笑道:“哈哈哈~难怪难怪!听说那雪无情常年一袭红袍,合着,是夜夜都在做那新夫郎啊。”
他们污言秽语讨论不休,孤音本是要捂住水无心耳朵把她拉走的。
可是水无心哪里愿意,她刚在夜璃月那里吃了亏,在街上买了好些东西,才好不容易平复了怒气。
这会子又叫他们给勾起了心火,怀里东西也被她狠狠摔在了地上,而后几步冲过人群,跑到说书人面前,揪住他的衣襟,怒骂道:“你这满嘴喷粪的糟老头子,胡咧咧什么呢!?”
也不知水无心哪儿来的力气,说书人捏着衣襟挣了半晌也没挣脱,便满怀怒气地对水无心说:“我胡说?不信你问问他们,我到底是不是胡说!他雪无情是不是常年一身红衣?他倾雪阁是不是从来只收女子、不招男子?”
“就是就是,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快快放开先生,我们还想继续听故事呢!”
台下有一人开始吵嚷,紧接着,其他人也都跟着指摘水无心的不是:“你个黄毛丫头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去找你爹娘,要糖吃去。”
看客们总是带着些无畏,殊不知他们在调笑的同时,已然触怒了别人的痛楚,水无心一怒之下,含笑放开了那说书人。
旁人还以为是自己劝说成功了,皆在暗自高兴。
可孤音知道,自家圣女这次是真心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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