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
赵宸宗坐在龙椅上,朗声道:“昨日祭祀大典上,袭击我们的是南疆古苗一族。”
下面的人听闻都有些震惊。
“南疆古苗?!我还以为是妖族呢。沉寂多年我都快忘了他们了。”
“当年派长公主去和亲,现如今还要来骚扰我们…”
“不知道陛下是何意啊…”
“咳咳。”赵宸宗一个咳嗽,他们又都静默不言了。
“朕打算,派霍言将军前去镇压,让南疆古苗见识见识我西宸的威严,众卿…何意啊。”
众人都没有意见,表示默认。
“既如此…”
“皇兄!”赵落颖突然大喊着从外面跑进来,却被门口的守卫军用长枪拦住了去路。
赵宸宗疲累地闭上眼睛:“长公主,你有何事要到这大殿之上说啊。”
“皇兄,陛下!求求您,答应让我在寿安殿中给小翠立个牌位吧,让她有个安息之地。”
赵宸宗不耐烦地皱着眉:“这件事没得商量。她是个丫鬟,还是横死,无父无母无后,在这寿安殿中立了牌位,扰了我西宸安宁该当如何。”
赵落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她自幼跟着我,与我情同姐妹,她是因救我而死,怎得连个牌位都立不得呢。她救了我啊!”
赵宸宗冷冷地看了赵落颖一眼:“她救了你,那又如何。”
赵落颖顿时便哽住了。
“你昨夜去书房已经找我商讨过此事了,朕念你思念婢女没有深究。但今日你竟敢来这大殿之上闹,实属放浪形骸!师姆教你的,都被你抛之脑后了吗!”
赵宸宗摆手道:“南疆来犯,形势迫在眉睫,朕没有精力去管你们女儿家的闺阁之事,速速退下。”
“霍言。”
霍言出列:“臣在。”
“带长公主下去。”
霍言走到大殿门口朝着赵落颖鞠躬道:“长公主,莫要为难臣了,跟臣出去吧。”
赵落颖冷着脸不理霍言:“不,皇兄若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于金銮殿外不起!”
赵宸宗气极反笑:“既如此,随你的便,我看你能跪到几时。退朝!”
待百官都退去后,赵落颖愤慨转身,走到大殿台阶下,不卑不亢地跪了下去。
临走看到赵落颖坚持,霍言劝诫道:“长公主,您这又是何苦…”
赵落颖依然坚持:“霍将军不必多言。她跟了我近十三载,如今为救我而死。若是我连个牌位都给她讨不来,我枉为西宸长公主。”
看着赵落颖,霍言叹了口气离开了。
走远了,他嘱咐周清墨和卫子颜:“我要去紫宸殿和陛下议论出征一事,近日应该就会出发去南疆。你们先行回去准备一下。”
“是。”
“将军,”周清墨斟酌着开口,“我们走了…那个霍清盼怎么办,把他留在将军府吗,那岂不是留下了隐患…”
卫子颜又一把捂住周清墨的嘴:“将军,那我们便先回去准备了,告辞。”
走出很远,卫子颜才放开周清墨的嘴。
周清墨一跺脚:“卫子颜!为何不让我问。”
卫子颜心里烦躁得紧:“这种事情不要过问了,将军自己能决定。”
“你!你真是冷漠至极!”
说完,周清墨一甩袖,愤怒地走远了。
“霍将军,南疆一族来犯,实属猖狂。当年我刚继位时他们便蠢蠢欲动。可恨那时正是我西宸孱弱之时,无法只能通过和亲缓解边疆战事。”
“如今西宸兵力强劲,我也得了你这么一名大将。他们趁着人妖停战契约将到期时想趁虚而入,我便让他们看看,扰我西宸是何等下场。”
“那南疆多为古苗一族,擅长各种非人蛊术,防不胜防。南疆临近南义,有镇南将军驻守。我也命宁亲王辅佐你,给你提供兵马粮草,助你一臂之力。”
霍言点头道:“谢陛下,臣必定打得那南疆落花流水,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
“好,你有这份忠心,朕就放心了。三日后出发,朕再派右相挂帅与你一同去,遇事也可帮你谋划一番。”
霍言垂下了眼睛。
这右相,看似谋士,实则眼线,可时刻帮着赵宸宗监视霍言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有什么出格之举。
看了一眼赵宸宗明灭不定的眼睛,霍言只觉得那眼神盯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站起身半跪下行了个抱拳礼:“臣,遵旨。”
赵宸宗微笑着站起身,走到霍言身前俯下身来,把手抚上霍言的右眼下,指甲上也映出一片绿光:“霍将军此去护我西宸,有何困苦艰难尽管和我讲,兵马粮草,我都派给你。只要能打退那南疆子弟,我必定…重重奖赏。”
冬日里,赵宸宗的手不免发冷。那冷气顺着赵宸宗的指尖传到霍言的右眼下,让他打了个寒战。
“陛下,冬日天冷,注意防寒。”
赵宸宗意外地愣了一下,放下手低头笑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望霍将军几个月后能在景安过个除夕。”
霍言抬起眼,又顺从地垂下眼帘:“臣,遵旨。”
午时,太阳于空中高挂。虽是冬日,依然晒得人身子发软眼睛发花。
跪了一上午的赵落颖脸色苍白,但脊背依然直挺。
有些大臣路过终究不忍:“长公主,只是一个丫鬟,您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啊。在她家乡立牌位也未尝不可啊。何必执着于寿安殿中。”
赵落颖抬起头看着那金銮殿内,咬紧嘴唇不说话。
“唉,”那人摇摇头走了,“何必呢…”
当初护不住娘,也护不住皇姐。如今,我必得给小翠在景安城内讨个安魂之所。
赵落颖狠厉地盯着金銮殿正中那富丽堂皇的龙椅,嘴唇咬得愈发紧了。
出了宫,霍言回了将军府。
一进门,霍清盼便扑到了霍言身上:“恩人你回来了!”
霍言摸着霍清盼的头:“你用过午膳了吗。”
“霍将军回来啦,”一个小厮路过,“小霍公子还未用膳,说要等着你回来一起用呢。”
“你先吃便好,等我干嘛。”
“没有恩人我吃不下饭,”霍清盼拉着霍言进了屋子,“恩人快来,今日的饭菜格外丰盛,你肯定喜欢。”
霍言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你做的?”
被说中的霍清盼猛然停下,面露尴尬:“恩人你…你如何得知的。”
霍言蹲下来捏了下他的鼻子:“府里有做饭的,你又何必去那厨房倒腾。”
“我…我想给恩人做顿饭…恩人对我恩重如山。”
“唉,你身上的伤口还未好,去那厨房做甚。”
霍言拿起霍清盼的手,发现那上面的伤口早已消失,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这…”
霍清盼一下睁大眼睛:“那个,恩人,我天赋异禀,伤口一向恢复得快,所以…”
“我我”,霍清盼撩起袖子,“我胳膊上的伤还没好。”
他的胳膊上果然还爬着一条狰狞的伤口。
霍言小心翼翼地把霍清盼的袖子拉下去,起身拉着他朝膳厅走去:“对。说起来,我的身体也比常人要好些,伤口也恢复得更快。”
霍清盼低下头:“嗯…”
看他兴致不高,霍言转移话题:“那你都做了些什么吃食。”
提及此,霍清盼又跳脱起来:“好多!我做了四喜丸子,猪蹄,马蹄糕,桂花糕!”
听到都是自己爱吃的,霍言意外地挑了下眉:“你…从哪学的。”
霍清盼嘿嘿一笑:“我跟厨子学的。”
霍言也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成,那我今日就尝尝你的手艺。”
当看到饭桌上那四盘黑糊糊的物什时,霍言愣神道:“你做的饭…在何处?”
霍清盼挠挠头:“都在这儿了…”
霍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在哪?我只看到四块焦炭。”
“就是…那些…”
霍言一时不知该不该坐下。
看他犹豫,霍清盼也有些尴尬:“对不起恩人,我第一次做,有些…没掌握好火候…还是算了,别吃了。”
霍言无奈笑笑:“你一片心意,我也不好浪费,尝一口也是可以的。”
霍言牵着霍清盼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一时不知该夹哪盘菜。
“恩人…算了,”霍清盼起身要收盘子,“让厨子重新上一些吧,这些都不能吃。”
霍言按住霍清盼的胳膊,夹了一块黑炭,送进了嘴里。
霍清盼又尴尬又期待地看着霍言。
看着霍清盼期盼的眼神,霍言还是忍住了吐出来的冲动,硬生生咽了下去,苦笑道:“不、不错。”
“真的?!”霍清盼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
然后他就紧皱着眉头把东西都吐了出来:“呸呸呸!这是什么,比野果子都难吃。”
“恩人,你快吐出来,别吃坏了。”
霍言被逗笑了,笑意盈盈地看着脸皱成一团的霍清盼。
后者一时愣住,嘴里剩下的黑炭也忘了吐。
霍言接过下人递来的手帕,细细给霍清盼擦嘴:“以后就别进厨房了,想吃什么让厨子给你做便好。”
“知道了…”
似乎是早料到会有这番情景,厨子早准备好另一份正常的饭菜,不过片刻就给两人端上了饭桌。
“清盼,接下来几个月我要去出征,你乖乖待在将军府,等我回来。”
“出征?”霍清盼立马放下筷子,“那岂不是要打仗。”
“那是自然。”
“恩人我要和你一起去!”
霍言皱皱眉:“你一个孩子跟着去战场干什么。安生待在这里,我打完仗就回来了。”
霍清盼跳下椅子来到霍言身边趴在他的大腿上:“可恩人你会受伤,我得去保护你啊。”
霍言无奈一笑:“你一个孩子如何保护我,去了我还得顾着你,更让我分心。听话,你就待在将军府,府里有人照看你,我更放心。”
“不行!”霍清盼那股倔劲儿又出来了,“我要去!我担心你!”
“霍清盼,”霍言放下碗筷,冷漠地盯着他,“这件事没得商量,莫要多言。”
霍清盼被吓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马噤若寒蝉。
霍言重新拿起碗筷:“吃饭。”
看霍言脸色阴沉,霍清盼诚惶诚恐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之后,两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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