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野的私人电梯直达顶层，周骁站在镜面般光滑的电梯内壁前，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与沈昭野的身影重叠。钻石戒指在指间沉甸甸的，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指纹识别。"沈昭野牵起他的手按在门禁上，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欢迎回家，周先生。"
周骁的手指微微颤抖。家？
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整面落地窗外璀璨的上海夜景，黄浦江像一条缀满钻石的缎带蜿蜒而过。但周骁的目光却被天花板角落的红色光点吸引——一个微型摄像头正无声地转动着。
"喜欢吗？"沈昭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我特意选了和你当年画的设计图一样的玻璃。"
周骁的喉咙发紧。那是他们刚同居时，他在速写本上随手画的梦想之家。沈昭野竟然记得，甚至复刻了每一个细节。
"为什么有这么多摄像头？"周骁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沈昭野松开他，走向酒柜："安全考虑。"他取出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递给周骁，"这栋楼里住着不少政商要人。"
周骁接过水瓶，指尖不小心碰到沈昭野的手背，触电般缩回。他仰头喝水，余光扫视着客厅——六个，至少六个摄像头覆盖着每个角落。落地窗边甚至有一个闪着蓝光的精密设备，像是某种运动传感器。
"我得回公司开个会。"沈昭野看了眼腕表，铂金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可以随便看看，小区里有私人公园和泳池。"他顿了顿，补充道："安保认识你，不会拦你。"
周骁点头，看着沈昭野穿上外套。在门关上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矿泉水瓶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开始探索这个陌生的"家"。
主卧的床大得离谱，黑色丝绸床单上摆着一对荆棘鸟造型的抱枕——那是他三年前设计的限量款。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周骁拿起来，呼吸一滞。照片上是二十岁的他和沈昭野在校园音乐节后台，他弹钢琴，沈昭野靠在琴边看他，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这张照片本该在五年前那场争吵中被撕碎了。
周骁放下相框，拉开衣柜——整排未拆封的高定西装，全是他的尺码。旁边的抽屉里整齐码着内衣和袜子，甚至连品牌都是他惯用的。他猛地关上抽屉，胸口发闷。
厨房是开放式的，顶级厨具一应俱全，但当他打开双门冰箱，里面除了几瓶矿泉水和一盒过期的蓝莓酱外空空如也。周骁盯着空荡荡的冷藏室，突然笑了。沈昭野记得他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单，却忘了他是需要吃饭的活人。
他走向书房，门锁着。旁边是监控室，透过玻璃能看到数十个屏幕显示着公寓内外各个角落。周骁的后背一阵发凉——沈昭野刚才没说这里有监控室。
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冰箱里有蓝莓酱，你以前最爱吃的。——你老公"
周骁盯着手机，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回复什么。他最终锁屏，走向玄关。鞋柜里摆着一排崭新的休闲鞋，他挑了双看起来最舒适的，穿上时发现鞋底已经被人为做旧——沈昭野连他讨厌新鞋磨脚的习惯都知道。
电梯下到一楼，穿制服的保安向他鞠躬："周先生好，需要为您叫车吗？"
"不用，谢谢。"周骁快步走向小区大门，阳光照在脸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沈昭野的公寓里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高档小区外是繁华的商业街，但周骁拐进了两条马路后的老式弄堂。这里还保留着几分老上海的气息，菜贩的吆喝声和自行车铃声交织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着生煎包的香味和鱼腥味，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气息。
"小伙子，买点青菜吗？刚摘的。"一位头发花白的阿婆招呼他。
周骁蹲下来，手指拂过翠绿的菜叶："多少钱一斤？"
"五块。"阿婆笑眯眯地打量他，"第一次见你来买菜，新搬来的？"
"嗯，今天刚搬来。"周骁选了把青菜，又挑了几个番茄和一条鲈鱼。阿婆用报纸包好鱼，又塞给他一把小葱："送你的，下次再来啊。"
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往回走时，周骁的心情莫名轻松起来。经过一家五金店，他停下脚步，买了几个挂钩和一盆绿萝。
回到公寓，他把绿萝挂在厨房窗边，翠绿的叶片在阳光下舒展。然后开始处理食材——刮鱼鳞、切姜丝、洗青菜，动作娴熟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厨房里渐渐飘起鱼汤的香气，周骁尝了尝咸淡，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沈昭野站在门口，领带松开，手里拿着公文包。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柔软："好香。"
"洗手吃饭吧。"周骁没回头，继续搅动锅里的汤。
沈昭野放下公文包，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周骁僵住了，汤勺悬在半空。
"五年了，"沈昭野的声音低沉，"我做梦都想再吃你做的饭。"
周骁放下汤勺，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是你只会炸厨房吧？"
餐桌上，沈昭野吃得认真，连鱼刺都仔细挑出来放在骨碟里。周骁看着他腕内侧的疤痕，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沈昭野为了找他，从正在施工的二楼跳下来，被钢筋划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买下我所有品牌？"周骁突然问。
沈昭野放下筷子，直视他的眼睛："因为那是你的梦想。我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它，包括你自己。"
"包括你吗？"
沈昭野的眼神暗了暗："尤其是包括我。"
周骁低头喝汤，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起冰箱里的蓝莓酱，书房的锁，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这个"家"完美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笼子，而沈昭野既是囚禁他的人，也是与他一同被囚禁的鸟。
"明天我要去工作室。"周骁说。
沈昭野擦了擦嘴角："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
空气凝固了一瞬。沈昭野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得像心跳监测仪："好的。"
周骁收拾碗筷时，沈昭野从背后抱住他，嘴唇贴在他耳畔："欢迎回家，周骁，哦不，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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