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后的暖阳
周一清晨的阳光把教学楼的影子切得方方正正,许嘉清站在公告栏前,看着那张刚贴上去的期中考成绩单。红底黑字的排名表前围了圈人,吴江的声音像颗炸响的炮仗:“我居然及格了!江辉你看,我数学比你高三分!”
秋嘉瑞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捏着两张揉皱的草稿纸——大概是刚在旁边验算过排名差。他把其中一张塞给许嘉清,上面用铅笔写着“许嘉清:全校第2;秋嘉瑞:全校第3;差距4分”,末尾画了个龇牙的笑脸,像在说这点差距不算什么。
“陈欣研语文考了138,”秋嘉瑞指着成绩单中间的位置,阳光在他睫毛上跳,“作文肯定又是满分,老班刚才在办公室念叨,说要把她的‘同行的意义’复印给全年级当范文。”
许嘉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名字上,指尖在“物理:98”旁边划了划。最后一道大题的扣分处被红笔圈着,像在提醒他那个写错的公式符号——考试时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才想起是秋嘉瑞常说的“矢量方向别搞反,就像吴江抢饭时总爱跑偏”。
“快看江辉的地理!”吴江突然指着成绩单狂笑,“28分!比上次还低5分,他爸要是知道了,汽修厂的工作服都该给他准备好了。”
江辉的脸涨成了番茄色,伸手去捂吴江的嘴,校服袖子滑下来,露出手腕上那块印着篮球明星的电子表——是他期中考前特意求来的“幸运物”,此刻屏幕上的时间正跳到七点四十五分,像在倒数上课铃。
陈欣研抱着一摞作文本从办公室走出来,发梢沾着点粉笔灰。她把本子往讲台上放时,目光扫过闹成一团的三人:“老班让你俩第一节自习课去办公室,说要聊聊物理最后一道题的两种解法。”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整理的作文易错点,你上次把‘砥砺前行’写成了‘砥励前行’,得改过来。”
小本子的纸页边缘卷着毛边,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重点,像本精致的错题集。许嘉清接过来时,指尖碰到她的指甲盖,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点淡淡的粉色——大概是周末刚做的,和她校服上的樱花扣很配。
自习课的阳光斜斜地淌进办公室,把老班桌上的绿萝照得透亮。许嘉清刚坐下,就看见秋嘉瑞在草稿纸上画受力分析图,滑轮组的绳子绕得像吴江缠的耳机线,旁边标着“江辉提水桶时,绳子断了是因为超过最大承受力”。
“你们俩的解题思路很有意思,”老班推了推眼镜,保温杯放在桌角冒着热气,“许嘉清用的能量守恒更简洁,秋嘉瑞用的动量定理更直观——就像陈欣研作文里写的,‘殊途同归的同行,比孤军奋战更有力量’。”
秋嘉瑞突然抬头:“那是不是说,我和许嘉清就像两个小球,碰撞后虽然方向不同,但总动量不变?”
老班被逗笑了,钢笔在教案上敲出轻响:“这个比喻不错,下次物理课让你俩讲讲。对了,许嘉清的心脏监测仪还在戴吗?校医昨天来问,说期中考后最好再去复查一次。”
“一直在戴。”许嘉清摸了摸口袋,仪器安静地贴在腰侧,早上出门前测的心率是68,比上周又稳了些,“周末我妈会带我去医院。”
秋嘉瑞的笔尖顿了顿,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心电图波形,旁边写着“复查顺利”,像在偷偷许愿。办公室窗外的玉兰树抽出了嫩芽,嫩黄的芽尖顶着露珠,像被阳光吻过的星星。
回到教室时,吴江正趴在桌上给江辉“补课”。许嘉清走过去才发现,他把地理课本摊开,在“季风环流”旁边画了个小人对着电风扇打喷嚏,旁边标着“冬季风:像江辉爸的脾气,又冷又硬;夏季风:像陈欣研带的蜂蜜水,甜丝丝的”。
“你这画的啥?”秋嘉瑞抽走课本,“还不如我画的楞次定律示意图,至少能得分。”
“这叫形象记忆法!”吴江立刻反驳,突然指着许嘉清手里的小本子,“陈欣研的作文范文能借我看看不?我妈说我写的作文像流水账,还不如吴江的检讨书有感情。”
陈欣研刚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包薄荷糖,听见这话笑了笑:“范文在班长那儿,你去借吧。对了,刚才在走廊看见校医,说让你复查时别忘了带动态心电图报告,她帮你预约了专家号。”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时,五人挤在队伍里慢慢挪动。江辉还在念叨地理题,说把“秘鲁寒流”写成了“秘密寒流”,被阅卷老师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吴江则在炫耀他的数学进步,说最后一道大题蒙对了一半,比上次多拿了10分。
“许嘉清,”秋嘉瑞的声音突然从旁边飘过来,带着点风的凉意,“周末复查我陪你去吧?我妈认识那个专家,说他看心脏很厉害,上次我表哥早搏就是他看好的。”
“不用麻烦阿姨了。”许嘉清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我妈请假了,她陪我去就行。”
“那我在医院门口等你?”秋嘉瑞的步子迈得很小,几乎和他同步,“给你带点吃的,空腹检查完肯定饿,我妈说她新烤了蔓越莓饼干,无蔗糖的,适合你吃。”
广播里的口号声震得人耳朵疼,许嘉清没再拒绝。他看着两人交叠在地面的影子,忽然想起监测仪上的数值——刚才在办公室讨论解题思路时,仪器轻轻震了震,屏幕上跳出“心率72”的绿色字样,比考试时平稳了许多。
午休时的食堂像个沸腾的锅。许嘉清刚坐下,就看见秋嘉瑞端着餐盘挤过来,里面卧着个溏心蛋,蛋黄颤巍巍的像块融化的金箔。“陈欣研说的,”他把蛋往许嘉清碗里推,“吃这个补脑子,蛋黄别全熟,营养才不流失,就像物理公式别死记,理解了才好用。”
吴江抱着碗牛肉面凑过来,汤汁溅在桌布上,像幅抽象画:“刚才听见老班说要调座位,按成绩选,你俩肯定还坐一起,我能不能蹭个后排的位置?离你们近点,不懂的题好问。”
“你上次坐后排,把漫画书藏在字典里看,被抓了还说是许嘉清借给你的。”秋嘉瑞挑眉,“想坐近点可以,先把《中学生守则》抄十遍。”
江辉突然拍桌子:“我有个主意!咱们成立个‘补差小组’,许嘉清带物理,陈欣研带语文,秋嘉瑞带数学,我和吴江……我们带大家活跃气氛!”
陈欣研端着餐盘经过,闻言笑了:“活跃气氛就不必了,你们俩能把作业按时交上来,老班就谢天谢地了。”她把一碟青菜放在许嘉清面前,“多吃点绿叶菜,校医说对你心脏好,比总吃饼干强。”
下午的物理课,老班果然让许嘉清和秋嘉瑞讲最后一道大题。许嘉清站在讲台上画图时,秋嘉瑞就站在旁边补充,两人的声音像齿轮一样卡得刚刚好——他说“动量守恒公式要注意矢量”,秋嘉瑞就接“就像江辉打球总爱用蛮力,不知道方向不对白费劲”;他说“能量损失不能忽略”,秋嘉瑞就举“吴江跑步总爱摔跤,摩擦力浪费太多力气”。
全班的笑声震得窗户嗡嗡响,老班也忍不住笑,粉笔头在黑板上敲出轻快的节奏:“这种**好,比课本上的例子生动多了,下次月考谁物理进步大,就让秋嘉瑞画一套‘生活物理漫画’当奖励。”
下课铃响时,秋嘉瑞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本新的速写本,封面是淡蓝色的,像初冬的天空。“给你的,”他把本子往许嘉清手里塞,指尖有点烫,“上次那本快用完了,这个纸厚,适合画电路图,你解题时不是总爱画图吗?”
许嘉清翻开第一页,发现里面夹着片玉兰花瓣,嫩白的边缘还带着点绿,像被人精心压过的。花瓣下面写着行小字:“物理再难,有我陪你解;心脏再弱,有我陪你跑——就像电流总要找到回路,我们总会并肩走。”
吴江和江辉凑过来看,异口同声地喊:“酸死了!秋嘉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陈欣研抱着作业本经过,也忍不住笑:“画得挺好,比吴江在黑板报上画的火箭好看,下次班级文化评比,你俩可以合作出个物理专栏。”
夕阳把教室的影子拉得很长,许嘉清把速写本小心地放进书包,和物理错题本并排躺着。他忽然觉得,期中考后的阳光好像比往常更暖些——暖得能化开吴江的傻气,烘得干江辉的沮丧,晒得软陈欣研的认真,也焐热了秋嘉瑞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
放学的铃声响起时,五人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吴江还在吹嘘他的“蒙题技巧”,江辉在旁边吐槽地理老师的严苛,陈欣研在给他们划下周的复习重点,秋嘉瑞则在许嘉清耳边小声说:“周末复查别紧张,我查过了,那个专家不凶,说话像春风吹过操场——比体育老师温柔多了。”
许嘉清抬头看他,夕阳的光在他发梢上镀了层金,像撒了把碎糖。监测仪在口袋里轻轻震了震,屏幕上跳出“心率70”的字样,比清晨平静时又慢了些。他忽然想起秋嘉瑞速写本上的话,原来所谓的“回路”,从来都不只是电流的路径,还有这些陪你走过清晨与黄昏的人,在高三这条拥挤的路上,踩出的一串温暖的脚印。
校门口的玉兰树又落了几片花瓣,刚好停在许嘉清的鞋边。他弯腰捡起来,夹进那本新的速写本里——第二页的空白处,刚好能放下这抹初春的白,和那些关于陪伴的、未完待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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