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冤家
刘继元令几名侍卫下水打探素卿游进来的水路,并示意大家不要漏了身份。
“说吧,你是谁?来做什么?’’
“我是好人家姑娘,我真是无意游进来的,公子慈悲放我走吧。”
“还没回答,你——是——谁?”刘继元凑近她的脸,一字一句。
“小女素卿,是行商的瓷商之女,我是正经人家孩子,公子明察,我家护卫和侍女正等在外面水坝上,你去查了便知。”素卿只好再次郑重作答。本是带着侍女灵儿一起的,灵儿临时来了月事,素卿就自己下水了。
这时侍卫都虞侯刘继业不知从哪里跑进来了,“公子,”毕竟在宫外,又有旁人,他这么称呼刘继元时又小心探他的脸色,“多一事不不如少一事,安全重要,此处既能有外人擅入,已不绝对安全,速速离开为好,公子想要探明水下,留下他们几人便可。”
这个刘继业就是我们后来家喻户晓杨家将里的杨令公杨业,因杨业骁勇善战,效力北汉,先皇帝为了表示对他的恩宠和拉拢,赐予他刘姓,改名刘继业,以此来增强臣子对皇上的忠诚度和归属感。至于什么时候改回杨业,那是北汉归降大宋以后的事了,这是后话,我们暂且先以刘继业称呼他吧。
刘继元默许点头,瞟了素卿一眼,拿了自己一件外衫递给她示意穿上,刘继业意会,向两名侍卫使一下眼色:“带走!”
“我是隆州‘九枝窑坊’瓷商柳放鹤之女柳素卿!”素卿急了,“你们随意抓人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若要论起真来,我一女孩子这样子被你一大男人撞上,究竟是谁吃亏,谁受到惊吓了?”边吵边快速穿上他递来的衣衫,因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长胳膊长腿的裸露着实在不雅,又恼怒又嫌弃又不得不穿上他的衣服。
刘继元宛然一笑:“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理,你方才惊吓到我,难到我不该讨回来吗?”
素卿被捆着带出山洞扔进马车,眼见硬的不行换软的:“公子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家中老父老母只育我兄妹两个子女,可怜我兄长因痴情一女子,今春已然殉情跳河了,如今爹娘只剩我一个孩子,我若再被你们抓走下落不明,那他们该有多绝望啊!两个孤寡老人该怎么活呀?”天灵灵地灵灵,哥哥我可不是咒你,实在权宜之计,素卿声情并茂,滴滴眼泪顺颊流淌,此时为了脱身,怎么悲情怎么来。
刘继元一看,软硬兼施啊,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方才凶巴巴的样子,本公子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省省吧。”
马车在山道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偶尔有飞鸟掠过,发出凄厉的鸣叫。
渐渐地山路变得平缓,转过一道山梁,宽阔的官道出现在眼前,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远处传来阵阵吆喝声,空气中弥漫着炊烟和食物的香气。马车驶上官道,速度明显快了起来,远处隐约可见城镇的轮廓,人声开始鼎沸起来。
经过路边一食肆时,听得里面诗词辩论之声,食肆里的肉香混着热气飘来,勾得人喉头滚动,正好大家也人困马乏了,刘继元抬手示意队伍暂停。
食肆里走出迎客的小二,“客官们快下马歇脚,现杀的黄羊肉,还有黍米酒管够!”
刘继元除了食欲更被争辩之词勾起兴致,在马车上给素卿解了绑:“用过饭后还得绑上,咱们现在先下去。”素卿在心里骂遍了他十八代祖宗。
领大家进了食肆,落座叫上酒菜。
几名书生各自主张着自己对李白的‘长干行’这篇文的理解 有说这是女子坚贞不渝,闺房里思春的甜蜜画面,看似描述离别,实则恩爱成分居多,有说这是相思不得见的幽怨遗憾之词,刘继元边吃边听,看看众人不同的理念。
这是正有个年轻的书生给大家讲述着‘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这句:“迎接你我不怕道路遥远,一直走到长风沙,我定要去接你。”
不防素卿竟接口了:“先生这样讲也很好,不过你如把这诗里的出处典故结合起来讲给大家,那就更动人了。”
众人目光移过来,书生开口了:“三人行必有我师,那请姑娘给我们做解语。”顺便摆一个请的手势。
“让我讲的话,我把全诗从头至尾给大家做个解说好吧?”素卿展眉笑道,她想着先引起大家注意后,再告诉大家自己被无辜劫持,人们会因对她才情的好感,更加不齿和声讨刘继元,众怒之下让舆论逼迫他放人。
“好,我念词,姑娘来讲解。”书生开口:“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素卿接过来开始讲:“我大概四五岁时,折了花在门口玩。那时你骑着竹马过来了,我们两个绕着井台,把梅子扔来扔去的,玩儿啊玩儿啊。”
书生接着念原文:“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素卿继续讲:“我们两人在长干里一起住着,你我之间一片赤诚,十四岁,我嫁给你了,我又兴奋又害羞,我虽心花怒放,但明里还得做出矜持端庄的样子,压抑着不敢露出笑脸,因为怕被人笑话嘛!”
人听着她讲,虽还不算太出奇,不过一个女孩子能把意思描绘出来已是很好了,毕竟在那个年代许多男子还不读书识字呢。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书生往下念着。
“因为害羞,我一直低着头面向墙壁不敢看你,你越叫我,我越不好意思回头。”素卿讲到这里,话风一转:“你们看李白,他写《将进酒》,他就可以豪情万丈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他写《关山月》,他就可以‘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素卿讲到此处,眼睛望向外面的天空,“在这里他写女孩子的故事,就完全是女孩子的口吻了,那么真诚,那么温柔,那么委婉,完全女孩子的心理状态,极强的同理心,我想李白很可能见过这样的姑娘。大家以为呢?”不待有人搭话,素卿说着又把话题转回诗词:“十五岁的时候,我开始慢慢打开自己,这个意思是,都成亲一年了,我才慢慢让自己不那么扭捏,能够自然的和你相处,我们两个都非常普通,如尘和灰一样,但即使如此的平凡,如此的卑微,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啊!”
素卿讲到这里时,人群里已听到赞许,这首诗本就是女孩子思念丈夫的心里描述,由素卿一个女孩子第一人称又带着感情的这么一解,大家听起来更有代入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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