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黑云压城,风呜咽嘶吼着,携卷着落叶滚滚过,风雨欲来。一辆气派的马车从宗内哒哒驶出,最后稳稳停在了南冥宗的大门口。
南冥宗的宗门修得很是恢宏大气,门前两根雕龙刻凤的参天石柱子,贺柏州抱剑倚在一边的石柱上,风刮过校服,马尾飘飘,一副大惊大浪俨然不动的模样。周围三两个弟子,似乎是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正围在一起讨论些什么。
赵甲初到时倒是想找些贺柏州的茬,但是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他冷不丁想起竹林里李竹韵的压制以及差点窒息而死的自己,哆嗦嗦打了个寒颤后打消了心思。
他旁边的赵乙拿了个大大的包裹,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知道的是下山修行,不知道的以为是要离家出走了。
“哎,兄弟。”旁边另一位弟子揣着手,贼眉鼠眼地跟赵甲搭话道,“这次下山历练的任务,你们知道多少?是什么妖,男妖女妖,好不好看?”
赵甲最擅长狗腿子打探消息,听到孙丙问自己话,立马来了兴致,故作神秘地做作道,“这南冥宗就没我赵甲不知道的东西...至于这次的妖,是个女妖...”
孙丙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好不好看?!”
赵甲微妙地笑笑,刚要继续神秘莫测,面前一辆马车缓缓停定了。
随着马车的停下,宗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不消片刻,马车小窗边的帘子被掀开,李竹韵的脸露了出来。她将头浅浅探出,点了一圈,意识到不对劲,赵甲、钱乙、孙丙、贺柏州,再加上自己,五个人,还少一个人。
李竹韵想了一下,对了,还缺女主。
在原剧情线中,今日本是男女主初次相见。在自己再次欺凌男主时,女主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从此二人相互认识,相互信任,相互救赎。
是的了,女主应该会在自己欺辱贺柏州时前来,拯救贺柏州于水火,同时阻止自己的暴行。
想到这,李竹韵放轻松了心,那直接按照原剧情走便可以了,于是她透过小窗,看向贺柏州,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贺柏州冷冷的看着李竹韵,右眼皮适时地跳了一下。
李竹韵一把掀开了前面的帘子,然后目标明确地看向贺柏州,微微一笑,“你,过来,我要下车,缺个凳子,你过来跪下给我当凳子用。”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闻言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纷纷扭头看向了贺柏州。
贺柏州本就冰冷的眼光中,又多了一层愤怒。
李竹韵料想他也不会老老实实的过来,她手臂一甩,注入灵力,一条洁白的绸子自腕间探出,稳稳缠到了贺柏州脖子上,就要将人强硬的拉过来。
还未来得及发力,一道剑光闪过,绸子结结实实断成了两半,软飘飘落在了地上。
女主闪亮登场。
只见一袭雪白,一女子踏竹而来,一剑划断绸子,招式干净利落。继而稳稳落到地上,右手入剑归鞘,左手拿一竹笛,在指间得瑟着揺了个圈,然后歪头看向了李竹韵。
像一束光照了进来,连厚重的乌云都轻薄了一片。
李竹韵也看向了对方,女主的名字叫苏桔霜 ,她半扎了两个丸子头,并未用宗里统一的白色纹银发带,而是用着自己的绿色蕾丝发带,两边的丸子各系了个蝴蝶结,很是俏皮可爱。
她挑衅地看向李竹韵,“是我见识少了,在南冥宗的大门下,竟然还有人敢公然欺辱本门弟子,这有违宗规吧?”
苏桔霜虽为宗主苏昊的亲女儿,但从小便随着自己的舅舅四处游历,前不久刚回到南冥宗,今日随着他们一起下山修行,因此对门中弟子也都不算熟悉,不知道眼前的是自己的亲表姐,也不知道自己的亲表姐乃是个嚣张跋扈无人敢惹之人。
至于李竹韵,撮合小情侣的任务完成,况且自己无理也弱半分,于是赌气般甩下了帘子,灰溜溜钻到自己马车里面去了。
不多时,马车领着旁边步行的五人晃晃悠悠地下山了。
这次下山历练,李竹韵带的是宗里最废柴的几人,再加上初来乍到不熟悉的苏桔霜,因此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地址就在南冥峰下的一个小镇——文涌镇,也是离南冥宗最近的一个镇子,平日里师门要买什么东西也大都会来这里。
不过近日,这个镇子出现了几起失踪案件,当地官府调查一番怀疑是邪祟作案,因此来了南冥峰请人除祟。由于失踪人数不多,失踪过程平静,宗门认定除祟难度简单,适合新手历练,所以这个任务给到了赵甲钱乙之流,由于这几人又实在太过废柴,因此安全起见,又让“最靠谱”的师姐李竹韵带头下山,于是几人就那么阴差阳错地聚集到了一起。
弟子下山历练原则上是不配备交通工具的,但原主仗着自己亲舅舅的势,平日里华丽奢靡,嚣张跋扈,奢侈成风,因此即使只有她乘坐马车,众人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李竹韵倒没有那么娇生惯养,她坐在马车里,无所事事,只感觉很是无聊。一颗苹果一遍遍抛上去,又接下来,在自己的手掌终于被砸得生疼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掀开了马车小窗上的帘子。
陪嫁丫鬟般走在旁边的赵甲猛地抬头,期待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
李竹韵:......
她好像想起来,往常下山历练的时候,都是自己躺在马车里,赵甲钱乙在旁边为自己捏腿捶背。今天没让这两人进来,以赵甲七孔八窍的心思,恐怕已经纠结担忧很久了。
但是她虽然想找人聊天,却并不想让人和自己共处一室啊。倘若允许了赵甲钱乙上车,又得顺势让两人伺候自己。李竹韵并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更不喜欢别人伺候自己。
于是她猛地又把小帘子放下了。
......
可是那个眼神......
可恶,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为什么可怜巴巴的,为什么非期待着到马车上来,走路不好吗,修仙之人,不得多强身健体,少走两步路,不就相当于少修炼了两天,修仙之人......可恶,为什呢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竹韵终于忍无可忍,再次掀开小帘子,对着外面闷闷道,“好了,你给我进来吧!”
话毕,就看到窗子外面,贺柏舟一双漆黑的眼睛冰冷冷地看着自己。而赵甲这个狗腿子已经默默移动,移到了小师妹的旁边,闻言也抬起头,震惊又懵懂地看向自己。
李竹韵:......
猪队友。
她再次狼狈的将小帘子放了下来,脸颊发烫,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是贺柏舟第一次下山历练,不知道赵甲钱乙会经常来马车里给自己捶背。不过好在自己的语气够差,就算大家都听到了,也只会以为自己又要欺凌贺柏舟了。而贺柏舟,一向对自己的霸凌行为嗤之以鼻,估计也就心里骂自己几句,必然不会上赶着找虐的。
对,没关系的,就让大家认为自己霸凌瘾犯了发病呢吧,没关系的。李竹韵揉揉自己持续发烫的脸颊,缓缓平静了下来。
还没等她放下手来,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开,李竹韵抬头,就见贺柏舟掀开帘子弯腰进入了马车,他垂眸看了下旁边的小凳子,皱了下眉,还是坐了上去,然后看向了李竹韵。
......
.....?!
“你叫我进来是有话和我说。关于剑法的?”
当然不是。李竹韵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默默放了下来。
“你现在怎么那么听话了,我让你进来你就进来。”
李竹韵一慌乱,说话完全没过脑子。不出所料,贺柏舟闻言脸色立马黑了下去,眼神又充满敌意地看向李竹韵,顿了片刻,他起身要下马车。
贺柏舟的眸子和他的体温一样,总是冷冰冰的,李竹韵给他这一眼刀冰得回了神,见他生气要走,赶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就见贺柏舟扭头,看向自己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它斩断。
但是李竹韵可不怕,虽然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但自己想碰别人就碰了,况且贺柏舟的灵力不如自己,碰了又能将自己怎么样。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在看见贺柏舟莫测的眼神直勾勾望着自己手臂的时候,想到自己毕竟不能百分之百发挥这具身体的功力,李竹韵还是心虚地又把另一只手加了上去。
“你生什么气,不过是开一句玩笑而已,又没怎么着你,真是小气。你要同我说剑法是么?那剑法怎么了,我可是把书还给你了,你可别想污蔑我。”
贺柏舟眼神从李竹韵的手腕上移了下来,看向李竹韵故作无辜的眼神。他的身体终年冰凉,怎么也捂不热,李竹韵的掌心的温度于他而言像火炉一样炽热,穿过单薄的衣袖,烙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将手从李竹韵的手掌里抽了出来,并没有着急走,而是重新坐了回来。
“你给我的剑法和我之前的剑法不一样。”
“哦?”李竹韵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你不会想冤枉我故意害你吧?那是钱乙的书,由他直接给了你,从未经过我手,你也是知道的,完全不关我的事呀。”
贺柏舟看着她假装惊讶的样子,“你一直都知道,我之前的剑法是错的?”
李竹韵给的剑法和苏昊的不同,贺柏舟当然不会傻傻等着他们给个说法,这次之前,他已经默默调查了宗内其他弟子的剑法,不出意外,全部与李竹韵的那本相同。他想起李竹韵的所作所为,虽然很难以置信,不过李竹韵似乎确实是故意撕掉自己的剑法,引自己发现真正的剑法。新剑法他也跟着练了几天,虽然进步依旧不快,但是相比起之前的而言,可以说是神清气爽,进展飞速。
李竹韵却收了笑色,“关我什么事,我哪里知道你的剑法是真是假,我屋子里的剑法是你偷的,钱乙的剑法是他自己给你的,我对你的事一无所知。别等到苏昊出关回来,看到你换了剑法,大发雷霆,到时候算账再算到我的头上。”
苏昊时常闭关修行,一闭关便是很长时间。因此短期内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大补材料”换了“配方”。但是等到他出关,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换了剑法,到那时才是真正麻烦的时候。
贺柏舟虽然是苏昊捡来的,但由于并没有在苏昊膝下养过,对他并无什么感情,况且他对苏昊的许多行为也是看不上,因此也没有几分尊敬。接受苏昊对自己动手脚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贺柏舟很是疑惑,但是,
“你放心,我不会告你的状。”
李竹韵放了心,误会解除,她这会儿又起了玩心,于是从旁边的果盘里取来刚才那个苹果,抛了两下,扔向了贺柏舟,贺柏舟眼疾手快,伸手接住,苹果还带着它主人的温度,暖烘烘的,混着苹果的清香,充斥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好啦,那既然没事了,你走吧,这个苹果,帮我送给苏桔霜,就说我向她道歉。”
原主十恶不赦,欺软怕硬,讨好苏桔霜这个大小姐不算ooc吧。
贺柏舟握住了苹果,脾气很好地没有拒绝,“所以,你一直欺...凌我,是一直在暗示我剑法错误的事?只不过我竟然从未意识到,所以你忍无可忍,才直接撕了我的书,是这样吗?”他低头垂眸看着苹果,长翘的睫毛尽数挡住了复杂的神情。
李竹韵:......
不是的,你想的有点多了啊喂。
“你在想什么好事呢,你的事真的跟我无关,我欺负你也只是真的想欺负你,快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赶紧滚下我的马车,别等我把你踹下去。”
贺柏舟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拿着苹果下了马车。
然后李竹韵迫不及待地掀开窗边的小帘子,打算看看自己亲手撮合的好戏。
可惜,贺柏舟是个不解风情的,下车后他环顾了一圈,接着将苹果向苏桔霜一抛,苏桔霜也很灵敏地在自己面前稳稳接住了这颗苹果,然后就听到贺柏舟冷冷的声音说道,“李竹韵给你的。”
李竹韵:......?
然后就见苏桔霜向自己望了过来,她笑着看向李竹韵,将苹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两个小酒窝隐隐若现。
“师姐,什么意思,这是想要毒死我吗?”
少女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悦耳,笑意盈盈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确是阴阳怪气,尤其是“师姐”两字,越听越是怪异。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挑了半天,挑了最甜的一个给了你,你说话可真是让人伤心。”
苏桔霜笑笑,明显不信,将苹果随手丢到了路边。她对这个所谓的大师姐可没有什么好感,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李竹韵想看戏没成,不想自己被当戏看了,又闷闷地放下了小帘子,这下彻底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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