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都十几日了,您怎么还不见好啊?”临桑将药端给叶青鸢后,站在一旁哭丧着脸,瘪着嘴说道。
叶青鸢喝完药,又喝了水后,扯起嘴角,“怎么没见好?我这不是早就不发热了吗?”
话还没说完她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临桑连忙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给她倒了些温水,皱着眉头,声音也带了哭腔,“您是不发热了,但您这咳嗽是越来越厉害了!”
叶青鸢艰难地挂起一抹笑容,接过水杯,沙哑道:“没事的,会好的。”
临桑不信,“可您这都已经咳了十几日了!”
叶青鸢反问:“我从前每次生病不也是要很久才能好吗?”
“从前您确实是每次风寒都痊愈得慢,但好歹您是有肉眼可见的变好啊,可是这回您这病症明显就是越来越严重了!”临桑想了想,只有一个结果,她问道,“小姐,是不是那个太医的医术不行啊?”
叶青鸢轻笑,“能入宫做太医之人,岂会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那到底是为何啊?”临桑盯着她,显然是一副不得结果不罢休的架势。
叶青鸢笑出声,知道是瞒不过了,便轻声道:“药都不对症,能好才怪了。”
“什么?!”临桑睁大了眼睛。
“小声点。”叶青鸢微微扬着嘴角,语气柔和,“这药是主安神补气的,而非风寒咳疾,所以自然治疗效果不大。”
临桑闻言又红了眼眶,“那要怎么办啊?我再去找管家请太医来。”她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叶青鸢赶忙拉住她,却不想因为手上没力气,不仅没拉住她,反而还被她把自己带的一个趔趄,险些和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
“小姐!”临桑惊呼,“您没事吧?”
“没事。”叶青鸢安抚着她,“你放心吧,风寒咳疾是能自愈的,且他这药里也并非是一点治疗风寒的药材都无,只是好起来慢点而已,别担心。”
“真的吗?”临桑半信半疑。
叶青鸢点头,“真的!”
“那小姐,那个太医为何要开错误的药方啊?”得到保证的临桑安心下来,她问道。
为何?叶青鸢心里清楚,若无萧青夜的授意,太医又岂敢这样胡乱开方?
她不想让临桑担忧,正欲出言搪塞之际,乔柠桉的声音从天而降。
“阿鸢,我又来看你了!”她自门外边小跑而来边高声喊道。
待进了门,她的笑容僵住,“阿鸢,你的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你还没有好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叶青鸢笑了笑,“哪有那么快啊?”
“不对!”乔柠桉皱着眉,“你这分明比我五日前来看你时还要严重了!”
叶青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你的错觉。”
乔柠桉不听,“阿鸢,你少骗我,到底怎么回事?”
见她还想隐瞒,临桑急道:“郡主,小姐她一直不好是因为那个太医开的药方根本就不对症。”
“什么!”乔柠桉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怒吼道,“他怎么敢的啊?”她说着便撸起了袖子准备冲出去找史固算账。
叶青鸢见状顿时头大,刚拽住了一个,又要再拽另一个……
她虚虚地拉住了乔柠桉的袖子,轻叹道:“阿柠,你先冷静。”
“这让我可怎么冷静啊!就算萧青夜他不重视你,但好歹你也是王妃吧?谁给他的胆子啊,竟然敢给你乱开药!”乔柠桉气愤地说着,但下一瞬她就反应了过来,盯着叶青鸢不确定道,“萧青夜指使的?”
叶青鸢挑了挑眉,但笑不语,默认了。
这一下乔柠桉的怒火彻底被点着了,声音大得都险些要将屋顶掀飞,“他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怎么就非揪着你不放呢!是不是非要证明出你是萧征远他们的眼线他就满意了?”
叶青鸢浅笑,拉着暴跳如雷的她坐下,柔声说:“在他的地盘上说他的坏话,你还这么大声?”
“哼!”乔柠桉昂着头,“我就说他坏话了!他能拿我怎样?”
她瘪着嘴,微微瞥过头,用眼角狐疑又笃定地看着叶青鸢,音量小了些许,继续说:“再者,他也只是还没惹急你罢了,要是真把你给惹急了,你可不是个善茬,你能让他好过?”
叶青鸢勾唇笑着,心中默默回答:“那确实!”
“是是是,他不敢拿你怎样。”她给乔柠桉倒着茶,顺着她哄道,“郡主快喝喝茶,消消火,就别气了,可好?”
乔柠桉大口喝着茶,但仍愁眉不展,“阿鸢,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嘛?总不能这么一直硬熬着吧?”
她不悦地责怪道:“还有你说我上次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个事呢?你要是说了,我这次过来就能悄悄给你带药了啊!”
叶青鸢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你要是悄悄给我带药,万一被萧青夜发现了,岂不是又要平添风波?”
乔柠桉闻言反驳:“那也不能这么拿你的身体开玩笑啊!”
“不过是个风寒引起的咳疾罢了,本身也会慢慢自愈的,没那么严重。”叶青鸢一脸云淡风轻,“放心吧,很快就是李永康的寿辰了,届时我自然会拿到药的。”
——
三日后。
早膳刚过,望月便来到了海棠苑,“参见王妃,王爷请您去趟书房。”
“好。”
来到书房,叶青鸢小步上前,欠身行礼,“王爷。”
声音虚弱又沙哑,萧青夜顿觉意外,他略微蹙眉抬头,却在见到她苍白的病容后更为诧异,“你的病怎还没好?”
倒也不怪他惊讶,他常年居于军营,像是风寒这种没几天就能自愈的小病,从来都没人在意。他虽为试探萧良锦而没让太医对症下药,但那药中也并非是全然没有驱寒之效,是以,他本以为就算疗效慢些,也终归是会好的。
叶青鸢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后,柔声道:“妾身自小身体虚弱,是以每逢生病都要比旁人好得慢些,还请王爷见谅。”
萧青夜不置可否,拿出了在春腾山上木荷所放的书信,随手甩在桌上,淡淡道:“明日便是李永康的生辰了,王妃应该知道要如何做。”
叶青鸢走上前,拿起书信,低下头,“王爷放心,妾身明白。”
萧青夜看着她,随口说道:“据说明日生辰宴设在酉时,王妃准备何时出发?”
叶青鸢退了半步,如实回答:“回王爷,妾身准备今日午膳后便动身前去尚书府。”
萧青夜挑眉,“为何?”
叶青鸢又咳了几声后,缓缓道:“父亲他为人虚荣,极为看重面子,故而此次生辰宴定然是广邀同僚,且他又身居户部尚书之要位,借此机会前去巴结之人也定不会少,是以虽设宴于晚间,但想必明日从清晨起,前去尚书府庆贺送礼之人便会络绎不绝,平王与齐王殿下届时也定会出席,人多眼杂,不利于谈及正事。”
“因此,”她平静地说,“妾身认为,今日为佳。”
萧青夜发出短促一笑,语气似有赞扬又似有嘲讽,“叶青鸢呀叶青鸢,你果然令人省心。”
叶青鸢恍若不觉,从容以对,“王爷曾说过,王妃最大的本分应是帮王爷排忧解难,妾身始终谨记。”
萧青夜手握拳撑在颧骨处,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明日本王等王妃一同用宵夜。”
她知他言下之意,是要等她的答案。
“妾身怎敢劳烦王爷相等?”
他亦知这是她委婉的拒绝。
“不劳烦,本王等王妃回来。”
叶青鸢咬牙,“是。”
待她离开,萧青夜又处理了一些公务后叫来了望月。
“王爷,有何吩咐?”
“让管家去另传太医。”
“是。”
——
午膳后。
喝过另一位太医所开的对症之药的叶青鸢带着临桑和木荷还有给李永康的生辰礼出了门。
一盏茶的功夫后,木荷见马车所行的方向并不是尚书府,便问道:“王妃,我们不是要去尚书府给大人庆贺生辰的吗?”
“是啊,但我又没说只去尚书府。”叶青鸢伸出手指挑起车帘睨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很着急?”
木荷低下头,生硬地回着:“奴婢不敢。”
今日虽是去李府不假,但对叶青鸢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去拿药。
不一会,三人来到了缘香阁。
进了门,叶青鸢开口说:“前些日子我曾托长乐郡主来此订了一味香,正好今日可以取来送与父亲。木荷,你随掌柜的去取。”
说完,她便朝卫棠使了个眼色,卫棠随即意会,引着木荷去了后院。
待她离开,叶青鸢带着临桑上了楼。
一早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等着她的星竹见她上完最后一阶台阶后,便张开手扑了过去,“小姐,这都两个月了,我可算是又见到您了!”
叶青鸢勾唇,她现在可没力气接住她,于是灵巧地闪身躲开,却不想这一动作竟又引起了不止的咳嗽。
“小姐,您病了?”星竹惊呼,她这才发现叶青鸢的脸色过于苍白。
“嗯,”叶青鸢表情怅然,语气轻快不在意道,“病了。”
星竹连忙给她倒来茶水,等她喝完,皱着眉头问道:“那您都病了还过来是有什么要事要交待吗?”
“没有呀。”叶青鸢浅笑着将茶杯放回她手中,举步向药房走去,“我是来拿药的。”
来到楼层尽头,推开暗门,机关牵动的烛火随之亮起,墙壁上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药瓶映入眼帘,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余香。
叶青鸢望着一旁几案上所剩不多的干药草,问道:“之前的药草你都挪走了?”
“嗯。”星竹点着头,“当初赐婚突然,您去了李府后紧接着又进了王府,前两次您来的时候您也没吩咐要如何处理这些药草,我也忘了问,上次打扫的时候我见很多新鲜药草都枯萎了,为免浪费便自作主张将尚还完好的都一气拿去柔心医馆了,所以现下这里也只有您之前已经制成的药了。”
“做的不错。”叶青鸢夸奖道。
得了称赞的星竹一脸喜气洋洋,她笑着问:“小姐,您要什么药呀?要是这里的药材不够的话,我现在就去柔心医馆拿。”
“不用。”叶青鸢叫住作势就要往外走的星竹,挑眉道,“我就是来拿我之前已经炼好的,我现在哪有功夫现炼呀?”
炼一次药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可能一天一夜都打不住,她如今的自由时间可没那么多……
叶青鸢轻轻叹了一声,服下治疗风寒咳疾的药丸后,便去墙边的药架上挑拣着,不论是日常所需的丹药还是用以傍身的毒药都尽可能地每样拿了一些,直到身上藏满了药品才停下。
她呼了口气,“行了,这下有安全感了!”
见她拿好了药也不走,仍站在药架前张望,临桑问道:“小姐,您还在找什么药呀?”
“牵肠草的解药。”叶青鸢摸着下巴,“我明明记得我之前有做过一些放在这里的啊……怎么没找到呢……”
“啊,在这里。”星竹走到另一边的书案上,拿起一个矮胖的,还没贴上标签的纯白小瓷片递给她,“前几日打扫的时候,一个新来的丫头不小心摔裂了原来的瓶子,我就给它换了个新的,还没来得及贴标签重新放回药架呢。”
叶青鸢接过瓶子,说道:“好了,卫棠也不能拖木荷太久,会起疑的,我下去了。”
“木荷?”星竹不解,“您带她出门做什么?”
“要去趟李府,自然得带着她啊。”
星竹更不解了,“您好端端的干嘛要去那烦心地?”
叶青鸢挑了挑眉,“李永康的生辰宴,我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总得出席不是?”
星竹问道:“可李永康的生辰宴不是在明日吗?”
叶青鸢勾起嘴角,眯起眼,目光狡黠道:“提前去自然是有要提前去的理由呀。”
待她下楼,木荷也正好跟着卫棠取完香料回来。
“王妃,香料取来了。”
“嗯,既已取好,那便走吧。”
——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驶到李府。
书房中。
李永康看着她,问道:“青鸢怎今日就过来了,可是有事?”
叶青鸢将香料放到桌上,顾左右而言他,“我方才去缘香阁,见到这味香,觉着甚是适合父亲,便买来送与父亲,父亲看看可还喜欢?”
李永康接过香料,淡淡地闻了一下,缘香阁的香自是不必说的。
他微笑着,“嗯,你有心了。”
她柔声说道:“父亲喜欢便好。”
李永康又绕回原点,“你今日就只是来送香的吗?”
叶青鸢诚实道:“自然不是。”
她从袖中将那封信件取出,放在李永康的书案上,缓慢地推向他,“这是父亲让木荷放的吧?”
李永康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阴沉着脸,“你这是从何而得?”
“父亲是想离间凌王与宸王殿下兄弟俩?”叶青鸢不答反问,“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回答我!”李永康向她怒吼。
叶青鸢恍若未闻,平静说道:“父亲这肝火未免动得也太早了,还不是时候呢。”
“你什么意思?”李永康目眦欲裂,咬着牙问道。
叶青鸢见状轻笑一声,淡淡开口:“父亲觉得,若是王爷他知道了此事,会如何?”
李永康这才惊觉,原来她从前的柔弱和不谙世事只是伪装!
他双目阴鸷地盯着她,“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叶青鸢勾起嘴角,笑得一脸无害,“我这是在与父亲谈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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