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萧青夜淡淡道:“王妃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叶青鸢微怔,继而想起了方才在王府书房里她还没回答的问题。可是她之前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都被望月打断了啊!
她深呼吸了一番,直白地说:“回王爷,妾身今日去书房是为了向您讨要解药。”
“解药?”萧青夜勾唇,“半盏落的解药本王前几日不是已经命人给你了吗?”
“是。”叶青鸢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柔声开口,“但牵肠草的解药妾身还未服下,王爷,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了。”
“怎么?”萧青夜挑眉,“难不成王妃交给本王的当真是真的解药?”
叶青鸢压住想骂人的冲动,是不是真的他还能不知道?
她倏地抬头眼含震惊地望向他,“王爷此言何意?妾身怎敢弄假欺瞒王爷?”
“王妃的胆子可大着呢。”萧青夜轻叹反讽,“本王可不敢置评。”
叶青鸢紧抿着唇,压着想抽动的嘴角,同时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见她垂首,默不作声,萧青夜低笑一声,“回府后给你。”
“谢王爷。”
安静一瞬后。
叶青鸢开口问道:“请问王爷打算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王爷……”叶青鸢想了想后,侧过身面带请求地望向他,“妾身有一事相求,还请王爷应允。”
“说。”
“此行漠城,路途遥远,兹事体大,回程定然也不知会在何时。眼看我娘的冥诞将至,届时注定错过,是以,妾身想在出发前去趟福缘寺祭拜我娘,不知可否?”
萧青夜没说话,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后,说:“可以。”
叶青鸢绽开笑颜,“谢王爷!”
“停车。”萧青夜利落下车,叫人牵来了一匹侍卫的马,而后吩咐道,“望月,你陪王妃去趟福缘寺。”
望月垂首抱拳,“是。”
话音未落,萧青夜便翻身上马朝王府驶去。
一个时辰后。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同时望月的声音也在车外响起,“王妃,福缘寺到了。”
叶青鸢缓缓下车,望着这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台阶,一时间百感交集。
一炷香后。
一行人来到福缘寺门前,一个姑子从里面迎上前朝叶青鸢行着佛礼,“拜见王妃。”
叶青鸢虚扶起她,问道:“了缘师太呢?”
姑子回道:“回王妃,住持下山游历去了。”
“那还真是不巧。”叶青鸢浅笑着,既然了缘师太不在,现下时辰也不早了,她还是早些去祭拜叶柔为好。
于是又一炷香后,一行人便来到了福缘寺后山。
拾阶而上,一抬眼便见一清净雅致的木屋坐落于竹林之中。
叶青鸢来到跟前,轻轻推开门,伴着“吱呀”一声,迎面扑来了一些细小的灰尘。尽管有人定时打扫,但到底是无人居住的房屋,尘土还是无法避免。
她面无表情地抬手挥了挥,微微侧首,“望月,你们在外等候吧,我带着临桑进去就好。”
“是,王妃。”
行至里间,临桑拿出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叶柔的牌位,叶青鸢抬手摸了摸“叶柔”二字,轻叹一声后,便取出六根香点燃,而后分了三根给临桑。
二人祭拜之后,叶青鸢行至书案处拿出了纸笔。
不消片刻,一张需传给星竹的纸条便写好。
临桑凑过去小声说道:“小姐,望月就在门外呢,您要吹哨叫来小汤圆的话,会被他听到吧?”
“那当然不能吹哨啊。”叶青鸢眨着眼,从袖中取出一粒香丸交给她,“去把这个点燃,然后丢到后院。”
临桑依言照做,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小汤圆扑扇着翅膀,带着圆滚滚的身子飞到眼前。
叶青鸢将纸条卷好,小汤圆乖巧地张嘴叼住,又朝她歪了歪小脑袋。
她伸手给它顺了几下毛,再微微一抬手,小汤圆便又听话地飞走送信去了。
等它飞没影了,叶青鸢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走吧,回府。”
——
晚膳后。
木荷端来了茶水,并拿出了一粒药丸给她,“王妃,这是这个月的牵肠草解药。”
“呦,这回倒是直接,不费心思掺在吃食当中了?”叶青鸢反讽着,伸手捏起那枚漆黑的药丸在指尖把玩,“是父亲交待于你,让你拖到这最后一日再拿出解药的?是想让我忐忑不安吗?”
木荷低着脑袋沉默不语,只无意识地将身前交叠的双手握紧了些许,显然是一副被说中后的心虚表现。
“呵,”叶青鸢轻笑一声,“父亲还真是幼稚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府中书房。
萧青夜轻叩着桌面,伴随着最后一个重音,落下了议事的最后一句话:“好了,暂时就这些,明日辰时出发,务必要在天黑前赶到柳城。”
望月与听竹神情肃穆,一齐应道:“是。”
萧青夜安排好了此行漠城的相关事宜后,望向听竹,“她还是没有消息吗?”
听竹垂下头,艰涩开口:“回王爷……没有。”
萧青夜疲惫地长叹一声,将后背靠在椅子上。
距离她上次出现已经五个月整了,按照往常她出现的频率来说,她应该已有动静了才是!
可是为何又至今未现身呢……?
是又察觉到了他在找她,所以故意躲避吗?
听竹见状赶忙安慰道:“王爷,有可能神医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吧?毕竟这才刚刚五个月,或许再过些日子她就有消息了呢?”
“不会。”萧青夜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力地说,“你应该清楚,五个月已经是上限了。”
听竹闻言语塞,他奉命调查了这么久,对于那位神医每次现身的间隔时长早就一清二楚,她若是现身,通常都是四个月左右,至多到第五个月,若是超过五个月,那便就不知会在何时了。
萧青夜揉了揉眉心,交待道:“告诉底下的人不许松懈,一有消息,立即传信过来!”
“是!”
——
翌日,卯时四刻。
“小姐,小姐,快醒醒。”临桑推着叶青鸢的肩膀轻声唤着。
“好了,别推了。”叶青鸢双眸紧闭地笑着说,声音还带着些许刚刚苏醒的沙哑。
其实从临桑进门的那刻起,她就已经醒了,但是那周身还未消散的疲惫感却在阻止着她睁开眼睛。
叶青鸢懒懒地朝她伸出了手,拉长了语调撒娇道:“我起不来,你拉我!”
“好嘞!”临桑笑意盈盈地拉住了她。
叶青鸢顺着她的力道坐起了身。
或许是昨日爬了山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比往常起得都早,一整个早上,哪怕已经梳洗过了,叶青鸢仍是一副懒洋洋没精神的样子。
“小姐,您怎么吃得这么慢啊?”临桑望着她一碗粥喝了一盏茶的时间了都还没下去三分之一的碗,问道,“是这早膳您不喜欢吗?”
她说完还不等叶青鸢回答,就自顾自地皱起了眉毛,不应该啊,她家小姐虽喜爱美食,但却从不挑食,对吃食的要求不高,更不挑剔。
叶青鸢一手拿着勺子无精打采地搅拌着粥,一手掩唇打着呵欠,一双凤眸也沁出了些许水光,有气无力地说:“没有不喜欢,只是没胃口。”
“啊?”临桑闻言惊愕,连忙站起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小姐您病了吗?”
叶青鸢轻拍掉她伸过来的手,浅笑着,“没有,就是没睡够,所以没胃口。”
“哦哦。”临桑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那我给您多带些馒头糕点之类的吧,您在路上饿了方便吃。”
叶青鸢点着头,笑说:“好。”
用完早膳,二人便动身向大门走去。
王府门前,云昌和二十来个侍卫早早地就立于一旁等候,见叶青鸢到来,一齐向她行礼,“王妃。”
云昌走上前,躬身道:“王妃,老奴见您脸色不太好,可要先上马车歇歇?”
叶青鸢浅笑,“不了,我在此等着王爷。”
“是。”云昌见她已有决定便应了一声,而后又退到一旁。
不消片刻,众人就见萧青夜带着望月大步走来。
叶青鸢微微欠身,“王爷。”
“王妃好早。”萧青夜随口应着,“上车吧。”
进了马车,队伍缓缓出发。
萧青夜看着她,淡淡道:“王妃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又病了?”
叶青鸢轻声回说:“回王爷,妾身只是昨夜未歇息好而已。”
“只一夜未歇息好,脸色就这样苍白?”萧青夜皱了皱眉,“真娇气。”
叶青鸢在心里翻着白眼,面上却还是一片柔和,“王爷放心,妾身定不会耽误行程。”
萧青夜轻笑,显然是不信,“王妃还是莫要说大话,此去漠城一路长途跋涉,其中辛苦想来王妃未曾体会。”
未曾体会?
叶青鸢不说走遍盛安,但大漠风光、江南水乡、平原高地,哪有她没去过的?!
她不理会他的置疑,目光坚定,“王爷放心。”
“好。”萧青夜没来由地相信了,接着他挑了挑眉,又问,“那王妃为何昨夜不得安寝?害怕?”
叶青鸢忍不住腹诽,她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起的太早了罢了!
她浅浅一笑,“王爷说笑了,妾身不怕。”
萧青夜不置可否,说道:“本王有个问题想知道答案,不知王妃可否解答一二?”
叶青鸢低下头,“王爷言重了,妾身一定知无不言。”
萧青夜勾着唇角,“王妃这回又是应付了怎样的说辞呢?”
叶青鸢知道他这问的是她告诉给木荷的有关于她与他一同离京的说辞。
“妾身什么也没说。”她诚实回答,“木荷直到出发前,都不知道您与妾身离京之事。”
萧青夜挑眉,“为何?”
“何必要说呢?”叶青鸢从容反问,“王爷若有要事,又怎会带着王妃和侍女一同出行?岂非是平添累赘?是以,难道王爷不觉得若是妾身主动去说反而显得刻意,有些欲盖弥彰了吗?”
“再者,”她平静回望,“王爷您早有安排,又何需妾身画蛇添足?”
萧青夜玩味道:“本王有何安排?”
“妾身愚笨,只知您有安排,但不知具体安排为何。”叶青鸢垂眸浅笑,“不过若是根据这寥寥侍卫轻装简行斗胆一猜的话,妾身想,王爷您应是顺势而为了。”
“叶青鸢,装傻好玩吗?”萧青夜语气中带着一抹笑意,但眼底却平静无波地望向她,“明明心里有答案,却还要在说出口前再蒙上一层纱,累不累?”
“累。”叶青鸢神情坦荡地说,“但相比较于累,妾身更怕死。”
萧青夜冷笑:“既然怕死,就莫要找死。”
叶青鸢反问:“正常之人,谁又会找死?”
阿鸢掉马前:
萧青夜:“真娇气!”(嫌弃!)
阿鸢掉马后:
萧青夜:“我家阿鸢身体虚弱,我得精心呵护!”(坚定!)
看了全程的十玄月:啧啧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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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动身漠城说话蒙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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