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芸!你放肆!”
国主的怒喝声响彻整个大殿。
桑茗有些不知所措的贴着墙壁站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还不滚?留在这碍人眼!”
桑茗心虚的将嘴唇抿了又抿。
白发男子手上把玩着一个扳指,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扳指。
“国主,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不能按时进行了。”
国主一听,脸色变得跟猪肝一样,好言好语的走过去对着白发男子说道:“仙君,无碍无碍,找个地方把她送出去就好。”
“我不走。”
桑茗梗着脖子,她的嘴巴开始不受控制的说出这句话,说完后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珠子发亮着看向国主。
“你不走你要做什么!”
“你还在装什么?难道不是你故意将我们母女两个关在院子里的?”
国主的脸色更加苍白,他踉跄了几步往后退,年近古稀的老人头上花白了一大半的头发,他哆嗦着嘴唇问桑茗:“你们娘俩?你娘也在?”
桑茗不受控制的冷笑两声,说道:“你是国主,不经过你的首肯,即使我和娘再怎么不受宠,他们也不敢妄自将我们关在里面。”
国主自乱了阵脚,嘴唇开始发紫,他对着白发仙人说道:“仙君、这、这......”
“国主可要想好了,阵法一旦启动,整个皇宫瞬间就会成飞灰。”
白发仙人似乎对父女二人的对话十分感兴趣,饶有趣味的一笑,“国主若是再拖下去,魔族的人可没这么好办了。”
“你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行动,就要毁于一旦了吗?好不容易将困扰了赦国许久的魔族人全部困进来了。”
桑茗察觉到了什么,眼前这个头发花白,面色和蔼可亲的国主与郑雪芸记忆中对她们爱答不理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的父亲,完全就不是一个人。
国主颓废的就地坐下,龙袍堆起一地的褶皱,他坐在其中,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唉——”
一声长叹似乎从很深的地底穿出来,通过桑茗传到了玄女的耳朵里。
“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么大点。”
偌大的宫殿只有国主一人醇厚的声音,国主伸出双手,比了个婴儿的大小。
桑茗意识到有什么模糊的事务要揭开真相了。
白衣仙人干脆坐在了外面观星的露台上,白发在风中飘扬。
桑茗看那背影越看越熟悉,只是刚刚的注意力全在国主身上,没有仔细看白发仙人。
“你娘抱着你,躺在我怀里,欢喜的和我说,这是我们的亲骨肉。”
国主不再看桑茗,只是抬头看向那一片布满繁星的天空,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很开心,因为你是我和微雨的孩子。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一团,鼻子眼睛都看不出来像谁,你睁开眼睛时我偷偷来看过你一次,那眼睛像极了你的母亲。”
桑茗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你胡说!你是个骗子!你的嘴里永远都说的谎话!现在还在我眼前演什么?难道指望我现在会原谅你吗!”
桑茗赶紧捂住嘴巴,小声说:“你冷静点,我想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然听完了再说话如何?”
玄女不再说话了,也许是在怄气,也许是离开了。
“我在位几十年,权力被朝中的人架空,后宫妃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下女儿,我若亲你,爱你,那你和母亲的日子会更不好过的。”
玄女冷笑一声,桑茗见状赶紧捂好嘴巴。
“我不是个好皇帝,我没有能力救整个国家的子民,只能以给金钱的方式试图阻止别国来犯。我不是个好父亲,没有给你和母亲一个安稳的生活......我也不是个好丈夫,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桑茗沉默的听着,玄女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说道:“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和母亲受欺负这么些年,从未见你站出来保护过我们,每次见了我,比陌生人还不如,冷漠的让我觉得你好可怕,现在你三言两语就试图为过去的自己脱罪,怎么可能?我不会原谅你!”
玄女和国主吵着,争辩着。
桑茗就像是局外人一样站在旁边,她鼻子酸酸的,她也想自己的爹娘了。
爹娘的容貌早已模糊不清,可她还是记得娘那一声声温柔的小雨,也记得爹拿拨浪鼓不停的逗着她笑。
从土地庙出来后,她的人生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救世神女,所有人都在试图用名为小满的枷锁困住她......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通了,她就是桑茗,她只是海棠村那个小小的瞿疏雨。
“玄女,若我帮你救了赦国,你能放我走吗?并且以后都不会来打扰我了。”
那边没有回应,国主坐在地上沉思。
桑茗叹了口气,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
算了,本来也不指望跟玄女能谈条件的。
玄女幽幽的声音响起:“可以啊,我能放你走。”
“真的?那我这就帮你!”
“不过——”
玄女的声音一顿,继续说道:“子桑竹会放你走吗?你可是他找了一千年的人,他为了你都快疯了,如果你要走,天涯海角他都找到你。”
桑茗苦恼的抠了抠头发:“好像是这样......那怎么办?”
“我当然有办法帮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爱他吗?”
“爱?”
桑茗茫然的眼睛看向虚空,她不知道怎么才叫爱,不过看见子桑竹为了另一个人那么疯狂的样子,她不舒服是真的。
“我只是一个替身罢了,谈不上什么爱。”
“好啊,那你帮我救赦国,作为报酬,我送你个能改变身份面貌的东西,从此以后你就是站在子桑竹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你了,你与神女也再无瓜葛。”
桑茗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忽然整个宫殿颤抖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
“怎么回事!”
老国主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露台。
“他们发起攻击了,不过,事情好像更严重呢。”
桑茗眉心一跳,她也跟着去露台看。
原本只是一部分关在宫里的魔族人在发动攻击,轰炸宫里的地方。
可是渐渐的,桑茗看见结界外的地方也在被从天而降的魔族人攻击!
怎么回事!
“几百年前的百姓也被攻击了吗?”
“是,但不是现在!”
玄女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是有人将赦国灭亡的时间提前了,桑茗,你得加紧了。”
桑茗顾不上去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院里去。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的魔族人,桑茗本来都做好了与他们决一死战的准备,可是那些魔族人一靠近她,就被她身上发出的一阵光逼退了。
顺着冰窖爬了回去。
风调雨顺将夫人和那群宫女护在身后,两人都吓得直流泪。
见桑茗回来了,她们先是很激动的扑过来,随后脚步有些迟疑。
“怎么了?你们为何这么看我?”
“公主,你——”
风调跑回屋里去拿了把小铜镜来给她。
桑茗接过来一照。
她的容貌在幻境里原本是和玄女无二的,此刻似乎变回去了许多,渐渐的像桑茗自己了。
此外,她的瞳孔泛着金光,有些像在太阳下面玩耍的御猫的眼眸。
她的额头开始出现一抹极其熟悉的标识——和子桑竹额间的标识如出一辙。
“先别管这些了,先想办法逃出去,魔族的人发动攻击了。”
她凝重的话语引起了院里所有人的恐慌,甚至有人跪下来梆梆给桑茗磕头,感恩她的大爱,说着来世再报恩的话。
雨顺哭着喊她:“公主,你先走吧,你别管我们了,你先走。”
“要走一起走!”
风调沉默了一会,抹了抹眼泪,走到什么面前来,轻轻抱了一下她,在她耳边说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们公主了。”
“你——”
风调温柔的在她唇边竖了根手指:“我们公主一直是个很轴的人。性格极端又扭曲,可你不一样,我能感觉到。”
桑茗有些惊讶于风调的观察力。
“我在这个轮回里待了太久,这是第一次遇到你,你是来拯救这里的吧?”
“轮回?什么轮回?”
外面魔族人的脚步渐渐逼近,风调的话却不急不慢的传入了桑茗的耳朵:“宫变,我们被关,魔族人闯入.......这些事情都上演了千百遍,可是无一例外都是赦国被灭。”
“......你知道?”
风调像是卸下了什么大担子一样,语气轻松的说:“我当然知道,我在这场轮回里待了许久,多多少少都有些感应的吧。”
“是公主让你来的吗?”
桑茗点点头。
“那你走吧,你出去救天下百姓吧,我们,你是救不了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毕竟前几百次的轮回里我们都死掉了。”
“不,要走一起走。”
“你要怎么救我们?难道去阻止国主毁掉皇宫吗?那这样关在宫里的魔物便会一窝蜂的拥出去大肆虐杀百姓们。”
桑茗倔强的咬住嘴唇不说话。
“走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很感激你......要是你见到公主了,请跟公主说,让她不要怨国主,国主也是有苦衷的。”
风调将她推着往冰窖走:“走吧,别回头,这场变故本来就与你无关,没必要陷进来了。”
“不!不要!”
桑茗心下悲痛万分,她感觉到有一股气憋在自己的胸腔里发不出来,她看着躲在院中绝望等死的宫女们,以及那个仍然疯癫,却还是挡在宫女面前保护这群孩子的夫人——
院子的门应声而开,青面獠牙的魔族人狞笑着闯了进来。
“不!”
“啊!”
有什么东西穿过桑茗的丹田,她大叫一声!
额头上的玉兰花标识开始闪烁着金光,她的眼底开始往外散发带着神性的金光!
一声清脆的鸣叫声盘旋在整个皇宫上方,连城外仓皇逃难的百姓们都呆呆地看向皇宫的位置。
“是神鸟!神鸟!”
“是凤!凤鸟!”
他们忘了逃难,竟呆呆地跪下来开始朝拜漫天星空中占据半个天空的凤。
“神女......是神女......”
院中的丫鬟见着那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小姑娘,嘴里喃喃的说道。
魔族人在此地见着了传说中的凤族,一时间都畏缩了,不敢再上前去。
“冲!怕什么,准是这小丫头蒙骗我们的!”
“冲进去!”
神女稚嫩的脸庞掉下来一滴鎏金的眼泪,魔族人听见神女说道:“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神女睁开了眼睛,面容也发生了变化,若是有千年前的人在场,定会大惊失色的说道:“是小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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