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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六年后

大乾王朝男子通常十八岁才会加冠,但因穆青云父母双亡,其更要独自支撑归宁楼运转,日常少不了抛头露面,因此他十五岁时,便央齐简提前给自己举行了冠礼。

冠礼排场不大,甚至有些简陋,仅有齐简、张伯以及暗卫在场。

因穆青云父母双亡,由齐简代父加冠,赐表字。

穆青云,字三思,意为思往昔之事,思今日言行,思来日之途。更思穆氏一门沉冤,不可或忘。

齐简却认为穆青云自己起的这表字不好,好似日日在提醒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有心想给他换一个,但是奈何自己水平有限,确实想不出来什么有文化、有含义的表字,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只能转头去求助自己为穆青云请的先生。

但他自己想不出来,要求实在多的离谱!

到先生住处,说明了来意,紧接着又说要求:务使蕴藉深远,尽显雅韵,方不负其人。

把先生气了一个倒仰,生平文雅的读书人,实在是忍无可忍,抄起扫帚把他扫地出门,只留下一句:“他有大抱负,你我莫要太过干涉。”

看着瞬间在自己面前合上的大门,甚至弹起来开合了两下,足见主家关门力气之大。齐简心虚摸了摸鼻子,不起就不起,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齐简掸了掸自己衣服上被扫帚印上的尘土,暂时收起了自己那一腔拳拳老父之心。

文化有限,只能无奈作罢,随他而去。

六年之后,南江。

罗萝巷住处内,桃红漫地,清池游鱼戏荷。亭中雅设,院角修竹紫藤旺盛,处处成画,尽显雅致之韵。

庭院内有一公子坐于正厅,头戴玉冠,身着白色宽袖锦袍,袍尾和袖角均用银线绣着梵文,一头青丝垂于身后,一举一动,彷若神祇临世。

但此时那人却眉头紧皱,硬生生的破坏了几分佛性。

“太子殿下好好的,做什么要来南江?”

出声之人正是已成年的穆青云,此时的他已褪去了幼时青涩,眉眼精致,面如冠玉,真真是端庄君子如皎月,熠熠生辉。

穆一垂首站在下首,听见主子问话,不禁腹诽:

做什么来!

能做什么!

你在南江,他不早晚要来!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回答主子的,穆一为了调整自己的表情,头垂的更低了些。

片刻后,方垂首上前,将手中装有消息的竹简递给穆青云,毕恭毕敬的回答:“归宁楼目前得到的消息只有太子殿下已于三日前启程离开永宁,随身护卫有自己的亲信以及庆平帝指派的两名心腹,至于为何来此,目前还未收集到任何消息。”

穆青云低头细细思索了一会,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庆平帝此次派心腹跟随太子前来,怕是要有大动作,但是棘手的是,目前归宁楼也探听不到更多的消息。

穆青云下意识啧了一声,他现在也不知是该怪归宁楼无用,还是该庆幸太子殿下身边固若金汤了。

一晃六年,归宁楼从开始的总楼南江,慢慢的尝试在周围各地开设分楼,谁知反响竟以外的好,直至两年前,归宁楼开至王都,穆青云将其交由穆七统管,每日消息快马加鞭汇往南江,才慢慢有了王都相关人员的消息。穆青云有此担心,也是害怕哪处分楼暴露了行踪,庆平帝此举意在自己。

但穆青云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自认对庆平帝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极度多疑。自己父亲同其年少情谊,都能因为他一些轻飘飘的怀疑,满门落得如斯境地。如果真的是自己行踪已经暴露,庆平帝断断不会只指了两个心腹陪同太子赶至南江。

这两个心腹,一路随同太子,他总感觉虽名为保护,但实则监视的意味更多一些。那太子的差事很可能如论好坏与否,均触动了庆平帝的利益,若真如此的话,看来无论楚霄在南江有什么动作,似乎都比自己还要困难一些。

但穆青云生性谨慎,万事小心点总不会出错:“先通知下去,我们的人手此后莫轻举妄动,太子殿下至南江后,务必避开庆平帝心腹,秘密联络殿下。”

穆一领命退下。

他倒没有穆青云想的那么多,习武之人,头脑简单。依他看来,太子殿下此次亲自前往南江,肯定不知从何处获悉了自家主子的行踪,特意找来的。但是若真如此的话,确实说明底下的人要再好好筛选一遍了。

穆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在屋顶上起起伏伏几次,便到了归宁楼总楼。

如今南江归宁楼由穆二统管,下设一管事。

此时穆二正在暗间梳理各路消息,见穆一拧开机关进来,头也没抬:“主上可有吩咐?”

“近期不要轻举妄动,主上怀疑庆平帝此次动作意在我等。”

穆二看着一堆消息,头都大了,他只想平平淡淡的做个小暗卫,隐于暗处,时刻注意主上安危。危难之时,以命护主上周全,结束自己这轰轰烈烈的一生。

但谁知归宁楼刚开张,主子就让他在暗间收集消息,慢慢的分楼开往各地,他们这些人又分别成为了各个分楼的管事,每天不是在梳理消息都是在梳理消息的路上,弄得近年来他感觉自己的武艺都疏忽了很多。

想到此穆二不由得羡慕起来在主子住处保护小主子的穆十穆十一,真是同为暗卫不同命!

穆二看看自己已然不太明显的手臂线条,认命道:“总楼这里,我一会吩咐下去,其他分楼你尽快飞鸽传书吧。”

穆一点点头,看了一下好像命很苦的同事,仅仅纠结了一息是否发挥一下同门之爱,但他看了看堆积一案的竹简,快速的闭了下眼,丝毫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他还要去飞鸽传书!

只留下房间内的穆二继续苦命梳理消息。

罗萝巷内,穆青云也很头大,他看着自己藏在房间内的穆锦臣,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气的同父母团聚。

他的手一直摩挲着衣服上的梵文,嘴中默念佛号,反复告诫自己孩子还小,少顷,穆青云心情才稍稍平复:“锦臣,你现在正是启蒙的年纪,怎么能不去学堂呢?”

穆锦臣看见哥哥一直在念阿弥陀佛,感觉哥哥真的生气了,莫名有些害怕。

一般哥哥念佛号的时候都是要出大事的时候,他还记得年前有归宁楼的对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买通了归宁楼的一个打手要绑架自己,幸好被穆二提前发现。

当时归宁楼内,穆二询问打手该如何处理时,哥哥也是轻念了一句佛号,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小锦臣对这个打手印象还挺深刻的,因为他为了成功绑架自己,天天给自己买糖吃,如果被哥哥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允许。

他虽然知道哥哥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也不想惹哥哥生气。

思及此,小锦臣眼泪汪汪的噔噔蹬跑到穆青云身边,抱着哥哥大腿哭喊:“我就是想哥哥了!我不想去学堂……。”

穆青云额角不可控的抽了抽,还同小时一样,哭起来声音足以把屋顶掀翻。

但是谁让这是自己亲弟弟呢,穆青云想把弟弟抱起来哄一下,但奈何实在高估了自己,他现在已经抱不起来六岁娃娃了。无奈只能蹲下身,给弟弟擦干眼泪,苦口婆心的劝告:“但是锦臣难道想以后连话本都看不懂吗?”

穆锦臣现在小小的脑袋里想不到那么多东西,他就知道学堂的那个夫子说的之乎者也他也不懂,课业他也不想做,天天还被打手板。

想到这里,还忍不住看看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

穆青云看着自己弟弟的动作,嘴角微抽!

穆家不能说满门聪慧,但是母亲玲珑心窍,父亲更是文武全才,怎么到了锦臣这里,从刚开始启蒙,就看出来了以后学业之路必定坎坷了呢。

……

但是人生路哪有不坎坷的!

自己的路都这么坎坷了,实在没什么感情去同情弟弟,站起身拉起他的手:“今日哥哥在学堂外候着你,不可再偷跑回来了。”

“哥!!”一声大呼,惊起树上多只飞鸟,但仍然逃不掉要上学堂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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