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的惊惶尚未完全平息,三人打定主意要去找独孤墨。
江兮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
一手拉起还在抽噎的司马姝妤,另一手扯了扯脸色发白的楚晚宁。
“走,趁天还没大亮,赶紧去找逼哥!”
“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三人刚走出凉亭,沿着青石板小径没走几步。
前方一株繁茂的古树后,便转出一个人影。
月白长袍,身姿挺拔,气质温润如玉。
尤其那张脸——在渐亮的晨光中。
与方才花海里那个阴柔俊美、杀伐果断的易清雪的**分相似。
只是线条稍显柔和,眉宇间少了那份逼人的傲气与阴鸷,多了几分含蓄的儒雅。
是季知舟。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眼神温和,仿佛只是清晨偶遇。
他朝着三人微微颔首,语气亲切自然:
“江师妹,司马师妹,楚师妹,这么早?”
“是刚修炼完,还是……有何要事?”
这突如其来的相遇,让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三人瞬间僵在原地。
江兮宁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季知舟和易清雪的关系,她们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叫一个默契深厚、底牌互知!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司马舒瑜更是吓得直接缩到了江兮宁身后。
连头都不敢抬,抓着江兮宁衣袖的手抖得厉害。
楚晚宁也是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强自镇定地行了一礼。
“季、季师兄。”
江兮宁到底是三人中心理素质最强的。
她迅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打着哈哈:
“啊哈哈,是季师兄啊!早!”
“我们……我们就是起早了随便逛逛,对,逛逛!”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就准备回去了!”
季知舟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三人苍白的脸色、司马舒瑜红肿的眼眶。
以及她们身上沾染的露水和草屑,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哦?”
“看来几位师妹昨夜休息得不大好?脸色似乎有些疲倦。”
“尤其是司马师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同门之间,若有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上一二。”
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若在平时,定能让人心生好感。
但此刻,听在三人耳中,却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他越是表现得温文尔雅,她们就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家伙,绝对是个比易清雪更难对付的老阴批!
易清雪是明着坏(在她们看来),季知舟这是笑里藏刀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难处!”
江兮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一把将身后的司马身后拽得更紧,生怕她一个绷不住说漏嘴。
“就是……就是蚊子有点多!对!”
“青云宗的蚊子太毒了!咬得我们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多谢季师兄关心!我们这就回去补觉!”
她一边说,一边给楚晚宁使眼色,脚下已经开始悄悄往后挪。
季知舟仿佛没有察觉她们的小动作,依旧笑得温和。
甚至往前轻轻迈了一小步,恰好封住了她们通往剑修山峰最便捷的那条路。
他袖袍微动,几片落叶无风自动。
在他脚边形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简易符阵雏形。
“原来如此。”
季知舟点了点头,目光却若有实质地落在江兮宁脸上。
仿佛能看穿她拙劣的谎言。
“既是如此,几位师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只是……”
他话锋微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这青云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路,走错了便容易惹上麻烦。”
“有些事,看到了,也最好当作没看到。”
“清净修行,方是正道。”
“江师妹,你说对吗?”
这话几乎是明示了!
他知道!
他一定知道她们看到了什么!
江兮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季知舟根本不是来关心她们的,他是来警告和封口的!
对付易清雪那种直来直去的,或许还能硬刚一下(虽然大概率是送菜)。
但对付季知舟这种笑面虎,还是符修这种手段诡异的老阴批。
她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掏出什么奇怪的符箓让她们也“安静地消失”?
“对对对!季师兄说得太对了!清净修行!我们这就回去清净!”
江兮宁几乎是吼出来的,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猛地一拉司马舒瑜和楚晚宁。
“跑!”
话音未落。
三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也顾不上什么方向了。
扭头就朝着与季知舟相反、通往法修弟子聚居区的另一条小路狂奔而去。
速度快得只留下三道残影和扬起的尘土。
季知舟站在原地,并没有追赶。
他看着三人狼狈逃窜的背影。
脸上那抹温润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难辨的神情。
有对易清雪冲动行事的无奈,有对沈栖梧深沉心机的忌惮。
更有一种“自家傻兄弟惹的麻烦还得自己来擦屁股”的烦闷。
他轻轻抬手,拂去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警告已经发出,那三个小丫头只要不傻,短时间内应该不敢乱说了。
至于独孤墨那边……他眼神微冷。
易清雪的事,就是他的事。
查沈栖梧的底细,他自己来就够了。
独孤墨那个剑痴,还有江兮元那几个不安定因素。
绝不能让他们掺和进来,把水搅得更浑。
只是……想到易清雪对沈栖梧那毫无原则的维护,季知舟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他得尽快弄清楚。
沈栖梧,到底是什么来头,留在易清雪身边,究竟意欲何为。
晨光彻底驱散了夜色。
照亮了他与易清雪极为相似的侧脸,却照不进他眼底深沉的忧虑。
他转身,衣袂飘飘。
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缓步离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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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江兮宁三人一路狂奔。
直到再也看不到凉亭和季知舟的身影,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妈呀……吓死我了……”
司马舒瑜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带着哭腔。
“季师兄他……他是不是要杀我们灭口啊?”
“灭口倒不至于……”
江兮宁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但他绝对是警告我们别多管闲事!”
“妈的,符修果然都是神神叨叨的老阴批!”
“长得跟易清雪那个恋爱脑一个样,心眼倒是比易清雪多一裤兜!”
楚晚宁也脸色发白:
“他好像……知道我们看到了。”
“废话!不然他大清早堵我们路干嘛?”
江兮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下麻烦了,季知舟明显是站在易清雪那边的,而且他比易清雪难搞多了!”
“去找独孤墨的路被他堵了,我们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
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被季知舟这突如其来的拦截打入了谷底。
前有狼,后有虎。
她们这三个小虾米,好像真的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困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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