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舒瑜拉着楚晚宁，一路小跑。
直到彻底看不见独孤墨和江兮宁的身影，才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两人站在一条相对安静的小巷口，耳边还回荡着远处主街的喧嚣。
但此处的寂静却让她们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晚、晚宁……你没事吧？”
司马舒瑜看着楚晚宁依旧苍白的脸，担忧地问。
楚晚宁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没事，就是……有点突然。”
她顿了顿，看向司马舒瑜，眼神复杂。
“舒瑜，你刚才……”
司马舒瑜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衣角。
“我、我就是觉得……独孤师兄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
“但其实人不坏，而且又有实力……江师姐跟他待在一起。”
“说不定比跟我们两个吓破胆的待着安全点……”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嘟囔。
“而且……晚宁你不是……以前好像对独孤师兄……”
楚晚宁没想到司马舒瑜会突然提起这个。
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连忙摆手打断：
“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早就没有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服自己，也像是要彻底斩断那点不该有的念想。
“经过这么多事，我早就明白了。”
“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在真正的危险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
这话说得有些沉重，两人之间的气氛又低迷下来。
司马舒瑜想到沈栖梧，想到那晚花海的恐怖。
刚刚因为“助攻”而生起的一点勇气又消散了，眼圈又开始发红：
“是啊……自身难保……”
“晚宁，你说我们会不会真的……像纪蕴师兄那样……”
“别胡说！”
楚晚宁握住她的手。
虽然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但语气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不会的！我们……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坐以待毙！”
“江师姐说得对，得想办法！”
“大不了……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这话从一向温婉的楚晚宁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司马舒瑜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用力点头：
“对！拼了！反正横竖都是……等等，”
她忽然想起什么，眨巴着泪眼看向楚晚宁，语气带着不可思议的八卦。
“晚宁，你刚才承认了！”
“你以前真的喜欢过独孤师兄啊？”
楚晚宁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
“哎呀，反正现在也干不了别的，说说嘛！”
司马舒瑜像是找到了转移恐惧的方法，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我跟你交换！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楚晚宁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但也确实需要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便无奈道：
“什么秘密？”
司马舒瑜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用气声道：
“其实……我、我以前……追过沈栖梧……”
“什么？！”
楚晚宁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眼睛瞪得溜圆。
还差点叫出声来，幸好及时捂住了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马舒瑜。
“你？追沈栖梧？”
“什么时候的事？”
司马舒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卷着头发。
“就是……刚入内门没多久的时候嘛……”
“那时候觉得他长得好看，又安静，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我就经常去藏经阁借书，其实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还、还偷偷给他送过自己做的点心……”
楚晚宁听得目瞪口呆。
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胆小如鼠的司马舒瑜，和那个敢主动追求（虽然是单方面）沈栖梧的女孩联系起来。
这反差也太大了！
“那他……什么反应？”
楚晚宁忍不住好奇。
司马舒瑜垮下脸：
“他？他根本就没反应啊！”
“点心收了，会说谢谢。”
“但看我的眼神跟看一本古籍没什么区别……完全不解风情！”
“后来我看他好像真的对我没意思，再加上易师兄那时候就已经很明显了……”
“我就放弃了。”
她说着，拍了拍胸口，后怕道。
“现在想想，幸亏他当时没答应！”
“不然……我可能早就‘安静地消失’了！”
两个女孩互相分享着曾经隐秘的心事。
在极度恐惧的阴影下，反而生出一种奇妙的同盟感和破罐子破摔的释然。
她们像寻常闺蜜一样，吐槽着曾经眼瞎的自己，感叹着命运的离奇。
暂时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决定趁着还在山下。
该吃吃该玩玩，毕竟“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孩子心也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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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易清雪和沈栖梧并未立刻回宗门。
易清雪似乎想弥补刚才追踪符箓带来的心虚（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拉着沈栖梧逛起了夜市。
他们走进一家香气馥郁的香粉店。
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
见两人容貌气度不凡（尤其是沈栖梧），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瞧瞧？”
“咱家可是老字号，香粉、口脂、香囊，都是上等货色！”
“送给心上人最是合适！”
老板娘目光在易清雪和沈栖梧之间打了个转。
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没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师兄弟。
易清雪对这种调侃不置可否，倒是沈栖梧。
似乎对架子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有些好奇，拿起一个绘着兰草的香囊嗅了嗅。
老板娘见状，立刻凑到沈栖梧身边。
压低声音，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笑道：
“小公子是送人还是自用？若是送人呐，这香味可得挑对了！”
“好比这兰草，清雅，适合性子恬静的。”
“若是热情似火的，就得选玫瑰、茉莉……不过老身看呐。”
她瞥了一眼旁边看似不在意、实则竖着耳朵的易清雪。
“小公子这般品貌，怕是早已被人放在心上疼着了吧？”
“有些事啊，就像这挑香粉，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心里头装着谁，自个儿可能还不明白。”
“但眼神、动作，那可骗不了人！”
沈栖梧被她这一番“爱情点醒”说得一愣一愣的，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茫然。
似乎完全没听懂老板娘话里的深意，只是觉得这老板娘说话很有意思。
他眨了眨眼，老实回答：
“我……不太懂这些。”
老板娘被他这纯然懵懂的反应逗笑了。
又看了看易清雪那副“我家小孩不懂事你别瞎说”但又隐隐透着满意的表情。
心里更是了然，也不再点破，只是笑道：
“好好好，公子喜欢哪个便拿哪个，缘分到了，自然就懂了。”
最终，易清雪买下了那个兰草香囊，塞到了沈栖梧手里。
走出香粉店，沈栖梧还在回味老板娘的话，忍不住抬头问易清雪：
“易师兄，老板娘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心里装着谁？”
易清雪看着他月光下纯净惑人的脸，心头那股因追踪而起的烦躁和疑虑。
忽然就被一种更强烈的占有欲和怜爱压了下去。
他没有解释。
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了沈栖梧拿着香囊的手，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到一处河畔，河面上漂浮着点点河灯，映着天上的明月，波光粼粼。
易清雪停下脚步，看着沈栖梧被月光勾勒得愈发不真实的侧脸。
想起香粉店老板娘的话。
又想起今晚巷子里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沈栖梧似乎也察觉到他情绪有异，安静地站在他身边，任由他牵着手。
仰头望着月亮，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易师兄，今天……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不知道。”
沈栖梧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纯粹的困惑。
“就是觉得……心里有点不一样。”
“是因为月亮太圆了吗？”
易清雪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那点试探和质问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沈栖梧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低声道：
“别想那么多。”
“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
沈栖梧乖顺地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夜色渐深，易清雪决定不再回宗门，就在山下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歇脚。
他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
在沈栖梧的房间里，易清雪看着他洗漱完毕，坐在床边。
最终还是没忍住，状似随意地开口：
“栖梧，今天在巷子里……”
沈栖梧抬起眼，眼神清澈见底，带着一丝刚洗完澡的氤氲水汽。
“巷子里？买月饼迷路了吗？”
“对不起，易师兄，我下次不会走那么远了。”
易清雪的话被堵了回去。
他看着沈栖梧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再一次动摇了。
他坐到床边，伸手理了理沈栖梧微湿的发梢，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栖梧，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或者……”
“有什么瞒着我，都没关系。”
“我都会在你这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包括……我自己。”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沈栖梧主动坦白。
沈栖梧却像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
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依赖又带着点不解的笑容：
“易师兄对我最好了。我知道。”
易清雪看着他这纯良无害的模样，心中又是柔软又是烦躁。
他最终放弃了追问，柔声道：
“睡吧。”
沈栖梧乖巧地躺下，闭上眼睛。
易清雪替他掖好被角，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直到听见他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才轻轻起身。
吹熄了烛火，退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然而，就在房门合上的瞬间，床上的沈栖梧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眸子，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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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司马舒瑜和楚晚宁互相打气后，决定去找慕容清嫦和楚晚竹汇合。
毕竟人多力量大，而且姐姐们经验丰富，或许能给出点主意。
两人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回走。
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月光清冷，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周围越是安静，她们心里就越是发毛。
“要是我们是符修就好了。”
司马舒瑜小声抱怨。
“起码能画个传音符，也不用这么摸黑找人了。”
楚晚宁也紧张地环顾四周：
“是啊……这路怎么好像越走越偏了？”
就在这时，前方巷口黑影一闪。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快速掠过，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那身影纤细，明显是个女子！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
是那个黑衣女人！
“跑！快跑！”
楚晚宁拉着吓傻了的司马姝妤，转身就想往来的方向狂奔！
然而，她们刚一转身。
脚步就猛地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只见不远处的月光下，一棵枝叶繁茂的古树旁，静静地立着一个身影。
月白常服（虽换了常服，但颜色相近）在月光下仿佛会发光。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们这边。
美得如同月下谪仙，却又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是沈栖梧！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他看到了吗？
他看到那个黑衣女人了吗？
他……想做什么？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将司马舒瑜和楚晚宁淹没。
她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光下那个美得窒息，却也恐怖到极致的身影。
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沈栖梧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夜色，精准地落在了她们身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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