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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雩帝神祇(六)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呼唤声,那声音起初微弱,但逐渐变得清晰,她能听出是几个熟悉的声音。

“德卿,你在哪里?”夏大胆的声音焦急而迫切。

“我们来了!”夏青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皇上说要见你。”纪汝似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二姐在那儿,二姐在那儿啊!”夏小狗慌张又兴奋地喊。

王贞仪用尽最后的力气,但始终睁不开眼。

哗!冰冷的水泼到了脸上。视线很快变得清晰起来,她看到夏大胆父子、夏青和纪汝似凑到面前。

他们头发和衣服都烧焦了些,灰头土脸,身后是一辆辆水车。

夏大胆转身从水车里又舀起一瓢水,递过去让她喝,“幸好山庄用了你的方法,我们才能一次次装满水车,闯过了火海。”

纪汝似表情变得严肃:“来不及说杂七杂八的了,皇上要见你。”

翌日清晨,纪汝似领着王贞仪进了圆明园的西北隅,穿过修剪整齐的灌木、精心布置的花坛和曲折的小径,沿路欣赏对称的布局和精致的雕塑。

阳光透过精致的拱门,洒在斑驳的石柱上,形成一幅光影交错的画卷。这些建筑,以其宏伟的柱廊、优雅的拱顶和精细的浮雕,诉说着异国他乡的故事。

最后走过林荫小道,来到了海晏堂前。堂前的水池中,十二生肖铜像依次喷水,它们的身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摇曳。

海晏堂巍峨壮观,阳光下金碧辉煌,两位守卫分立大门两侧,神色肃穆。

在养鱼池旁坐着一个白发苍苍、身穿明黄色黄马褂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铄,正悠然地喂鱼。

纪汝似一见老人,立刻要下拜,却被老人抬手阻止。

老人露出慈祥的笑,“此刻没有君臣。”

王贞仪注意到弘历手上戴着一枚扳指,扳指上雕刻着繁星,正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七宿之一——斗宿。星图精美,仿佛将整个夜空都浓缩于其上。

弘历微笑,抬起手让她看得更清楚,“这枚扳指是我的玛法得到的,传给我的阿玛,又传给了我。但这不是世袭之物,只有崇尚真理的帝王才有资格得到。王者辅那枚,在他去世后被收回了。”

王贞仪好奇地问:“皇帝不是都自称‘朕’吗?”

弘历和蔼地笑,“那都是文人写的,为显示我高人一等,还独一无二,唬人呢。”

王贞仪心里轻松了,“原以为皇上是个食古不化、醉心权力的糟老头子。没想到如此随和慈祥。”

弘历不以为忤,反而笑了笑,“皇帝弘历和斗宿弘历时而同身不同心,时而混为一体,连我也分不清。”

王贞仪冷冷地说:“以我来看,从来就没有斗宿弘历。一个崇尚真理的帝王,却要搞出封雨神这样的阴谋,哼,斗宿弘历,不过是自欺欺人。”

纪汝似吓出满头大汗,慌忙跪下,“陛下,她最爱胡说八道,但没有恶意。”

王贞仪揶揄一笑,“瞧瞧,他也这么认为的。”

弘历瞪纪汝似一眼,继而哈哈大笑以示宽仁,“德卿,你解决干旱的方法是凿井和泰西水法相结合。我也懂。”

王贞仪顿时来了兴趣,“凿井和泰西水法只能治标,要治本还需广种树,种树收效虽迟,但可以调节气候也可以蓄水。华夏是季风最显著的国家,季节变化剧烈,降水集中,干旱也较为集中。陆路辽阔就意味着远离海洋的大部分地区存在‘强烈的大陆性’,就意味着干旱尤其严重,而且反复发生。所以,必须治标治本,双管齐下。”

“不愧是王者辅的孙女啊,很好,很好啊。”弘历满意地连连点头,“汝似,给这小丫头讲一讲海晏堂的构造,别让她给小瞧了。”

纪汝似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领着王贞仪到处走,“海晏堂是法国传教士蒋友仁主持建造的,由正楼和后工字蓄水楼组成,正楼朝西,上下各11间,楼门左右有叠落式喷水槽,阶下为一大型喷水池,池左右呈“八”字形排列着十二生肖人身兽头铜像。”

王贞仪见一队队宫女提着满满的水桶上楼,又见一队队宫女提着空水桶下楼,很是好奇,可纪汝似滔滔不绝地介绍,根本没有问的机会。

“海晏堂11间楼用扶梯连接,实际上是安放水车水库的11开间“工”字楼。中间有砖砌高台,上置‘养鱼池’,盛水180吨,因为水池的四周包满了锡板,以防止水池渗漏。水池中养有池鱼,因此得名‘锡海’。”

纪汝似领着王贞仪参观了工字楼两翼。

工字楼两翼是东西两水车房,地面有下冲流水石槽,借以推动动机轮,带动龙尾车,扭水旋转上升,上达锡海,再利用地心引力通过铜管流向喷泉。

在这里,王贞仪终于知道水桶里的水倒到了哪里。

她心里有了章程,也就没有再问。

两人回到了弘历身旁。

弘历自得地问:“意下如何?”

“既然有龙尾车,那么何必让宫女们一趟趟地往水房倒水呢?”王贞仪佯装诚心地问。

弘历老脸一红,无奈地叹气,“蒋友仁在我继承大统的第三十九年病逝,之后便无人能操作龙尾车,只能靠人工上楼输水,以供喷泉。我一旦离开海晏堂,喷泉便断水了。”

王贞仪轻蔑地一笑,“就是因为这样的国度培养不出人才,海晏堂才会断水,一个小小的知识,让手着火而不烧伤,就被奉为佛的国度,才会无法解决干旱。”

“放肆!”弘历腾地起身,气得来回踱步,“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则怨。你的命是汝似用扳指救回来的,你知道这个扳指有多重要吗?可以向斗宿扳指的拥有者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不违背真理,就必须答应。你这个小女子是让他浪费了这个扳指。”

纪汝似汗流浃背,跪下磕头如捣蒜,还不忘扯了下王贞仪的衣裙,示意她跪下求饶。

王贞仪跪下,取出扳指,高声说:“求斗宿弘历答应小女子一个请求?”

弘历讶然,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

“恳求斗宿弘历废除科举,让才智之士研究真正的学问;禁止术士和僧道参与民俗,让百姓不再被愚弄,不再被骗走血汗钱。”

王贞仪高高举起扳指,朗声说。

弘历先是面露震惊之色,然后释然地笑了,“有何见解,快细细说来,我权且一听。”

“小女子以旱灾为例,多少人自称有仙术,宣扬龙神临凡,但假的毕竟是假的,并未能解旱灾,若是废除科举,让千千万万才智之士研究旱灾真正的原因,假以时日,人定能胜了旱灾、洪涝……”王贞仪慷慨激昂。

纪汝似不禁心生敬佩之情,但不敢表露出来,头抵着地,让弘历看不到表情。

弘历则歪着身子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王贞仪。

“《坤舆万国全图》是由利玛窦传入,把世界分为五大洲,还描绘了各国的方域、文物、风俗习惯等,确定了经纬度、南极、北极、赤道、北极圈等概念,并以赤道、南北回归线与南北极圈为地球表面的五个气候带。”

“圣祖六十一年,法国传教士宋君荣在北京建立测候所,开展气象观测。南怀仁把温度计、湿度计,及其制作、应用技术带进华夏。”

“圣上登基第九年,蒋友仁做文字说明,内容有坤舆图说,经纬线,测量周新程、亚欧非美洲,七曜星序次,四季,地半径差,论地图,交食,太阳,五星,客星等,南怀仁增绘大洋洲。”

“圣上登基第十五年,法国传教士钱德明也在北京进行气温气压雨量风向等观测,二十一年和二十四年,圣上派何国宗和外国传教士到伊犁和南疆进行测量,绘制地图……”

王贞仪狠狠地磕头,“圣上,若推行此国策,我大清定绵长无绝期。”

弘历慢条斯理地回答:“德卿啊,你提到了《坤舆万国全图》,我不得不讲一件往事了,此图初在华夏贩卖,受到强烈的抵制,原因是华夏不在地图的中间,华夏子民觉得受到侮辱。利玛窦就把福岛本初子午线从全图中间向左移动170°,在地图两边各留一道边,让华夏正好出现在地图中间。”

王贞仪不禁蹙眉:难怪一直觉得看此图时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儿。

“为了减轻华夏子民心理上因欧洲人到来而产生的恐惧感,就故意把华夏和欧洲的距离从六万里扩大到八万里,迎合华夏子民盲目自尊自大的心理。”弘历露出赢了的微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顺应民心。”

“可您贵为帝王,要有长远的计划,有教化的责任,恳请陛下废除科举,推行西方的学科,不到十年,我华夏风气必然焕然一新。”王贞仪字字铿锵。

“帝王,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科举是文官集团的根本利益,千年来根深蒂固,我若依你之策,不到半月,就会被废除。”弘历长吁短叹,“你以为云孝清的后台是谁?我略一动作,前不久就被文官们教训了。”

“为何西方能很顺畅地崇尚真理,而我华夏要受假仙伪佛的毒害、要受孔孟之道的祸害?”王贞仪急了,哭出声来。

弘历慈爱地看着她,“源于一神论,人不可成神,世界万物由神所造。人不可成神,就杜绝了造神,让迷信没有生存的土壤;世界万物由神所造,才会孜孜不倦地研究神创造的世界。底层逻辑完全不同,造就不同的世界。”

王贞仪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我用两把枪吓得陛下的禁卫屁滚尿流。若华夏就这么一直落后下去,我想,大清很快就会被西方的铁蹄肆虐,甚至灭国。”

纪汝似早就崩溃了,麻木地听着。

弘历眼中蓦地没了光彩,呆呆地发愣了好一会儿,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沧桑:“最长寿的王朝不过两百年,兴亡更替,天意如此,无人可撼动。这就是真理,我等崇尚真理之人,岂能掩耳盗铃?”

王贞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华夏子民数以亿计,即便年年旱灾,只要不造反,哪怕渴死饿死九成,也伤不了我分毫,甚至伤不了你这等有官府人脉的富户分毫,用老百姓的话来说,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吃萝卜咯嘈人。”弘历愁容不展,有口无心地说。

王贞仪据理力争:“可每年都有人造反啊,各地都有,从未断绝。也许到了下一代就会酿成不可抵挡的滔滔洪流啊。”

弘历脸红到脖子根,圆瞪的双眼杀意弥漫,陡然大吼:“那就杀啊,谁造反就杀谁,杀到只剩下乖顺的为止,我大清本就是靠着屠刀立国,大不了再来十个、百个扬州十日。”

王贞仪错愕地看着他。

弘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颓然地蜷缩着,“一个好友的玛法说过,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日后,我的儿子镇不住江山,只能怪他无能。”

他见王贞仪还要说什么,无力地摆手,声如蚊呐:“我乏了,你先回去吧,和你这孩子谈得很开心。以后有时间了,再来圆明园谈心。”

王贞仪顿觉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无助的老人而已。

纪汝似轻声说了句什么,示意她快走。

王贞仪又看了一眼这个面容悲伤的老人,转身随着纪汝似离开海晏堂。

夕阳西下,圆明园的琉璃瓦上镀了一层金边。王贞仪与纪汝似并肩走在青石小径上,裙裾轻拂过路边的芍药,带起一阵暗香。

"王姑娘留步。"

一道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贞仪转身,只见和珅负手而立,一袭绛紫色官袍在暮色中格外醒目。他身后立着两人,左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手持念珠,右边是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手持拂尘。

"和大人。"王贞仪微微福身,目光却越过和珅,落在那僧道二人身上。老僧的眼角堆满笑纹,却让她想起庙里泥塑的菩萨;道士的拂尘在风中轻扬,却让她想起戏台上的伶人。

"这两位是大清佛法道法最为高深的大师。"和珅侧身让开半步,"听闻王姑娘才学过人,特来讨教。"

王贞仪抿了抿唇,目光清亮:"小女子不过略通文墨,对佛道一窍不通,怕是没什么可聊的。"

老僧捻动念珠,声音温和如春风:"贫僧只问一句,王姑娘是否觉得佛道皆是虚妄,皆是骗术?"

王贞仪抬眼望向天际,暮色中已有星辰初现。她轻声道:"大师说笑了。我只是个凡人,连真理的门槛都还未跨过,怎敢妄下定论?"

道士冷哼一声,拂尘一甩:"那王姑娘心中的真理是什么?"

"是这个宇宙的真相。"王贞仪毫不犹豫地回答,目光如炬,"若某一天,验证佛道是宇宙真相的一部分,那么僧道便是真理的一部分;若不是,佛道便是虚妄。"

老僧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的皱纹堆叠如沟壑:"再问一句,莫说宇宙,便是这华夏大地也浩大无边。佛道经文、神通仙术汗牛充栋,王姑娘一介女流,穷尽一生也难以验证九牛一毛上的毛尖上的一只肉眼看不到的虫子身上的毛尖。"

王贞仪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如银铃。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目光扫过三人:"大师说得极是。汉承秦制,改秦之弊,仍要灭亡;宋补唐缺,仍要灭亡。如今大清,可谓帝制最完备者,但仍要灭亡。"

和珅的脸色微微一变。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王贞仪的声音渐渐提高,"天意让人类离真理越来越近。也许不出一百年,华夏遍地皆是我这种人。当然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们不会吃饱撑的去验证什么神通仙术,只为追寻真理。真理彰显,虚妄自会退散。"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去,裙裾翻飞如蝶。暮色中传来她清亮的笑声,惊起一群归巢的雀鸟。

和珅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老僧手中的念珠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道士的拂尘也垂在身侧。暮色四合,圆明园的琉璃瓦渐渐隐入黑暗,唯有天际的星辰愈发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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