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刺过黑沉沉的乌云,照到地面上的一棵山茶花树的树叶上。
两个少年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其中一个人枕着另一个人的腿上,手上拿着一张模拟考试的数学试卷,试卷被他折成一小块,现在看的是数学的最后一个大题。头靠在程清的大腿上,左摇右晃的,极为不老实。
见他一晃一晃的,程清深怕这小子一个不留神掉了下去,把他摇来摇去的头扶正,说:“不要晃一晃的,要是你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
就算头被禁锢住了,卢榆也依旧晃着他的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程清,说:“看着我的眼睛,你在讲一遍!”
程清依言照做,看着他的眼睛。
卢榆被他看的有些害羞,挡着脸说:“再看我就要收费了哈。”
把他的手拿开,程清笑眯眯的说:“看一次收费多少啊。”
卢榆抬手,比了五根手指,拿着试卷的那手极力的必了一个二,程清假装没看到,说:“50块?”
卢榆抬着的手落到了程清的胸口上:“不对。”
揉了揉被卢榆断掌拍的生疼的胸,又见他那一副“猜不出来就等着第二掌”的样子,程清又说:“五百...二... ...”
“啪。”
清澈而又悦耳的声音响起,这就是后摇太长的后果,程清揉了揉他的脸,龇牙咧嘴的感觉有些疼,但还在忍受范围以内,忙站起身把打算跑路的卢榆抱住,说:“卢小榆,你这一巴掌的滋味,可真是清爽啊,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什么清冷酷哥,没想到… …”
程清和卢榆第一次相见是在高一那年,他们学校是初高中合校,自然而然的,程清一开学见到班级里面那群眼熟不已的同学时,内心的吐槽都快说不完了,这时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卢榆出现了。
卢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和周围的同学都显得格格不入。程清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果断拒绝了初中好友的同桌邀请,毅然决然的走到了卢榆旁边。
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吸引卢榆的注意力,程清问:“同学,这有人吗?”
卢榆只是高冷的摇了摇头,摇头的弧度不算太大。
把书包塞进书桌里面,程清开始他的情报局工作,凑到卢榆身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同学同学的叫你吧。”
“卢榆。”
“鲈鱼!我的名字叫程清,刚好我们的名字可以弄一盘清蒸鲈鱼。”
“… …”这说的什么狗屁话。卢榆这辈子就没见过他这样的人,差点没压制住自己暴躁的脾气,不能第一天就和人起冲突,只能无言以对。
程清没看出来卢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继续开始对卢榆的喜好、特长开始了不动声色的打探,这用在其他同学身上百试百灵的招式,在卢榆这翻了跟头。他的每一句问话都被卢榆火药轰千斤的挡了回来,这激起这位自诩是情报局局长的斗志,从此七班的学生就见到了老大哥程清跟在一个新来的屁股后面的震撼事件。
卢榆一想到当初这人死皮赖脸的样子,眼睛都笑弯了,但佯装生气的模样,说:“这是你活该的。”
“我活该。”把刚刚掉到地上的试卷捡起来,程清说,“明天就要考试了,考完我们在这里见一面,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见他的表情开始逐渐着急,卢榆才说出最后两字,“我觉得可以。”
“卢小榆同志,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喽!”
一阵微风吹来,把那试卷吹的哗哗作响,天上的乌云被也微风吹散,太阳挂在天上无情的照着下面站着的程清。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 ...”
冰冷的女音响起,程清不信邪的再打了一个,“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 ...”
再拨:“你好... ...”
接连不断的电话拨过去,却全部都石沉大海,这已经是程清打的不知道第几个电话了。
卢榆是一个孤儿,从小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在前几年魂归九天了,在学校关系最好的人就是程清,现在距离最后一科理综结束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了,他迟迟未来赴约,现在打电话也没人接,程清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对着躲在树后的穆其先大喊:“你和他一个考场的,你确定他真的出来了吗?”
穆其先抱着一大簇玫瑰,从山茶花树的树影里钻了出来:“我确定,再出校门前我还看到他往这个方向来的。”
程清再一次拨打了卢榆的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穆其先猜测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对卢榆的担心加上太阳的直射,让程清俞加担心,抓了抓他那乱若鸡窝的头发,说:“你这个乌鸦嘴,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
穆其先:“别担心,可能他和你想的一样,先回家换身衣服去了。”
程清眼睛一亮,撒开脚丫子开始往城中村赶,只给抱着那簇红玫瑰的穆其先留下一句“对,我们先去他家找他。”
拿出跑1000米的速度,程清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一般,向前飞奔。
一辆出租车在他身边放慢速度,穆其先伸出一个脑袋,对着他大喊:“快上车。”
程清脚下的风火轮断气了,他坐上车,大喘着粗气。
穆其先拿着刚刚打出租车时被塞的一个复读招生的扇子,给程清扇着风,说:“你咋想的,从这里到卢榆家里要可是整整七公里,跑着过去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程清闭着眼,努力平复了下他的心情,良久才淡声说:“脑残。”
……不知道程清是在说自己还是再说他,反正穆其先觉得这小子是在骂自己,还在心里感叹这谈过恋爱的就是不一样,骂起自己来也丝毫不嘴软。
还没到卢榆家的小区,司机就说:“前面就是深淮小区了,你们自己进去吧,前面不好掉头。”
眼见目的地马上就到,程清越来越焦躁,穆其先点了点头,回应司机:“嗯,可以的。”
“砰—”车才刚停稳,程清就如耗子偷油被逮住一样,蹿的飞快,开门下车关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穆其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二里地了。
甩车门的动作多少是有些粗鲁了,看到前面司机脸上闪过的不愉快,穆其先连忙说:“师傅你见谅啊,他对象生气了,忙着哄呢,多少钱我扫你。”
司机把挂在前排的二维码捋顺,递给穆其先,说:“看你们两年纪也不大,都有女朋友了,了不得哦。”
穆其先付了款,尴尬的笑道:“哈哈,遇到合适的就在一起了嘛。”
下了车,穆其先也夺命狂奔,跑向卢榆家所在的单元楼,站在楼下,他才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不知道卢榆家住在几楼!
没办法,只得给程清打电话。
“叮当当当~~”
兜里传来振动,程清的手机躺在裤兜里,震颤高飞。
穆其先又想到程清以前给他发过一个门牌号,查找聊天记录,点开一看,2203。
刚进门,就看到他们家的门大敞开着,堂屋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家神上挂着一张老人的相片。
听到一旁的房间里面有动静,穆其先也不确定那是什么房间,在门口大喊:“卢榆,在吗?”
半响里面也没有人回话,只是有声音传来,穆其先担心进去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再次大喊:“程清!”
“在呢。”
只见到程清一个人,穆其先心中总有点不秒的预感,问:“找到卢榆了嘛?”
“你们是谁?来这点搞啥子哦?”门外传来一个大婶的声音,穆其先不认识。
程清明显认识,他收拾了下自己心乱如麻的情绪,才说:“孃孃,是你啊!我来找卢榆。”
大婶走进门来,惊讶的对程清说:“是程娃子呀,卢娃子出远门了,听到讲要好几年都不回来,他没告诉你咹?”
听到她可能有线索,程清眼睛一亮,追问:“没有哎,孃孃,他又讲克哪点了嘛?”
阿姨笑了笑,说:“没有讲,你和他关系那么好都没有给你讲,咋个会给我这个老太婆讲嘛。”
后面又聊了什么程清也记得不大清楚了,他只记得在毕业聚会那天,班主任醉醺醺告诉他的那句“卢榆啊,卢榆去堪培拉留学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高三让他写申请书不干,英语考试结束了后…又就来和我要了张申请表,表还没给领导签完,他就走了… …”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程清很平静,他回到家里,钻进了房间,枯坐了整整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平静的盯着天花板。
程父程母才接受完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的这件事情,刚转头,儿子就被人甩了,他们每天在家担惊受怕,生怕程清想不开干些天怒人怨的傻事,好在程清也不是什么为了感情就要死要活的性子,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回到了正常生活当中。
周围知道他和卢榆有过一段感情的人也不会无趣的在他面前提到那人。
此去一别经年,再没传来有关那人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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