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江与夏好脾气地问话。
程童笙眼睛左看右看，低下头嘀嘀咕咕。
江与夏没听清，主动靠近，侧耳想听清楚。就见面前的人猛地朝后一仰，险险没摔倒，惊魂未定地站直身体后，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的靠近。
江与夏只能停在原地，然后听见程童笙语气崩溃：“夏夏，你身上好臭！！”
江与夏：……
嗯？
完全没料到的情况，江与夏闻言下意识偏头，对准自己的领口闻了闻。细嗅之下果然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味道，赫然便是在屠宰场沾染上的臭味，还带着点酸。
尽管被屠夫泼了水勉强洗了洗，但他显然被腌入味了。
因为之前一直想着游戏，他也没去关注，现在明晃晃被人提了出来，江与夏感觉老脸都要丢尽了。不用程童笙多说，自己便下意识后退。只想马上关门，再也别出去！
程童笙本来还十分崩溃，他觉得自己也沾上味了，整个人都快要哭出来。结果抬眼发现对面被嫌弃的对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温。
江与夏整张脸红得像个猴屁股，耳朵脖子全都变了色。甚至动作都僵硬起来，似乎自己再说一句话，他就能立马逃离。
程童笙一下就从嫌弃中跳出来了，新奇地盯住那张脸。
在他的眼神中，江与夏吞了一口口水，狠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语速飞快：“那我先去洗个澡，有什么事情等我洗完澡再说。”
话音落闭，江与夏不等程童笙开口，利索转身，关门。动作十分连贯，没耽搁一秒。
只能傻眼地看着门板的程童笙愣住，接着哈哈大笑，声音透过房门，毫不客气地传进室内人的耳中。
江与夏一点不带犹豫地进了洗手间。抬手打开淋浴就往自己脸上一冲。
夜晚的水凉意十足，冰爽透彻，一下就让过热的体温降了下来。
直到江与夏整个人冷静下来，这才重新扭动热水开关。
【小优，你们的游戏怎么没有一键清洁功能？既然结合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游戏，那应该参考各类游戏长处改进一下，比如这个一键清洁功能。】
系统小优沉默，随后才回应：【玩家您好，我们游戏参考了大量同类别游戏，并非出现玩家强烈建议开通一键清洁功能的情况。鉴于游戏中的恐怖因素，大部分的玩家都强烈要求在出现恐怖画面的时候进行马赛克处理。出于对新手玩家的照顾，您如果需要马赛克功能，小优可以自行为您叠加相关程序，让您拥有更为愉快的游戏体验，请问玩家是否需要？】
江与夏：【不需要】。
万一有的恐怖画面就是重要线索呢？系统这么贴心，十分让人怀疑有坑。
他也不强求一键清洁了，【别的不说，游戏中这些衣服都是干净的吧？穿其他人的衣服我有点膈应。】
【玩家您好，游戏中的衣服都是数据生成，并没有您主观上的脏污。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将衣服的数据重刷一次，请您放心穿戴。】
江与夏：【通关游戏后，我还是开启游戏前的模样吧？】
【是的，游戏结束后您将进入玩家页面，退出游戏后将恢复您登陆游戏的状态。但值得注意的是，游戏与现实的时间存在流速，请玩家知悉。】
既然没问题了，江与夏放下心，在原主的衣柜中找出一身衣服来，是一身简单的体恤和牛仔裤穿搭。
江与夏草草把头发擦了几下，直至不滴水的程度，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青年额头湿发被掀开，贴服在后脑勺，露出了锋锐的眉眼。眉梢睫毛还残留了点点湿露，高挺的鼻梁挂着一颗水珠摇摇欲坠，偏白的肤色因为热气多了几分红润。正苦恼地皱眉。
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江与夏推开门，开始整理被自己撒气搞得一团乱的房间。
时间已经走到了深夜，方才的飞蛾乱象如同幻觉。江与夏一边收拾一边想着程童笙的事情，仍旧没回过神。
程童笙，好奇怪的人。
和游戏格格不入。
想不出来，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游戏中的NPC呢？
一不小心想出神，没注意到脚边的书夹。江与夏被绊得往前一仰，怀里抱着的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他也直接撞上了墙壁，狠狠磕了一声响。
“斯——”
江与夏来不及捡起地上的东西，捂住受伤的额头，被疼得龇牙咧嘴。手中感受到蹭破的皮质和一抹湿润，心中直呼倒霉。
门外一直等候的程童笙听见声音一愣。他砰砰敲响房门，声音提高，“夏夏，你没事吧？！”
原本打算去洗漱间处理一下伤口，却不想又听见了程童笙的声音。江与夏立马意识到对方一直都在门外等着。来不及回应，快步将门打开。
他本想问对方怎么不回去，傻乎乎站在门外等。可刚打开门，程童笙的视线就黏在他的脸庞，眼睛一下瞪大，下意识朝他伸出手，又在半空中紧急撤回，急忙忙说：“夏夏！你额头在流血啊！快，回房间处理一下！”
程童笙嘴里说着话，又着急上手推动江与夏，自己也走了进来。然后想起什么，又转头冲出房间，一边跑，一边叮嘱：“夏夏不要关门！我去拿药箱过来！”
整套流程下来，江与夏甚至来不及说出一个字。
被推坐在沙发，周围仍是乱糟糟一片的书籍纸册。江与夏喉咙溢出笑，嘴角勾起的笑容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灿烂。
“来了来了——！”
由远及近的嗓音，步履匆匆的脚步声。青年手提一个小药箱，火急火燎地奔向他，好像那不是一个小伤口，而是涉及生命的关键。
程童笙根本没在意房间的布局，曾经的好奇丝毫比不上面前人的一丝发梢。
这是他新交的好朋友，但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对方便受伤了！！
因为两人身量相当，江与夏坐在沙发上，程童笙只能单膝跪下，一边打开药箱，嘴里一边哄着：“没事的，一点也不疼哦……等我先找找酒精给你消毒。”
江与夏看着对方手忙脚乱，没有打击程童笙的积极性，只是放软嗓音，给对方指示：“童笙，酒精在下面一层。”
“哦哦！”得了提示，程童笙马上找到了需要的东西。左手套上了手套，拿着一次性医用棉球，右手拿着酒精瓶，小心翼翼地捏住棉球把伤口附近的血迹擦干净。
“夏夏，你先闭上眼睛，我要给你的伤口消毒啦。”程童笙眼睛一眨不眨，越看越心疼。
江与夏自己都没觉得这个伤口有多大回事，但程童笙表现得很重视。他不想见到那双眼睛中的失望，乖顺地闭上眼。
额头传来清凉微刺的痛感，因为太过小心，程童笙凑得很近，呼吸喷洒在江与夏的鼻梁，带着湿润的暖风。
程童笙靠得太近了。
江与夏的注意力不自觉被鼻梁上的酥痒带偏，很想上手摸一摸。他收敛呼吸的频率，放空大脑，让自己不要去关注太多。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程童笙的声音。
先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才移开靠得过近的身体，说：“夏夏，可以睁眼了。我再找一个创可贴，贴上就没事了！”
江与夏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重新睁开眼，是程童笙低下的脑袋，露出的发旋十分饱满。
对方找了好几个创可贴，都是可可爱爱的类型。纠结一二，最后选了一个印着卡通阳光小狗的创可贴。
仰起头，嘴角弯弯：“夏夏，我感觉这个好适合你！”
江与夏一瞧，卡通卷毛小狗笑得一脸灿烂，又一瞧程童笙。
这哪是像自己，明明就是眼前人的翻版。
想到这么个可可爱爱的创可贴在自己额头，江与夏心情明亮，主动低头，让程童笙更方便贴上去。
程童笙没料到江与夏会靠近，嘴里笑出声，高高兴兴地撕开外壳给江与夏贴了上去。
不大的房间，溢满了欢快的嗓音，就连室内的光线都好像沾染了快乐。
“搞定！”程童笙收回手，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灯下的青年头发仍有点点湿气，额头贴上的创可贴很有几分可爱，但丝毫不损俊逸。整张脸铺下一层柔光，睫毛自上而下打出阴影连成细线，笑弯的眼睛无端多了惑人的美。尤其是勾起的嘴角，饱满的唇线分明，好像剔透的果肉。
程童笙一时之间看呆了。
他头一次意识到男性也是可以用美来形容的。
心脏砰砰直跳，在狭窄的房间里，他突然多出几丝慌乱，害怕对方能听见那要跳出胸腔的强烈心跳声。
尚且分不清自己的感受，程童笙连忙收回眼睛，然后急急后退。整个脑袋都在发麻，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干什么。
江与夏笑容一顿，望着急匆匆撤退的人，几不可见地皱眉，第一反应朝身后看。
身后什么也没有，是自己什么地方没做对？
“童笙，怎么了？”嗓音疑惑，江与夏对着离自己几步远的人询问。
“我我我、我太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面对江与夏的询问，程童笙支支吾吾，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上前几步，一把提起还没有整理好的药箱。又匆匆绕过沙发上正准备起身的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留余音。
“夏夏，你、你也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完全不知道程童笙态度改变的原因。在程童笙抓过药箱时，江与夏就站了起来。但他既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阻止对方离开的身影，只好跟上对方的脚步，看着那道身影走出门，又开打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而从头到尾，程童笙没有抬头看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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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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