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灰许睁眼后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一瓣二瓣在旁边弯着腰盯他,见他有了动静,木质脸上隐约可见放松不少。
“莫不是毒晕了?”
一瓣二瓣点头。
灰许捂着脸自嘲地笑笑,怎会粗心成这样,好奇心差点害死猫。
他坐起身头脑晕眩,胸口像是积了一团气,灰许用力锤了几下胸口,下地走了一圈又中气十足地喊了几声,冥囚这一片区域好久没有这么大动静了,落在建筑上的乌鸦惊得纷飞。
“又在发什么神经?”莫诡星穿墙而入,见到仨一脸惊奇,“大中午也在?”
“呃……说来话长,我申请进一下地下室,你……不会骂我吧?”
莫诡星睨了他一眼,“你进了我也不知道,不过里面很多毒,最好别碰,好奇心真会害死猫妖的。”
“死过……不是,小心点就好了,”灰许抿上唇不多言。
之后四个家伙去了地下室,莫诡星见他轻车熟路的都不想说他,自顾自在桌子周围转悠,看到紫色玻璃瓶那会上手拿起在端详。
灰许朝他看了眼,“失眠的可以打开闻闻。”
“婉拒,这个是毒,闻了能睡半天,要是碰到皮肤则会腐烂,如要是喝了,会穿肠烂肚然后死翘翘的。”
“好东西,能送我吗?”
“你要来干什么?”莫诡星大惊,将玻璃瓶挪得远远的,“你最好不是什么法制咖,拿这个东西去毒别人。”
“我在你眼里有这么不堪吗?没想到冥囚公馆能出你这么个为别人着想的好东西啊。”
“这什么话,我虽是冥囚人,但我有一颗心系覃州人民的心,”莫诡星越说越傲娇,“当初要不是我做了手脚让灯掉下来,你现在准还要对付那两口子,哪还如此闲得跟我逼逼赖赖。”
“这档事干得祖坟得冒青烟。”
“哈哈,也就那样,看你是只好鬼,这里的毒随便拿。”
“早说嘛。”
那边在积极探讨分毒,闻靳洋这边就不太好了,大课间还在琢磨昨晚窗户传来的敲击声,怎么敲来着,先指甲敲三声,再指腹敲三声,然后再指甲敲三声,这样吗?表达什么?不会是鬼来索命?被鬼盯上了?
真的有鬼吗?昨晚的事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做的梦中梦?
喻竹之看他一直在敲桌面,表情还是呆滞的,于是用手肘拐他问了句,“搞啥?”
“没事,”闻靳洋摇头,丧着脸重复刚才的动作,“说了你也不信。”
李觐凑上来道,“你不会又听到所谓的窗户敲击声了吧?”
“真是啊,昨晚我还没睡呢,在客厅等着它就来声了,但是后面我家猫去了窗台就没动静了。”
“你啥时候养猫了?你不是只有一辆拉布拉多大卡车吗?”喻竹之接道。
“前不久收养的,冥囚公馆的猫。”
两人听后脸色不太好,李觐小声凑过来道,“你也敢养,该不是它招来的吧?”
“不,”闻靳洋肯定,“那鬼分明是怕它,是它吓走的。”
“换一个说法,那猫也算只好猫了。”
“欸,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闻靳洋给他俩再敲了一遍,“就是这样一直重复,我发现它是有规律的。”
“摩斯密码求助吧,鬼在求助啊?找你能干嘛?”喻竹之想想都觉得好笑。
“真的是求助吗?我怕它是索命的。”
“上网搜不就知道了,不是,真的是鬼?然后鬼给你敲了求助信号?太荒谬了吧,鬼找你救什么?救鬼还是救人,我坚守了十几年的唯物主义都要毁于一旦。”
李觐皱眉,又不得不信,毕竟和闻靳洋相处这么久确实很少骗人,更何况以这种方式骗人。
“我也不太信,希望我是在做梦吧,最近精神衰弱不少,”闻靳洋疲惫地搓搓脸。
“晚上我俩去你家瞧瞧,实在不行就吓回去。”
“你可真行哦……”
灰许已经回到家中,窝进猫壳子里液体似的躺在飘窗上,还是这个家正常啊,虽然看上去不太整洁,但是很光明敞亮,飘窗晒太阳真的绝了。
小区里挺安静的,除了外面市场偶尔传来喇叭的声音,灰许还没白天出去逛过呢,突然来了主意翻身跳到地上,**肠跑过来嗅了嗅他。
“我出去一下。”
“你才回来没一会,出去干嘛?”拉布拉多吐着舌头,下一秒就舔在他脑门上。
猫猫抓弄了下脑门的毛发,也不恼,扬着微笑唇看它,“去交些猫咪朋友,你要一起来么?”
“我不行,他找不到我会哭的。”
“啊?”灰许有点意外,哭吗?闻靳洋哭是什么样他是想不到,依旧牢牢记得他曾信誓旦旦说带他去绝育。
“之前跑出去两次,他找不到就哭了,你要快点回来哦,不然他会着急的。”
“知道了。”
灰许将窗户拉开一条缝就溜出去了,之后轻车熟路钻进花圃里,小区里有几只流浪猫,碰见灰许猫言猫语,灰许一一回应不作逗留。
初到菜市场,灰许胃里一阵翻腾,地上湿漉漉脏兮兮的,泥泞脏污水泥地上不少踩坏的烂菜叶,各色蔬菜瓜果味混着鲜肉氧化散发的肉腥,来往行人很多,灰许在乱步中避让着险些被踩上一脚,虽然动作敏捷,但以他现在这底盘十分容易沾到脏东西。
猪肉档老板一边泼水洗刷着沾着血垢的杀猪刀,一边跟讨价还价的顾客争论,水哗啦啦溅得到处是,之后又在脏得看不清颜色的抹布上抹干。
卖鱼的也差不多,老板刀法娴熟很快就给鱼开膛破肚,鱼鳞刮了一地,掏出的内脏随手丢给附近杵着不敢轻举妄动的猫。
沾满鲜血的肠肚啪叽一声落在灰许面前,上一秒的鲜活到了如今也得粘上一地脏污,血汁溅在他的前肢毛发上,灰许抬脚甩了甩泥泞,面色如常地走开。
“这猫真不知好歹。”
出了菜市场终于活过来了,灰许干呕了几次无果,这会蔫巴巴地贴着墙根走,面前是巷子错综复杂的城中村,跟刚才的相比其实好不到哪里去。
各色胡乱交错的电线,隔得很近的阳台护栏处乱挂的衣物,屋里传来咿咿呀呀吵闹的歌剧声,锅碗瓢盆乒乒乓乓作响,逼厌的巷子下水道散发出恶臭,楼挨得近,不见天日的角落长着青苔,甚至墙的表皮脱落的地方经过阴湿环境养出了蕨类。
灰许爬上高墙,在贴满玻璃片的墙上缓慢前进,路过一处垃圾堆放点被几只流浪狗骂了,骂得还很脏,他装听不到绕过衣物遮挡处,转头撞上打开的玻璃窗上拿着弹弓瞄准他的臭小孩。
玻璃珠随着罡风破空而来,打中的玻璃片碎成渣渣,灰许好在是灵活躲开了,不然准从墙头摔进垃圾桶里死活不明。
臭小孩再次瞄准他射来第二发玻璃珠,只是这次停在半空不再向前飞去也不中途掉落,像是嵌在透明的屏障上,黑猫找到落脚点纵身一跃,落在土尘飞扬的路上。
小孩揉着眼睛反复凝视飘在半空的玻璃珠,而玻璃珠却直直砸向了臭小孩面前的窗玻璃上,稀碎,屋里立刻传来叫骂声。
城中村有一栋在建房子,外头罩着绿色帷幕,木架子上站着几个工作的工人,承载砖块的机械在运转,到了楼顶卸载砖头传来的撞击声,抹水泥的刮板声。
灰许站住脚朝那远远一望,有种无所适从的压迫感,风水不咋样,还背阳,他没作逗留,去了傅小美所住的巷子,迷蝶巷。
跟傅小美记忆里的面貌无差,只是她曾经跟奶奶住的屋子换了人,是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没什么异常。
灰许之后又去了舂荔巷6号,距离傅小美家得穿过三条曲折巷子,灰许没进巷口就闻到了中药味,越近越浓郁,灰许站在楼下仰头看到阳台正在浇花的女孩,留着齐刘海长黑直,病恹恹的,脸上布满皱纹,像是衰老症。
听傅小美说过,这女孩本应是跟她同届的,由于一次意外使得女孩的皮肤变得像老人一般松弛,褶皱不得舒展开来,休学了两年,今年复读了高一,是个沉默寡言的。
家里有个神婆一样的外婆,日日哀叹命运不公让外甥女遭受这种苦难,神坛前香火不止,祈求女孩早日康复,只是后果是无果。
灰许又在周围区域转了转,却遇到了几只凶巴巴流浪狗的追捕,不知跑了多久才甩掉。
当猫太不容易了,根本不适应四驱狂奔好吧,珍珠项链还被狗咬断在了路上,他侥幸脱离,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出来,灰许穿过花圃直接被绊倒摔在地上,双眼无神,脑袋耷拉着,算了,4了算了。
落日余晖落在草坪上,草尖黄灿灿毛茸茸的,灰许看得出神,突然一个影子罩下,将他拎了起来。
灰许都懒得挣扎了,他一看蓝白校服就知道是谁,只是这次有三个人,猫咪眨巴眼睛喵喵叫了几声。
“偷偷跑出去了?”闻靳洋睨他,特别嫌弃地捂住鼻子,“好臭啊,欸你的项链也丢外面了?”
“还挺可爱的这猫,叫什么?”喻竹之凑过来道。
“许灰灰。”
“先进去吧,我累了,”李觐叼着雪糕棒懒散道。
一进门,拉布拉多就摇着尾巴迎上来,两个同学换了拖鞋在逗狗,闻靳洋让他们随便坐,之后就拎着猫咪去了浴室。
“等会啊,我等会给你洗澡。”
闻靳洋洗完手出去了,灰许蹲在洗手台里打量着浴室布景,浴室装潢简约灰白色,淋浴间用玻璃隔开了,浴缸外面半拉着米白色帘子,洗手台上放着的洗漱用品很少,他家的浴室和厕所是分开的。
外头在讨论什么,闻靳洋没参与,拿着一条大毛巾进来放在衣架上,找出一个大盆在放水,之余还玩了会手机。
水放完了就拎猫进去泡着,水温适宜,灰许垂头看着清水逐渐变浑浊,猫瞳也放大了,闻靳洋见它不声不响的样子笑了声,“知道自己脏了没?看看,下次还跑出去捡垃圾吃不?你个出逃党。”
你可别冤枉猫,他从不吃垃圾的,灰许抗议地“喵”了声。
闻靳洋在笑,将毛发打湿就给它搓泡泡,灰许木在泡沫里没动,那人没再自言自语,很专心地干活,手法还算温柔。
之后洗完吹干抱出去,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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