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如此,并未遮掩,其余诸人也都随他们看过去,心中不由得震动。
老龟见此情景,声音大了几分,“诸位莫要胡思乱想,山君来历,非鲲鹏所能及。”
诸人闻言回首,齐齐盯着老龟,等他说出后面的话。
“鲲鹏曾有誓言,要于故地正位,灭绝有熊氏后人,所谓故地,并非只有两界山和断龙山这么一点地方。
一位山神,是没有灭绝人族的权柄的,他之所指,乃整个东方。”
老龟指了指天,牙关打颤,“鲲鹏欲取东天帝而待之,为此甚至闯入东海龙宫,杀得几乎片甲不留。”
李临仙手中离火终于熄灭,神情是过度震惊后的空洞,“袭杀龙君,这与他要取代东天帝有何关系?”
老龟虚扶着什么,似乎腿有些软,“东海龙君,东方地水神祇中,他的权柄仅次于东天帝,以他为祭,可直索天帝,鲲鹏借再祖印之力,便有望夺去神格。”
说完这些,老龟似乎恐惧至极,终于受不了遁入水中,借着沂水撑起胆气。
“此事并非一日之功,尚且有转圜之机,诸位及时出发,救回龙君,鲲鹏谋算,自然如梦幻泡影消散。”
“神兽鲲鹏,太古时便是有名的大神兽,我等区区修士,如何能从他手中夺走龙君?”
这个解决方式,说了等于没说,他们打的过鲲鹏哪还有这么多事。
老龟闷闷的声音从水下传来,“水君有言,诸位可效仿先祖,重开**剑,此物,乃鲲鹏克星。”
说完这句,他便彻底沉入沂水,再无只言片语。
解决方式好像是给出来了,可**剑,哪里是那么好开的。
轩辕帝君开剑,是命巫祝用五千俘虏性命血祭,莫说巫祝几乎绝迹。
就说如今天下太平已久,哪里去寻那五千祭品?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说起自家“闲置”的奴仆部曲,其余人没出声,没有应和,却也不算反对。
鲲鹏谋划若成,遭殃的可不止五千人。
到底不是所有人都赞同此事,谢无心站了出来,打了个哈哈。
“不管如何,李道友先去将**剑取来吧,其余的事,没到那个地步,我们各家都再想想办法,总能成的。”
含糊着将此事混了过去。
李临仙正准备走,她的传音玉简忽而灵光大作,这是紧急事态的信号。
可如今还有什么事,比鲲鹏之祸更重要的?
她走到人群后,拿出玉简,慌张的声音传出来,“殿下!内库失窃,**剑同蚩君首级皆被盗走!
内庭司、皇城司与禁军十六卫如今互相推诿,撕扯不休,宫内乱成一团,还请您迅速做个决断。”
对方的声音很大,仅仅离人群几尺的地方不足以瞒过在场这些入道大佬的耳目。
才说要用这东西,立刻便收到了被人盗走的消息。
这似乎有些……过于巧合了。
李临仙头疼的不止这一点,皇城司和内庭司各有其主,她管不着。
但禁军十六卫职责所在,便是护佑皇城,尤其内宫,重中之重。
内库虽有内庭司自己看管,但毕竟是在皇城之内,内库失窃,内庭司固然有过,可禁军依旧责无旁贷。
而统领禁军的兵符执于她手,此番失窃,还是这样急迫又重要的东西。
这兵符日后她还拿不拿得住,就两说了。
“你先拖住,别让他们闹出大乱子来,我即刻便动身返回上州。”李临仙沉了脸色,但没有带在话里。
说完急匆匆离开,不过几息,便化作一团烈火遁走。
余下诸人,虽对东海之灾有了头绪,没有**剑却没人敢擅自行动,各自散去,等待李临仙的消息。
谢无心、鲁璇玑和谢玄沁三人的小团体又有了独处的时间。
诸多揣测猜想随之而来。
“看来沁娘的猜测有误咯,山君与那鲲鹏,并没有什么干系。”谢无心率先开了话头。
谢玄沁垂眸叹了口气,“如果这老龟说的是实话的话,确实如此,只是……”
“有些太巧合了对吗?”鲁璇玑接下去了后面的话,“我们才对山君身份有所猜想,立刻便出了这样的事。
就像是……”,她顿了顿,望了眼李临仙离开的方向,仍能看到一丝微弱的火光。
“……我们才得知**剑能克制鲲鹏,立刻便得知了**剑被盗的消息。”
修士相信命运,毕竟有位真实存在的,编写命运的天母神,但他们不信巧合。
尤其是这样明显到有些拙劣的巧合,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两界山,沉默片刻谢玄沁又有了想法。
“或许是那位对于我们胡乱揣测,有所不满,特意敲打一二?”
她寻找着能证实自己猜想的东西,“我听李临仙说过,她曾偷听到怨女之言,山君压制灵气,是因天道。
山君能通天道,自然能通命书,若是山君在命书上添上几笔,欲给我们一点教训,也未可知,不是吗?”
“可是……”,鲁璇玑转头看向幽深海面,伸出手指感受从未停滞的绵绵细雨,眸色暗沉了下来。
“……只是给个教训的话,这等情形,却有些过了。”
谢无心听着她们一言一语,将事情推向不好的方面,拍了拍手,吸引二人注意。
“说到底,这些不过我们的想法,真实情况如何,你我都没见过山君两次,何以就这么妄下定论呢?”
他指着不远处的入海口,“恶龙,”又指了指西方,“怨女,”而后望向他们过来的北荒,“流民。”
一连说了三个词,而后看向两人,“就我们所知的山君所行之事,他不像是那种不顾天下众生之人,不是吗?”
说完他又笑了笑,“说实话,那老龟说山君与鲲鹏无关之时,我还松了口气。
这样强大的未知力量,将他放在好人的位置上,总比把他当做要毁灭人间的怪物要好。
哪怕……只是我们在心里这么认为,那也算点慰藉。”
“九叔说得有理。”谢玄沁并不反驳谢无心的话,“就是不知,山君对东海鲲鹏,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指了指东海,手臂滑动,指向落到两界山,“毕竟,若鲲鹏袭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两界山。”
“这倒也是,我们担忧这啊那的,说不得最后的结果,是两虎相争,我们这群渔翁,反而得利了呢。”
鲁璇玑摆了摆手,“就是不知道,山君与这要取东天帝而代之的鲲鹏,谁更厉害些。”
*
两界山。
又被胡乱揣测的骆穹丝毫没有察觉,这些日子,一如既往,吃饭、睡觉、带娃,夜游的事都因为风雨而搁置。
生活规律又安稳。
只是今日,有点意外。
山庄大门,忽然被敲响了,准确的说,这个山庄没有具体的大门,被敲的,是他院子的门。
骆穹正吃着饭,不悦地放下饭盆,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个……也不能说熟人。
是那个梦中见过两次的绿衣少年。
他不知道中了毒还是受了伤,浑身经脉化为青紫,在皮肤上暴出,雪白的肌肤上沟壑纵横,分外可怖。
骆穹打开门还被吓了一跳,而后下意识地便说了一句,“你怎么了?没事吧?”
一句话话说得非常自然,他在梦里见到对方,就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现实里见到,这种感觉也未曾消减。
社恐甚至找不到发作的点,他说话都不结巴了。
反而是对方,看到他能躲就躲,不过今天也有点例外。
绿衣少年扶着门框,眼中有些愤恨,也不怕他了,直接问道:“那祖印,是您给他的?”
就这几句话,他还说得大喘气不断,真的好像身体状况挺严重的。
骆穹一把薅过绿衣少年,强行“扶”着他去室内休息的时候,顺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是谁?最近确实有个怪人和我换了个叫这名儿的玩意,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被按在塌上坐下,又被搬走塌上小几的骆穹硬掰着腿半躺上塌。
绿衣少年反抗不得,干脆随骆穹去,“就是鲲鹏,您将祖印给他,如今他要用那东西来害我了!”
骆穹翻出一床全新的被褥盖在绿衣少年身上,有点莫名巧妙,“所以呢?”
“所以?所以!”绿衣少年像个气急败坏的小孩子,“他在用那东西害我,您听不到吗?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不,是您害的!”
骆穹揉了揉耳朵,看绿衣少年的眼神像看自家的熊孩子。
“听到了,别吼,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拿块石头怎么把你打成这样的。
但是,我和他的交易,钱货两讫,后面他用那东西做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
照你这么说,天下商户,个个都要清查顾客买了东西干什么,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骆穹难得有不被社恐压制,能和人畅快说话的时候,一番话说完,心里又的意又爽快。
骆穹脸上的表情似乎刺痛了绿衣少年,他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别过头去,愤恨成了幽怨。
“您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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